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是想查大皇子的生產記錄,不成想發現案卷全部無蹤,于是查案卷的下落。發現在英宗六年架閣庫失火,皇家玉牒被毀于一旦。當夜值夜人員先後全部死于非命,只逃月兌一個與人換值的崔五。他旁敲側擊地問自己母親宋老夫人,從宋老夫人口中得知當年還是王爺的當今聖上二十年前有一名得寵的許姨娘,與皇後同一天生產,卻是一尸兩命。他將自己這段時間調查的訊息作了一個整理︰
第一︰二十年前,帝後曾經不合,陛下以王爺之尊,跪下哀求宋後留許氏母子一命,可見許姨娘以及其孩子在當今皇上心里的份量。
第二︰宋後曾經差點小產,身子一直不好,最後九死一生產下大皇子,而一直身強體健的許姨娘卻產下一名死了的女嬰,最後自己大出血也死了。
第三︰二十年前,有兩名丫環不知犯了何事,被今上的女乃媽媽區氏帶人秘密處死,葬于翠綠軒的小花園內。大戶人家處死一兩個奴才不足為奇,悄悄掩埋也不奇怪,奇就奇在這時間上面。
第四︰區媽媽在今上登基那年,突然患疾身亡。區媽媽是今上的女乃媽,平時養尊處優,比一般大戶人家的當家夫人過得更富貴,當年也不過才四十多歲,怎會突然間就病亡了呢?
第五︰宋後身邊的徐媽媽是宋後身邊最為倚重之人,為何會在十五年前,陛下剛登基之時,被一伙冒充山匪、武功高強的不明身份之人殺害。幾乎與區氏死于同一段時間內,這不得不讓人生疑。
第六︰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事到底是宋後所為還是皇上所為?宋後殺了許姨娘母子,應該會叫身邊最信任的徐媽媽下手,後來宋後害怕會泄露這樁秘密。所以徐媽媽被宋後滅口。可為什麼不是當時,而是五年後才殺徐媽媽。是因為高宗突然病逝,今上從王爺變成了皇上?
宋硯搖了搖頭,不會,單不講徐媽媽一直忠心耿耿,她又無兒無女,當時唯一的養女也在宋後身邊當差,她又怎會出賣宋後呢?總要有一個背叛的理由吧!
那麼是皇上,皇上二十年前喜歡上許姨娘,宋後在其生產之日。買通產婆,要了母女二人的命。皇上知道真相後,氣憤難當。但不好對宋後下手,于是殺了皇後身邊最信任的徐媽媽,為許氏報仇。也不會,宋後當年要對一個小小的姨娘下手,怎麼會一直容忍到她生產才下手?何況宋老夫人也講過。生產之時許姨娘院子里全是其兄長的人,蒼蠅都鑽不進去。何況皇後當時難產正是自顧不暇的時候,怎麼會去害許姨娘,何況許姨娘生下的是一個女兒?
宋硯揉了揉脹痛的腦門,感覺像是走進一座迷宮之中。
區媽媽又是為何而死?小丫環為何被處死?
宋硯覺得,如果解開了小丫環之死的秘密。與徐媽媽之死的秘密,還有區媽媽之死的秘密,真相就會浮出水面。
他總覺得。這幾個人的死藏匿著一個驚天的秘密。可是,怎麼才能知曉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靠在圈倚上,手指輕輕叩著案幾,沉思不已。
突然,他站了起來。徑直進去換了件外袍向外走去。
「大劍,去告訴老夫人。我進宮去探望皇後了!」他邊走邊對大劍吩咐道。
鳳儀殿,偌大的殿內飄著若有若無的清香,宋硯坐在外廳圈椅上看著出來的碧荷「怎麼?皇後娘娘還不曾起來?」
碧荷搖搖頭,滿臉擔憂「皇後娘娘近日最是嗜睡,醒來後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太醫換了一茬又一茬,可就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真真叫人憂心!」
她借著給宋硯換茶的機會,輕輕俯子細語著「二爺,想方法帶個民間的大夫來給娘娘瞧瞧吧!」她輕輕退到一旁,目光中帶著懇求。
宋硯點點頭,站了起來「既然皇後娘娘在歇息,下臣就不打擾了。」
碧荷恭敬地送宋硯到了殿外。
宋硯慢慢走在青玉磚上,步子緩慢、神態悠閑。實則卻是暗自繃緊了神經,他發現四周有不少高手埋伏在四周,一路上不斷經過的御林軍也多是不熟悉的陌生面孔。個個神態肅然、目露精光,看上去武功不弱。
自己辭去御林軍統領之職不過短短數日,人已換去大半,看來是早有準備呀!
