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著的身子一直沒動,似乎在等一下答案。確切地說,是等待剛剛放話出來人的答案。
一邊懷抱雙手的男子,依然悠然自得地看著,他也想知道那黑影要給出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你怎麼說?」黑影回頭,看向流風問道。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流風回道,「修真門派我得罪不起,又何況是十大門派之一的陰陽宗。」
「如月,你說該怎麼辦?」眉頭一皺,黑影問如月道。因為如月離的比較遠,黑影的聲音在場的都听得清清楚楚。特別是離如月較近的陰陽宗主歐陽明。
歐陽明雖然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但絕對不是一個怕事的人。此時不想節外生枝,必定有所打算。
「歐陽宗主想必不會為了一個手下與紫霄聖殿大動干戈吧?」如月扭頭問道。
一听這話,瘦子與胖子的內心又緊張起來。倒是那懷抱雙手的黑衣男子嘴角輕輕上揚。
同樣,如月的話一放出來,黑影的面容也輕松起來。
「那姑娘需要一個什麼樣的處理方式呢?」歐陽明直起身子看向如月。
「你說過的,如果你的男人沒事,你就不計較的。」瘦子此時大聲嚷道,「現在你的男人安然無恙,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
如月眉頭一皺,突然發覺這個事處理起來比較棘手。
「呵呵……」黑影突然笑了起來。他看到了如月的難處。也知道如月咽不下這口氣,何況如果此事就這麼揭過去,那聖殿的顏面會被抹了黑。
「不知閣下有何見教?」歐陽明眉毛一緊,對著遠處的黑影問道。當事人都不說什麼話了,一個外人,插什麼嘴。放著以前,誰敢如此揪陰陽宗的刺。可今天偏偏有人硬是拔剌。卻又讓他歐陽明無可奈何。
「既然我的朋友不追究,」黑影微笑道,「那麼,此事應當就此揭過。」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在下的朋友被欺負了,我倒是不能就此做罷。」
「那閣下要如何?」歐陽明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對面黑影的修為他自己都看不透,表面看似是的元嬰期,確又似是分神期,而且胖子明顯被禁制,由此可見,絕對不是分神期可以做到的。那唯一的解釋便是,此人的修為絕對不是表面這麼簡單。是以如此,歐陽明才如此恭敬和小心翼翼。因為他也不能輕易就將胖子禁制。
「如月姑娘,你已經答應他放他一馬,那是對于流風的情況。你自己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在下,我會還你一個公道。」黑影聲音突然一寒,「別說是這兩個雜碎,就是加上整個陰陽宗,在下也不會放在眼里。」
此時,最輕松就是懷抱雙手的男子了,听著這話,暗道,「沒想到還有比我狂的人,有趣。」
如月抻手一指瘦子,冰冷道,「我要他死!」
「好說!」黑影點了點頭,「在下願代勞。」
「宗主,救我啊!」瘦子大喊,向歐陽明求救。
「朋友,」歐陽明抱拳道,「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
「哦?」聲音些許驚訝。
「不管怎麼說,他們兩位也是我陰陽宗的人,」歐陽明聲音一冷,「就讓在下代勞,還如月姑娘一個交待如何?」
「如此啊?」聲音懶懶道,「我覺得極好啊!呵呵……」爽朗的笑聲從黑影口中傳出。
「宗主……」瘦子膽肝俱裂,身子不住的往向退去,「屬下好歹也追隨屬主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宗主真的忍心手忍屬下麼?」
「多行不益必自斃,」黑影看著這一幕,長長一嘆道,「怨天憂人只怪己。平生不做虧心事,身心俱安不生疾。待到八德圓滿日,直上玉霄皇天及。」
黑影的聲音朗朗傳來,眾人皆是一驚。
「莫非……」歐陽明此刻的內心更是驚駭不已,「莫非是天界之人?」
