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掌櫃,大半夜的你怎麼在這?」吳辰非看到陳二麻很是吃驚。
陳二麻一臉驚惶,不住伸手將敞開的中衣拉向身前。吳辰非這才注意到他這身打扮,三更半夜、衣櫃不整、避人耳目,必有奸情。想到這一層,吳辰非轉頭向麥垛方向望去,只見秸稈堆不斷晃動,還隱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如此一來便更清楚了,陳二麻必是行了那苟且之事了。
這陳掌櫃家中已有兩房太太,竟然還要做出野合勾當,這讓吳辰非對他甚為鄙夷。
皎羽看了吳辰非一眼,見他眼中露出厭惡之色,手便抬了起來。除了吳辰非,還沒有人見過她的這個樣子,更何況這還是一個之徒,所以皎羽想懲戒他。
她不敢殺人,獸禽修行不能殺生,否則對他們的影響,要比對修行之人大得多。不僅折損陽壽,還會招致天譴,弄不好一個天雷就能把它們打回原形,幾千年修行便毀于一旦。皎羽雖然不會殺人,但卻可以有別的辦法讓他受到懲罰。
吳辰非看到皎羽的神色,便知道她要動手。他並不知道獸禽不可殺生,生怕皎羽一怒之下殺了陳掌櫃。雖然此人著實齷齪,平日做生意也時常缺尺短寸,可為了偷情就枉送性命,終究有些冤。想到這里連忙對皎羽說道︰「姑娘,此人是我家鄰居,放他一馬吧
皎羽見吳辰非開口求情,手便放了下來。吳辰非看見陳二麻還在原地打哆嗦,趕緊捅了他一下。「還不快走?」陳二麻這才醒過神來,轉身撒丫子就往鎮上跑。
遠處麥垛里傳來一個女人的低罵聲,緊接著一道人影也跌跌撞撞地爬了出來,跟著陳二麻的方向也跑了。
吳辰非看著他們的背影搖了搖頭,隨即轉過來看向皎羽,只見她一雙晶亮亮的眸子正在打量自己。
「皎羽姑娘,我見你今日氣色好了很多,可是昨日參須的功效?」
皎羽听完笑了笑。昨天那包參須確實對她幫助甚大,不過虯喙帶回去的那根人參才是關鍵。新鮮人參靈力散失極少,她和虯喙分食之後便運功調息,發現經脈修復既迅速又穩固。到今晚,已經八成以上經絡盡數修好,再有手上這些靈藥,定能全部恢復。而翅膀上的皮肉,已經長得差不多了。
可她不會這樣對吳辰非說,這個男子對她已經盡了心。「是的,公子昨日送來的參須,保住了根本雖然沒有直言,但皎羽這話說得不假,如果沒有昨日那包靈藥,恐怕連維持人形都困難了。
吳辰非一听非常開心,能幫到鶴仙,這讓他很有存在感。藥已經交給了皎羽,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吳辰非從懷里再次拿出墨玉指環,遞給她。
「姑娘的事我已經辦妥,這個……太過貴重,還請姑娘收回吧
皎羽臉色一沉︰「這是我送你的媒信,你不願接受嗎?」
吳辰非聞言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姑娘千萬不要誤會,無功不受祿,我只是覺得受之有愧啊
「收著吧。公子是皎羽的恩人,這個算是我的綿薄回報。倘若日後有難,皎羽必當竭力相救皎羽語氣誠懇,毫無做作。對吳辰非,她有一種莫名的好感,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吳辰非這才釋然,正要將指環放回懷里,忽然听到破空之聲呼嘯而來,緊接著一道黑影在他與皎羽直接落下,黑霧散開,一個黑衣男子冷著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掃了吳辰非一眼,並沒說話。正當他要轉向皎羽的時候,猛然看見吳辰非手上的指環,頓時滿面怒容。黑衣男子掉頭看著皎羽,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竟然將墨玉指環交給了他?」
面對虯喙的質問,皎羽毫不退讓,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是
吳辰非被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可從他的出場情形來看,他一定與皎羽熟識,而且必定也是修行之人。雖然他從出現到現在,看上去都不善,可自己不知道情況還是少說為妙。因此吳辰非並沒參與兩個人的談話。
「為什麼?」虯喙對皎羽的回答並不滿意。兩千多年間,他一直希望得到皎羽的這只指環,卻始終不能如願。現在她竟然把指環交給了一個人類少年,這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和接受。
