幽暗的牆壁中只有微弱的光芒透露下來,月光盈盈的掛在天上,撒下一片清冷,女子的容貌在月光下看的不大真切,在這牢籠之中,她的面色晦澀不明,嘴角微微的噙著一絲笑意,手上把玩著一顆不知是什麼的珠子,圓潤冰涼,映襯著她瘦弱的手臂,格外奇異。
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魅惑的氣質,慵懶的靠在稻草上,嫵媚的樣子任是哪個男人見了都要多看兩眼,她搖曳的身姿被破爛的衣服包裹著,身上不乏深深淺淺的傷口,還絲絲的泛著血絲,應該是這幾日落下的疤痕,每一處,都觸目驚心。
這個牢房遠離其他的地方,是一處僻靜的,想來也是那些人不想讓她和別的人過多接觸吧,妖女?心里琢磨著這個稱呼,眼里慢慢的升起了一股子恨意!現在自己被人關在這里,就像是一個棋子被棄掉了一樣。
她落到今天的這個地步,還不是他們那些人害的!原本並不想對慕天佑下手,可是,她實在是被逼無奈,只有殺了慕天佑,她才能獲得自由,但是現在,她卻發現,她自己錯的是那麼的離譜。
因為那個男人畢竟是唯一一個對自己真心好過的男人,就算是為了自己的皮相,他也曾真的露出了笑容,而不是像那些人,只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可以隨意把玩的寵物,不,甚至在他們眼里,自己就是一堆腐肉,連把玩的寵物都算不上。
那些被皇族圈養在皇宮中的波斯貓比她的地位高千倍而不止,冷冷的自嘲,這麼多年的勾心斗角,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身份,還是地位?名利?
看著頭頂的破舊灰牆,還是頭一此,被關到這種地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雙臂,心里想著,要是慕天佑現在還在,還能看到自己這麼可憐的境地,會不會還伸出雙手,溫暖的抱著自己。
眼角忽然變得濕潤,那些她曾經以為可以唾手可得的寵愛,如今已經不復從前,而且是永遠都回不去的事情了。
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她警惕的抬起頭,往外面看去,現在這個時候還到牢里來探監?而且這腳步聲輕緩有力,一點點的聲音大了起來,女子清秀的面容和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
曲彎彎好奇的看向龍殷的臉龐,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我倒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要龍小姐這麼深夜來訪。」從他們在河邊的第一次相見,她就知道她是誰,九公主在自己耳邊提了不止一次。
惹得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要冒著被她發現的危險,試探她一番,看看這個讓九公主魂牽夢繞,一生為未嫁的男人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氣度過人!
然而結果,不出她所料,這個女子不管是樣貌還是其他的什麼,都讓她自愧不如,身為一個女人,她只會笑著討男人的歡心,而終究有一日會因為年老色衰,被男人所拋棄。但是龍殷不同,擁有她的男人,會擁有天下江山,並且會永遠依靠她的才智,她只會被男人擁護著,恭敬的對待著,不會被他遺棄。
嫉妒嗎?當她看到龍殷那雙平靜深沉的眼眸的時候,心里突然說不出的平靜,這個女人從里到外都有讓人靜下心的能力。
「開門。」龍殷開口吩咐道,眼里不時的閃過一絲詫異,這個曲彎彎真是隱藏的太深了,連她都沒有能輕易識破她的手段。
那牢房的獄卒連忙開了門,「出來吧。」喝道,這個女人從被關進來開始,就一個字都不說,只蹲在那里發呆,要不是龍殷來看她,他都要忽略這個女人的存在了。越是這樣的囚犯,越讓人心里犯怵,萬一,她要是有個什麼好歹,那自己也要賠進去。
在這個人吃人的封建帝國,能保住自己性命最好的方式,就是踩著別人的肩膀。
「你帶我去哪?」從牢里出來,龍殷就一直往前走,也不說話,她就一直跟著她,但是眼看著,就要走到城外了,身上只穿著一個簡陋的披風,實在是凍人的很,況且,這個女人是要把自己放走嗎?
心里納悶,她既然已經來找自己了,就說明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即便是這樣,還是要放自己離開嗎?