「嗯?」懷抱雙手的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接道,「天地無私皆覆載,萬般同體演道懷。取若上善喻為水,滋潤萬類善名埋。善名埋、埋名善,無爭隱退功超然。功超然、然超功,瓊瑤直上度千重。」朗爽的笑聲從男子口中傳來,「呵呵……」
「你是……」歐陽明的目光落到黑衣男子身上,準確的說應該是那柄奇異的大刀上。
「歐陽明,我想,你是不會記得我的,」黑衣男子道,「如若不是那位仁兄出手,我也會出手直奔你陰陽宗,找你要個說法。」
「你雖然勞苦功高,」歐陽明的目光突然寒了下來,看著瘦子,「但,也仗著陰陽宗做了不少惡事,我陰陽宗的臉面也讓給你丟盡了。」
「真是不知所謂,」黑衣男子突然道,「自己長了一身怪毛,還說別人是妖怪,歐陽明啊,歐陽明,你真讓我感覺不恥。」
「古峰,」歐陽明神識傳音給瘦子,「這次,恐怕就是我想保你,也保你不住,你待會拋掉肉身,遁到我的法器里,這樣,或許還能躲過一劫。」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再說,豐茂還在他們手上。」瘦子古峰想起豐茂不顧一切讓他逃的情景,內心一陣陣暖流滾動。
北宮聖城,青龍玉鼎處。
身後青色半月形的東西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遙心雙眸充溢著淡淡的金色。
「嗷……」
一起來自異元空間的長嘯聲。
「吼……」
仰天長嘯,一股強大的氣勢,以遙心為中心瞬間彌漫開來。
「退……」小亢大喝一聲,身形暴退。北宮與紫霄也不敢停留。
「小子,你欺人太甚。」玉鼎下方,一聲爆喝傳來,帶著無匹的能量,狠狠撞向青龍玉鼎。
轟……
青龍玉鼎巨顫。
轟……
又是狠狠一擊,整個北宮聖城都開始顫抖。對,那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的開始顫抖。
幽暗森林。
「可惡……」站在漆黑的洞口外,青風狠狠道,「竟讓他給逃了。」
身後,聖僧、白虎、玄武、朱雀也已到達。
「看來,血魅真的蘇醒了。」聖僧沉聲道,「想當年,我們聯手將重創的他分裂分別鎮壓在四方,一眨眼,已經過了整整上萬年的時光。」
雖然之前赤血逃遁而去,可已經證得妖聖之境的青龍(現名青風)還是快速追上了他。兩人交戰上百個回合,卻只是將赤血重創,眼見遁光一閃而逝,他也尾追而來,卻不想,還是讓他給逃了。
「青風,」聖僧看著深深的洞穴,沉聲道,「如若所料不差,皇城與四方聖城,應該也會有些變動。現在我們不妨兵分四路,你們四人鎮壓四方聖城,由我留守此處,以妨血魅重出世間。」
「可還有皇城無人鎮壓啊?」玄武雖然臉色蒼白,但也恢復了不少,只是能量消耗過巨,需要些時間罷了。
「呵呵……」聖僧突然笑道,「這有何難?」說著,突然渾身金光彌漫,一尊神聖而又莊嚴的法身出現在眾人面前。
「如此甚好!」青風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們速速動身,以防不測。」四人轉身向四方急速飛去。
突然,從聖僧莊嚴法身上分出四道光芒,分別向四方而去,那莊嚴的法身頓時弱了不少,並慢慢隱去。
「金剛伏魔!」聖僧右手長棍一拋,雙手猛然結訣,只見長棍頓時金光燦爛,瞬間出現無數根同樣的棍子。
「鎮!」雙手突然一推,只見那一片棍影瞬間沉入洞中,一片金光一閃而逝。做完這一切,聖僧走到洞邊,盤膝坐下,一動也不動。
此時,天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陰陽宗宗主處。
歐陽明緩步慢慢踏了過來,右手突然光芒一閃,身影瞬間就出現在瘦子古峰面前,「對不起了!古峰。」
哧……
淡淡的光華從瘦子古峰的身體中間劃過,一道淡淡的光芒以那道光華為掩護,瞬間融入那道光華之中,消失不見。
「如此,」歐陽明聲音低沉道,「閣下可否滿意?」
看著瘦子古峰的身殞,胖子豐茂的身體止不住顫抖,雖然瘦子,卻不至死啊?無數年來,他與古峰走南闖北,為陰陽宗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如今卻落到這個下場,讓他如何不寒心呢?
