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喬美人爹身宮女柳兒扶著她下了步輦,才蓮步輕移步入慈安宮。♀太後端起茶盞揭開茶蓋,吹了吹,騰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目,看不出表情。
「今日哀家有些乏了,你們且回去吧,雲嬪留下。」太後揉了揉腦仁道。
「是,臣妾等告退。」眾妃嬪起身告辭。
剛剛走出慈安宮,宋梓凝正看到喬子煙過來,便祝賀道︰「還沒來得及恭喜妹妹,還望妹妹不要介懷。」
喬子煙向來嬌縱,如今得了寵愛更是連他人的臉面也不顧,微微一挑眉,含霧一般的雙目也比往日多了幾分妖嬈,「見慣了才人往日的陣仗,今日才人如此熱絡倒叫嬪妾受寵若驚,想來這‘恩寵’二字著實緊要。」
宋梓凝的臉色登時紅了,雖說程熙月平日也多少有幾分看不上宋梓凝的偽善,但喬子煙的話著實讓人下不了台面。
「本宮近日身子有些不爽,協理六宮之事全賴惠妃妹妹。卻不知短短幾日,什麼人都敢自稱寵妃。」一個威嚴中透著幾分酸氣的聲音響起。
程熙月等連忙跪在地上,「嬪妾見過麗妃娘娘。」
「呦,各位妹妹快快請起,本宮可勞累了皇上心尖上的人。怕只怕再過幾日,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乘著步輦與本宮平起平坐了。」麗妃扯起一邊嘴角,眼神中卻閃過幾分狠辣。
喬子煙連忙跪下請罪,「嬪妾無心冒犯娘娘,還望娘娘見諒。」
「承寵一日,你便敢出言譏諷才人宋氏,倘若皇上連翻了你幾日牌子,恐怕本宮見了你都要稱一聲喬姐姐了。」麗妃冷冷一哼,伸手扶了扶發鬢間的芍藥花,聲音中帶著徹骨的寒意,「算了,本宮著實乏了,也不願計較,你且跪著等惠妃妹妹過來發落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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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那日喬子煙在慈安宮外的甬路上跪了大半日。皇上忙于政事,最近鮮少來後宮溜達,也沒心思翻那些沒受寵過的新人牌子。若來了後宮也都是召幸喬子煙和麗妃居多,一時間喬子煙在新人中倒也算風頭無兩。
程熙月這些日子倒也安生,沒事的時候在小廚房研究研究菜式,認認繁體字,寫寫書法。趙景珩偶有召幸,貢品下來都有怡和堂一份。
「這乞巧節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倒是折騰了小半天。」程熙月神色有些懨懨地歪在西暖閣,由素冰捶著腿。
「小主可想好一會兒宴會的穿著了麼?」素玉捧了幾件衣服過來。
穿什麼?程熙月輕嘆,新晉小主第一次參加宴會自然是爭相斗艷。♀若論艷麗自有麗妃瑾嬪,若論端莊誰及惠妃純婕妤,而清新月兌俗當屬雲嬪傅雨湘,她只要規規矩矩做皇上心中那個重情義乖巧率真的才人便好。
「就那件鵝黃色的吧。」程熙月隨手一指,又吩咐道︰「綰個平日里常梳的回心髻即可。」
素玉跟了程熙月也有些日子了,也多少了解了她素來低調的性子,更知道平日的事情雖說程熙月面上不顯,但是心中都有計較,所以倒也笑著應承下來。
打扮的差不多了,程熙月見發髻上只簪了個琉璃簪子,又插上了一朵淡黃色的絹花,這才帶著素冰素玉二人朝乾元殿走去。待她到了乾元殿時,已有不少人坐在那里了。
程熙月剛剛落座,就見柳依依攜著宮女良玉走了過來,就要拜下去,程熙月連忙扶住她,「妹妹這是做什麼?」