這只指環,對皎羽有著非凡的意義,得到它也就意味著得到了皎羽的全面肯定和接受。人言常道,玉要靠人來養,其實說的便是‘魂養玉、玉吸魂’。玉器戴在人身上久了,便會有些許魂氣被其吸收,而吸入魂氣的玉器便透出一種特殊通透的光澤。此等玉器,便為魂玉,是玉中上品。
皎羽的墨玉手鐲和指環,是由同一塊得自西域深海中的墨玉玉料所制,鐲、環感應,宛如一體。過去兩件玉器同在皎羽身上,吸入皆為她的魂氣。如果她將其中之一轉送他人,那其間便會再吸入此人魂氣,便等同于與皎羽的魂氣合為一體。再加上玉環與玉鐲互相感應,由不得人不對這個指環的寓意產生聯想。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虯喙雖然一直很想要那指環,卻始終不敢開口。現在這只讓他覬覦已久的指環,卻握在一個皎羽剛剛認識的人類男子手上,這怎能讓他不火冒三丈。
皎羽听虯喙這樣問,自然知道他發怒的原因。可她不想解釋,況且對于吳辰非,她確實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還是不說為好。
想到這里,皎羽並沒有接下虯喙的問話,而是舉了舉手中的靈藥,對他說道︰「走吧!靈藥已經拿到
說完,皎羽看向吳辰非,只見他不多言語,只是手握指環、充滿好奇地看著面前這兩個人。雖然吳辰非對突然出現在面前這個黑衣男子的身份毫不知情,也感受到他的濃濃敵意,但他卻並沒向皎羽詢問,也未參與他們的談話。這讓皎羽感到一陣輕松和欣慰。
直到皎羽提出要走,吳辰非才抬頭看了看她,眼中有一絲擔心。
皎羽笑了笑,指了指黑衣男子對吳辰非說道︰「此乃我的道友,叫虯喙。再次感謝公子,皎羽就此告辭
吳辰非點點頭,兩人互相施了個禮。皎羽這才一聳身,變身鶴形騰空而起,飛掠前行。身後的虯喙惡狠狠地看了吳辰非一眼,也揮手現出本形,追著皎羽的方向飛去。
吳辰非這才看清,這個叫虯喙的男子,原來是一只黑鷹。
一個人站在麥場上,對著一黑一白兩道影子發了會子呆,吳辰非這才抬腳向鎮子的方向走去。四周黑漆漆的,他的心中有一絲的悵然。這兩天的奇遇,就像在他眼前展開了一幅奇妙的畫卷一般,那個奇美的女子,那襲勝雪的白衣,仿佛一道神奇的閃電,劃破了他尋常生活的沉悶。也許,這世界本就是如此精彩絕倫,而他只是一直在這個世界之外。
皎羽離去了,還有她那個神秘的道友。吳辰非不知道今生是否還有再見到她的機遇,那一抹清雅的身影就像刻進了他的心上似的,只要閉上雙眼就會在面前晃動。她的世界,是個夢幻的世界,而自己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要想靠近她,也許只有一個辦法。
這一刻,吳辰非下定了決心,他要去學道!
……
松林之中,皎羽和虯喙面對面席地而坐,手掐指訣、吐納聚氣,凝神運功修行。吸取了吳辰非的那兩包靈藥的精華,皎羽和虯喙的真氣已經幾乎完全補齊,此時正將靈力游走全身經絡。一個大周天下來,皎羽甚至能听到經脈生長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只覺得渾身舒暢,體內氣息毫無凝滯。
她試著運起聚氣心法,天地間的靈力飛速涌來,皎羽一一收住,並送至全身各處經脈,游走一轉,存入靈海。如此反復數次,皎羽感到功力已經恢復得與受傷之前相差無幾。收了指訣,歸氣入田,慢慢地睜開雙眼,只見對面的虯喙正大睜著一雙眼楮,直直地看著她。
「如何?」看她收勢,虯喙緊張地問。雖然他已經探窺到皎羽的經絡已然修復,但還是想要她親口確認一下。
皎羽直起身,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手臂上的傷已經完全沒了感覺,便伸手把吳辰非幫她包扎的布帶拆了下來。只見原本血肉模糊的傷處,已經完好如初。
「已然恢復,毫無阻礙皎羽輕聲答道。不過不用她說,看到傷口長成這樣,虯喙自然也就知道了。
「太好了!再修十年你便大功告成了虯喙高興地叫出聲來。
皎羽笑了一下,上次一戰,虯喙自己也受了傷,不知他傷勢如何。也不開口,只把他上下看了幾眼,皎羽放下心來。虯喙那些被烏虛道人封住的經脈現已打通,靈力流轉也已平順。看來兩人的恢復情況都不錯。
看到皎羽心情不錯,虯喙非常想再問問她指環的事。可他剛一開口,就被她斷然喝住。「此事休要再提虯喙只好閉口。悶了半晌,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又向皎羽問道︰「你讓我去長松寺找的那個錦盒,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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