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而行 第九十二章禍起明鏡

作者 ︰ 香籠草

紫檀木床,八扇銀絲平托月下碧荷屏風大開著,帳架上垂下的粉紫碧煙羅帳,黃金瓖翠的鳳首帳鉤閃爍其中,淡粉色的錦被。

床上的人兒緩緩綻開一朵絕美的笑容,自己是林知善。

想起夢中的一切,她舒心地笑了。

她虔誠的握手于胸前「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你開啟我心靈里面的眼楮,使我能聆听你的話語,理解並遵行你的聖意。使我們得到重生、啟迪與聖化,使我們的靈魂得救,成為永恆生命的嗣業。因為你是那些居于幽暗者的啟迪,一切美善與恩賜都是從你那里而來的。阿們!」

她伸了伸懶腰,感到神清氣爽。

「東籬!青杏!」她輕柔地叫道。

在榻上值夜的二人仿聞天籟之間,瞬間睡意全消,欣喜若狂地一躍而起,忙不迭的應著,奔進臥房。

繡床上的人兒正向她們盈盈而笑,面色紅潤、精神奕奕。

東籬與青杏感覺眼楮有了濕意「小姐,您終于醒了!」,二人語不成言。

林知善朝她們安撫的一笑「我大好了,我餓了,給我端些粥來吧!」

「哦,好、好,奴婢馬上就去!哦,還要叫祝媽媽通知老夫人、夫人!」青杏抹了把眼淚,朝外面飛奔而去。

東籬淚眼模糊的上前扶起林知善「小姐,東籬侍候您洗漱!」

沉寂多日的院落歡天喜地、一切都鮮活起來。

「我的小姐呀!」耳邊傳來一聲激動哽咽的聲音,下一秒已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祝媽媽,累你費心了,善兒好了,你別哭!」林知善輕輕拍打著祝媽媽的後背安慰著。看著這個素日胖胖的婦人憔悴的臉孔和有些消瘦的身材,便知道這幾日為自己操勞費心了。

祝媽媽抹了抹臉上的淚「媽媽是太開心了,竟然失態,真是不該。」

又沖東籬吩咐「好好侍候著小姐梳洗用膳,我要親自去稟報老夫人、夫人」說著急急向外走去。

林知善梳洗完畢,剛坐下來端起雪耳粥,便听門外傳來丫頭婆子的請安聲,知是祖母與母親到了,忙抽出鮫帕拭了拭嘴角,站起身來。

剛迎到臥房門口,便看見紫羅挑起簾子,老夫人與顧氏急急走了進來。看見她便擁到自己懷里心肝寶貝的叫了起來,又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著。

老夫人拍拍心口,卻是笑容滿面「菩薩保佑,咱林家的寶貝,終于醒來了,要是你父兄知曉,指不定多高興呢!」

顧氏抽空子,忙把林知善拉到自己懷中,高興地笑著,眼淚卻不使控地掉下來「我的乖孩子,急死為娘了。以後可不許這麼嚇人了。」

林知善紅著眼眶,徐徐拜下去「知善不孝,累祖母、父母還有兄嫂憂心!」老夫人一把托起林知善,板著臉看向顧氏「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可不許說我的心肝半點不是,我是萬萬不依的」。話未說完,挺著大肚子的木氏也急匆匆的趕到了,眾人又是一陣忙碌。

盡管知善一再保證已完全好了。終拗不過仍是不放心的眾人,又請太醫生來細細把了一回脈,開了幾劑調養身體的藥品。

千里之外的一座帳逢內,宋福恭敬地稟報「主子,鴿組一號來報林小姐已醒來,無礙」坐在椅上假寐的宋硯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滿臉胡渣的臉上掠過一絲溫柔「謝天謝地」他喃喃說道。

又瞬間恢復了冷淡「梟組還沒有傳來消息嗎?」

「還沒有,大人放心,賊盜已消滅大半,余下只是殘兵敗將而已,大多數已身負重傷。現在只是強弩之未,作垂死掙扎。仗著熟悉地形,狼狽逃躥。只要我們細細搜查,他們終是逃不過的。您已經幾日不曾好好休息了,還請大人保重身體。」宋福懇請道。

宋硯微眯的眸子一片沉思,揮了揮手「下去吧,加緊搜查,把鷹組也派去。」

宋福無奈地一抱拳,領命而去。

牙白素錦裙,胸口和裙下擺用一色粉紫色繡線繡了簡單精致的蘭瓣,腰間系了一根月白的宮絛,一只和灑裙同繡樣的素錦荷包垂在宮絛下。頭上梳了飛仙髻,髻上簪了幾朵綠萼,渾身除了領口處戴了一只素銀的領扣外,並無其他首飾。那領扣通體素銀成祥雲結狀,正中瓖了一塊雀卵大小的紅寶石,那寶石艷紅中微帶紫,色澤均勻,遠處望去隱隱帶著一圈紅暈,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林知善笑盈盈地跨進春暉堂,滿園的春色仿佛也成了她的陪襯。