柳依依這才握著程熙月的手道︰「妹妹的病能夠大好,全賴姐姐的一番照拂。」
「你我姐妹一同入宮,又有緣分同住一處,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照應。請太醫不過是舉手之勞,妹妹不必如此。」程熙月也笑著回應道。
「妹妹知道姐姐這樣說不過是怕妹妹內心愧疚。」柳依依說到這不由得紅了眼眶,「段太醫已經告訴了妹妹,是你求了純婕妤才派了他這樣盡心但醫過來。妹妹這條薄命,全依仗姐姐。」
程熙月連忙抽出帕子幫她拭淚水,「妹妹的福氣還在後頭,好好的流淚做什麼。」
「皇上駕到!太後駕到!」
「那妹妹便歸位了。」柳依依柔聲道。
程熙月緊了緊兩人相握的手,低聲叮囑道︰「妹妹好好將養身體才是正經。」
柳依依亦動容地點了點頭。
「臣妾見過皇上、太後,願皇上太後萬福金安。」各位妃嬪連忙離席見禮。
「各位愛妃免禮。」趙景珩攙扶著太後入了席。
落座之後,麗妃舉起身前的琉璃酒樽對上首的趙景珩笑道︰「如今後宮祥和,國泰民安,前朝的問題又順利解決,臣妾恭喜皇上。」
趙景珩亦舉起金樽,「後宮能夠如此和睦,全賴惠妃與娉婷。」
麗妃听見趙景珩在宮宴上喚了娉婷二字,眼波微動,似乎又回到了當初耳鬢廝磨的青蔥年少,抿唇一笑,「能夠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榮幸。」
太後听了麗妃的話也微微頷首,平日太後雖然和善但是對麗妃和惠妃二人卻一直沒有親近之意,如今卻當著合宮上下的面對自己如此親近,更是讓麗妃受寵若驚。
趙景珩將目光轉向坐在另一邊的惠妃,聲音中也帶了幾分關切,「愛妃今日清減了不少,後宮事務繁重,更要當心身子。」
惠妃後入王府,雖然趙景珩繼位之後與麗妃平起平坐,但是終歸情誼上不及皇上同麗妃親厚,卻不想自己清瘦了一點皇上便發現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說到前朝,此番瑾嬪的父親立功最大,朕敬瑾嬪一杯。」趙景珩今日的情緒頗高。
瑾嬪先是一驚,然後既欣喜又惶恐的端起酒樽,「皇上折煞臣妾,父親承蒙皇上不棄為國盡忠自是秦家的造化。」
趙景珩放下金樽,才發現純婕妤桌前的酒樽斟滿了酒水,便說道︰「給純婕妤桌前換上酸梅湯和這些酸甜的食物。」又帶著關切地看著純婕妤,「如今你身子重了,晨昏定省這些規矩能省便省了吧,安心在攬月閣養胎便好。」
「臣妾謝皇上垂愛。」
程熙月看著趙景珩同各位妃嬪你來我往,忍不住在心中佩服起趙景珩來。雖然身為一國之君,他卻能夠抓住每個人現在最在意的軟肋。這讓程熙月不得不警醒幾分,以後同趙景珩相處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酒過三旬,菜過五味,不僅僅是在座的妃嬪,連趙景珩也有些興趣缺缺的看著台下的舞蹈,而太後早已早早的回了慈安宮歇息。
這時,一個容貌身形俱佳的女子離了座位,走到舞姬身前盈盈一拜,「宮廷舞曲素來如此,不如讓臣妾為皇上和各位姐妹吹一曲。」
「哦?」趙景珩原本斜斜倚著的身子也跟著坐直了,「你叫什麼?」
「回皇上,臣妾姓溫,單名一個萌字。」
趙景珩摩挲著龍椅的手微微一頓,深邃的眼波一動,轉而微眯,身子又坐會原來的位置,似嘆息似感慨地說了句,「原來是溫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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