「宗主……」胖子豐茂聲音顫抖道,「古峰罪不至死啊?」
「住嘴,」歐陽明聲音冰冷,「回到宗內,再給你算帳。」
「那也請宗主給個擔保,」黑影微笑道,「我這兩位朋友所到之處,如若有陰陽宗內的人,請你們務必保護他們兩人周全。」
「這是應該的。」這麼一個好的解決方案,還能不得罪紫霄聖殿,歐陽明絕對雙手贊成啊。
「如若他們兩位有一個什麼閃失,在下,可就要親自登門找宗主理論了。」這明明就是**果的威脅。
「那是那是。」歐陽明笑容可掬地躬身道。
「這個給你。」說著,黑影左手對著胖子豐茂一抓,對著歐陽明甩去。
「多謝!」歐陽明謝道。帶著胖子豐茂不敢再做停留,向來處疾馳而去。
「如月多謝兩位搭救之恩!」如月恢復了些許能量,對著黑衣男子與黑影謝道。
黎明第一道陽光照了下來,一陽出,萬暗皆消。天地之間頓時明亮不少。
「不必客套,在下只是看不慣罷了。」說著,對著那柄奇異的大刀伸手一抓,便背負在寬闊的背上。
「咦……」如月抬頭,在明亮的光線下,看清了對面男子的面容,「你是遙心公子?」
「他正是遙心公子。」流風笑道,「月兒,你沒事吧!」
「如果……」正欲離開的黑衣男子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遠遠地認真地看著流風道,「如果,如月姑娘果真被那畜生玷污了清白,你是否還會依然如舊?」
遙心與如月奇怪地看著有點稍遠的奇異男子,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
「無論月兒如何,我都至死不渝!」流風目光堅定。
「嗯。」男子目光有些動容,沉思著轉身離去。
「請朋友留下名號?他日必當報答。」如月遠遠的喊道。
「如若有緣,他日必定還會相見,名號,只不過是虛名罷了。」聲音遠遠的傳來,卻又無比清晰。
「呵呵……」遙心突然笑了起來,「見過以劍入道,成就劍仙的,倒沒有見過以刀入道,成就刀仙的。」
「公子是說?」如月似乎想到了什麼。
「能直奔陰陽宗,為你討個公道,想來,不是什麼大惡之人。」遙心長長舒口氣,「也應該不是仰慕姑娘那麼簡單。至于他的身份,我想,陰陽宗主應該會很清楚。」雖然歐陽明沒喊出,但,那驚詫的表情,又怎麼能躲得過遙心的目光?
「我從來不曾听說過此人,」如月沉思了良久,「而且以刀入道的人,十大門派里也不曾听說過。」
「或許是哪個古老的隱匿門派也說不定啊?」流風突然接話。
「難道是古仙派?」如月一愣,搖了搖頭,「古老的門派怎麼會有人認識我呢?」
「他好像對各大門派都有了解啊!」遙心笑道,「此人絕不簡單啊!」
「公子也不簡單啊!」如月突然笑道。
「呃……」看著如月有些蒼白的笑容,卻是別樣的美,遙心突然一呆。
「公子,」如月反應過來,輕聲道,「有空可要往聖殿多走動走動哦!」
「哦!」遙心的目光慢慢的沒了焦距。「我會一直等著你!」如雪的話依舊在耳邊,那閃著無瑕的大眼楮,清澈無比。
「她還好嗎?」遙心輕輕問道。
「公子見了就知道了。」
「如今皇城有變,大地皇者已經身殞,而且……」遙心沒有繼續說下去,對著如月與流風輕輕一笑,「在下還有要事,先行告辭!」說著,身影突然消失不見。
「啊……」遙心一離開,流風的身體驟然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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