林家眾人驕傲而疼*的打量著她。

林明德手撫長須哈哈一笑「看來我的善兒果真是受佛祖庇護之人,現在看來,哪有一絲的病容!」

又轉身看向老夫人「母親與夫人該挑個好日子去大相國寺還願了。」

老夫人與顧氏點頭稱是。

林知義匆匆走進來,不苟言笑的臉上居然滿是笑意,請過安後,先朝木氏投去關懷的一瞥,又看向林知善「妹妹的氣色比以前還好,真是女大十八變,放眼京城,誰能比得過我家小妹!」

林知善面色一紅,嗔怪地叫了聲「大哥!」

看她含羞帶嗔的樣子,眾人哈哈而笑。

林知義寵溺的看著她「我說的可是實話,不信你自己瞧瞧!」說著,拍了拍手,只見兩個護衛抬著一座用紅綢遮蓋的東西進來,目不斜視。放下後,拱手行禮,退了出去。

而疼*的打量著她。

林知義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小妹,站過來。」

林知善雖不解其意,但還是听話的上前站好,林知義左手猛然掀起紅綢。

一位絕世佳人呈現在眼前,臉寵比初春的花兒更嬌艷三分、盈盈鳳目仿若星河墜落的星子,卻更璀璨。紅唇微微張啟,欲語還休。先是驚奇後是欣喜。

林知善一個旋身,高興的看著林知義「大哥,是從何處得來的這鏡子,好清晰、好漂亮」。

不錯,原來紅綢下面遮蓋的是一面穿衣鏡,鏡框由銀雕刻而成,古樸細膩的花紋,高貴中透著典雅,鏡面居然是用玻璃制成。雖說前世處處可見穿衣鏡,但在大周,貴為公國府的貴女,她也是生平第一次所見。

林知義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怎麼樣?漂亮吧?高興吧?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說著撢了撢衣衫,滿不在乎地說「是我從禮部采辦那抬來的,他們原本打算敬獻給皇後娘娘。我看著漂亮又稀奇就抬回來給你了。」

廳中眾人睜大了眼楮,顧氏皺了皺眉「胡鬧,要獻給皇後娘娘的鏡子,你怎可私自抬回府中,這要傳出去,可不說咱們林府目無尊上麼,再疼*妹妹,也不可如此,快快抬回禮部。」

林知善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鏡子,放下手。

林明德一揮手「不就一面鏡子麼?有這面就有第二面,既然善兒喜歡,就留下吧,我一會進宮親自向皇後娘娘告罪。」

一面沉默不語的老夫人也點頭「不錯,留下吧,難得善兒喜歡,想來這是來自海上的夷國物品,真是不錯。去跟采辦打個招呼,以後凡是有這些稀奇的玩意,就搜羅來吧。」

林知善輕蹙眉尖「這樣不妥吧?若是皇後怪罪、、、、、、、、」

老夫人傲然一笑「想來皇後也不會為了區區一面鏡子,就降罪我堂堂林府吧。放心吧,沒事,記住,你是林府獨一無二的貴女,一面鏡子又算得什麼?」

林知善听了,高興地在鏡子面前旋轉了又旋轉,尤如舞蹈般。

木氏見了,無不俏皮地說「也只有妹妹這般美人才敢在如此清晰的鏡前,照出自己的芳姿,我們這般粗鄙之人,還是要用那些若有若無的銅鏡或是銀鏡才好。照了這鏡子才真真讓自己不忍視之,白白傷心呢!」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好似雲海起浪一般。

床上躺著一位素衣麗人,臉色略為蒼白憔悴,但也難掩昔日的傾人之姿。她幽黑的眼楮看著遠處,似思憶、似發愣。在這奢華的宮殿內,竟顯得形影相吊、孤零冷清。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峨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一道略為低沉的嗓音打破了這片孤清。一道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暗影,籠罩在麗人頭頂。

麗人眸子閃過一絲驚喜,卻又滲出一絲淚光,終是恨恨的一咬櫻唇,拉起錦被遮住自己。

身著*長袍的男子無奈而又寵溺的一笑,在床沿坐下「真的是惱了朕了?竟不與朕相見。」

錦被下傳出一道悶悶的聲音「陛下恕罪,臣妾不知陛下駕到,未能修飾儀容。容顏丑陋,恐在聖駕前失儀,還請陛下移步,讓臣妾改日盛妝相待。」

當朝天子英宗一笑,輕輕揭開錦被,看著捂得臉色緋紅的人兒「子綾原諒平哥好不好,近日事情實在太多,沒有前來陪你。」說著輕輕將林貴妃擁入自己寬闊的懷中。

林貴妃*戀的蹭了蹭這具溫暖的懷抱,眼楮緊緊閉上,晶瑩的淚珠撲撲而下,打濕了英宗的黃袍「不敢埋怨平哥,只是子綾想起那無緣的孩兒,心中難過而已。您國事繁重,還請保重身子。」