「帶你來見她。你不是應該問問她,你幫她做了這麼多,她應該兌現她的承諾了嗎?」唇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站在城門口附近的一家小客棧。
已經月上枝頭,小客棧門口只掛著一盞幽暗的燈籠,門外一匹馬都沒有,境況還真是淒涼的很。
「你!」話音剛落,就看到那幽暗的燈籠被一陣掌風熄滅,空氣中忽而旋起了大風,幽幽的傳來了女人的笑聲,「哈哈哈,你倒真是聰明靈慧,居然知道到這里找我,哦,我居然忘了,龍家人都有卜算之術,你知道我在這里也不為過!」
百越九公主的身影出現在客棧房頂,她一身白衣,清冷妖艷,「你既然知道要做什麼,還不出手阻止,是不是說明,你也想要慕天佑去死?這樣你就能讓三皇子慕君浩當上這個皇帝了!你瞧,我是不是出手幫了你的忙,你那副樣子做什麼,難道是我欠了你的不成?」
「是我小看了九公主,起初,我只當你真的是傾心我父親,來到洛州是為了追悼亡人,卻不想,你不是心中的私念,而是因為身上有更大的任務!」
她的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夜空明亮動人,三個人站在冰冷的風中,絕色美人,各有風姿。
龍殷看著百越九公主,眼里噙著笑意,「我不曾卜算過九公主對家父的情誼,然而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她看著曲彎彎說道,「我不知道九公主曾經許諾過你什麼,但是在我看來,你若是想要什麼,還是快點讓她兌現,不然,我怕百越破國之日,你想要的一切,也就不復存在了。」
曲彎彎蹙眉,抿著唇瓣,忽而脖頸一緊,白色衣服的女子突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九公主眼里似乎是要噴出火來,手上的力氣慢慢的加大著,「你都跟她說什麼了?她都知道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些,你說!」
她早就覺得這個小妮子不听話,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把自己出賣了。
曲彎彎在她的力道之下,根本就沒有還手的余地,她身上雖然帶著一些魅惑功夫,但是和九公主比起來,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她眼里閃爍著淚花,嘴里干巴的說著什麼,龍殷冷冷的站在一旁,並不出言阻止。
那九公主的眼眸眯著,打量著曲彎彎眼里的害怕,忽然覺察到了什麼,猛地一松手,曲彎彎受不了她的力道,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而龍殷站在一旁,冷靜的看著兩人,一個字都沒有說,臉上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她早已看破這世界上最冷酷無情的一切,這樣的背叛和買賣實在算不得什麼嚴重的事情。
曲彎彎的身子好似沒了知覺一樣,靜靜的躺在石板路上,一雙眼睜著,卻冷漠無神。
龍殷蹙眉,「夠了沒有?」她不是要出言救曲彎彎的命,而是時間所剩不多。
「哈哈哈,你還真是和你父親一樣,」她撒手不再管曲彎彎了,看著龍殷,緩步走了過來,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妖嬈的眼神,飄逸的長發攏在肩頭,曾經在劉府大鬧的人好似也不是她,是另一個存在在她身體里的人。「你都知道什麼,你想要什麼?」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在這夜色中備顯寂寥,她的雙手微微抬著,似乎是要觸踫龍殷,卻猛地收了回去,「我就知道,你們龍家人一樣的無趣!」
「你總是拿我和我父親作比,無非是因為你得不到我父親的心。若你還有自制,我願意既往不咎,只要你停手。」龍殷的眼里沒有一絲遲疑,說出口的話,冰冷動人。
「哈哈,你憑什麼!就算你知道了我的計劃又如何,我百越的子民絕對不會屈服!」她妖媚的面容突然變得沉穩了下來,冷冷的望著龍殷,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想來我也知道一二。莫要再掙扎了,百越以卵擊石的行為行不通的。」龍殷嘆口氣,緩緩說道,「念在我和白浮生還算有些交情的份上,他以五虎欺我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胡爾扎是注定要滅亡的,兩國之戰,百越得不到一點好處。四十萬雄獅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舉,九州已和匈奴簽訂盟約,只要戰事一起,以匈奴鐵騎戰回疆驕兵,四十萬雄獅自叢河而下,三兩日就可直擊百越都城!」她眼里閃著耀目的光芒。
一字一字的說著,整個大陸都好似是她手下的一盤棋,每一個人,每一個國家都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即便已經明知要輸,九公主還是要跟我賭這一把嗎?百越的肚量未免太大,居然妄圖吞下整個九州。今日就算不是我在,百越在九州領土上,也得不到半分好處!」
「你!這一切不過是你信口雌黃,你有何證據!」
「九公主莫不是以為這是公堂對峙,還要拿出什麼證據?百越在九州的不良用心就是證據,白浮生曾經到劉府假意示好就是證據,而她,也是證據!你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她看著九公主氣急敗壞的臉,冷冷的笑著道,「事到如今,你還以為你是當年的那個九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