英宗抱著林貴妃的手緊了緊,聲音帶著一絲沉痛「我知子綾向來善良大義,我何嘗心中不痛惜那孩兒,只是無緣就是無緣,你也要*惜自個身子,別叫白發娘親擔憂啊。」

林貴妃想起日前自己老母親心疼的目光,蒼老的容顏,心中更是悲痛不已,手緊緊抓住英宗的衣襟「平哥,到底是誰害了咱們的孩兒,可是那老妖婦?我要她為我們的孩兒償命,我那可憐的孩兒啊!」終是忍不住痛苦的大哭出來。

英宗看著懷中人兒嬌柔的身體因哭泣而顫抖,素白的中衣滑落下肩頭,露出里面鮫絲肚兜,兩點嫣紅若隱若現。淚光點點,如珍珠般掛于兩腮,櫻唇因抽噎微啟,口中吐氣如蘭。

他覺得剛才因憤恨冷硬起來的心瞬間變得滾燙起來。他慢慢伏低身子,帶著一絲安慰、一絲內疚、一絲疼*、幾分**。擷住身下麗人兒淡粉的雙唇。

抽噎聲變成嗚咽聲,林貴妃粉白的小手輕輕捶打了幾下,終是無力的放下,輕吟粗喘慢慢交織成艷靡的詩章,床兒輕搖、帳兒晃動。

風停雨歇,英宗帶著一絲滿足心醉神迷看著懷中臉色緋紅、慵懶得如貓一般的人兒。

手還眷戀地摩娑著林貴妃如玉一般清涼、如羊脂一般白女敕的肩膀。

見她長長的睫毛覆蓋著春水一般的明眸,無力地靠著自己,他唇角勾起一抹輕笑「綾兒可是累了?」聲音因**變得有些暗啞。

林貴妃聞言變得如少女一般羞怯,舉起粉拳輕輕打了英宗幾下「討厭,誰叫你那麼厲害?」聲音嬌羞,幾乎低不可聞,卻偏偏傳進英宗的耳朵。

英宗聞言無不驕傲而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男人不喜歡听自己女人對自己如此贊美吧!

林貴妃看著興高采烈的英宗,眼楮閃過一絲笑意。

「平哥,昨兒個我那大佷子從禮部看中一面西洋鏡,看著稀奇又漂亮,想著善兒會喜歡便抬回林府,可事後才知道是禮部準備敬獻給皇後娘娘的。大哥狠狠責罰了他一頓,又親自進宮向皇後娘娘請罪,可子綾心里終是不安。」林貴妃大大的眼楮又變得霧氣縈縈、手輕輕按在英宗胸前,緊張的輕抿紅唇,害怕而又緊張地看著他。

英宗眯起眼楮看著她,她不閃不避自己的目光,只是眼中慢慢凝結了一層霧氣,慢慢又變得晶瑩剔透起來,漸漸快奪眶而出。

就在淚珠快要滑落之際,她的神情卻驟然變得冷漠、堅強起來,仰了仰潔白脖子,眨了眨眼楮,狠狠抹了抹眼角。干脆地離開了那具偉岸的懷抱,伏身跪在床上,倔強而又木然地說「臣妾代大哥向皇上請罪,代佷子向皇上請罪。明日就把鏡子送到鳳儀殿,再向皇後娘娘請罪!」說著深深頓首。

英宗半晌方長嘆一聲,扶起林貴妃「子綾這是作甚,不就一面鏡子麼?皇後向來寬懷大度,怎會因一面小小的鏡子怪罪于林府呢?只是,君臣畢竟有別,若是喜歡,向皇後討要便是。下交不可再如此了。」林貴妃咬了咬唇,身子有些顫栗,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英宗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身子尚未大好,早點休息吧。我還有事,先回勤政殿了」

林貴妃忙下床為英宗更換好衣衫,恭送英宗出殿門。

送走英宗後,林貴妃倚在床上,神情變得清冷如水,眼神閃過一絲厲色。半晌她嗤笑一聲,不無諷刺地自言自語「君臣有別,是呀,畢竟是臣呀!」她狠狠揪住自己的衣襟,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鳳儀殿內,宋後正要歇息,忽聞殿外傳來值夜宮女的請安聲「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不待她起身相迎。英宗已龍行虎步進入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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