他突然轉了個方向,向大皇子的長信宮走去。
他一路發現,越是接近長信宮就越是外松內緊,里面埋伏的高手也是不少?他眼里有了一絲凝重,這些人是什麼人?為何將皇宮看守得這麼緊?是大皇子還是陛下?皇後為何得病?
事關自己唯一的胞姐,他不由憂心如焚。
「站住,什麼人?」長信宮的侍衛攔住他,警惕的看著他。
「在下宋硯,有事求見大皇子!」宋硯面無表情的說。
「請稍等!」一個侍衛進去稟報,另一個侍衛仍是未放松神情。
「有眼無珠的奴才,還不快退下!」耳邊傳來一聲輕斥,身著藍青緞袍、金冠束發的大皇子匆匆奔了出來,後面跟著一位白面文士。
宋硯不由一笑,帶著一絲清冷的貴氣與傲然「一個奴才而已,值得你親自替他賠罪,既是不敬主子的,拖下去賞一丈紅便是!」
說著,率先抬腳上了階梯。
大皇子面色一滯,不甚自然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舅舅好久不曾到長信宮來看我了,是以這些新侍衛不認識您,冒犯您還請饒恕他們。」大皇子親熱的拉著宋硯一邊進屋,一邊解釋道。
大皇子恭敬地請宋硯坐下後,親自遞過去一杯熱茶「舅舅氣色不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他笑著看著宋硯,打趣道。
宋硯不置可否的一笑,看向旁邊不卑不亢的白面文士「這位是?」
「哦,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許先生,是長信宮的長史,這位是宋硯將軍,我的親舅舅」大皇子笑著看向二人。
「在下許文,見過宋大人,時常听大皇子提起您的文治武功,今日得見,果然儀表堂掌、風采卓然。」許先生恭敬的行了一禮。
宋硯點點頭,親和的說「許先生請坐!」
許先生一笑「不敢放肆,奴才站著便是。」
宋硯一笑,看向遠方書案上對著的兩杯尚冒著熱氣的茶,伸手端起旁邊幾上的茶盞。
「舅舅今日怎麼得閑進宮了?」大皇子笑著問道。
宋硯輕輕放下茶盞「想著有段時間沒見你母後,又想著還有二十日你便要迎側妃進門,所以來看看你們。」
「舅舅去鳳儀殿的時候,母後還在睡麼?」大皇子臉上有了一絲擔憂。
宋硯點點頭,仔細端詳著大皇子的臉色「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大皇子搖搖頭,面上擔憂之色更甚「我也不知道,母後大約十日之前便是這樣,一開始我和父皇都以為她是累著了,可竟一日比一日的嚴重了。太醫也查不出到底是何病,父皇大怒,氣得頭痛癥都犯了。這幾日幾乎朝都不上了,除了在勤政殿批奏折,就是在鳳儀殿陪母後。」
宋硯嘆了口氣「你這幾日忙壞了吧,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看向大皇子的眼里滿是關切。
大皇子一笑「舅舅放心,我知道的。如果舅舅未辭去統領之職便好了,也能時時在宮里見到您,有事也好找你拿個主意。」
宋硯一笑「我這幾年也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已經長大了,該自己抗起來的事情,便要自己承擔起來。早日熟悉政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大皇子恭謹的抬抬手「還要舅舅多多提點、教導。」
宋硯看了看旁邊默不作聲的許文一眼「想必許先生是位有見解的人,你要事事與他相商,切不可沖動行事。」
「一直都這樣的,舅舅放心。」大皇子沖口而出。
旁邊的許先生面上一滯,隨即又恢復了恭敬之色。
宋硯放下茶盞站起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多去瞧瞧你母後和父皇,宮里就靠你了。」
大皇子忙站起來與許先生將了送出殿外。
「你說,他今日是來干什麼的?」大皇子看著宋硯遠去的背影,臉色陰沉
許先生一笑「當然是為探虛實。」
大皇子冷笑一聲「他又探得出什麼?」
許先生面上有慎重之色「他起碼知道了兩件事,一是我們主僕關系非常親密,二就是你已插手政務,宮中侍衛已不再是他的人。」
大皇子思索了一下,目光看向桌上攤開的奏折與那兩杯茶盞,點了點頭「此人一向心思縝密,觀察入微,被他看破,不足為奇。」
「可他心里已經有了疑惑,如果細查下去,會對你不利的。」許先生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面色陰郁地說「放心,我一定不會心軟,仍然照計行事。再過幾日便是皇長孫的滿月宴,在那天,父皇一定會頒布我是皇太子的聖旨。」
許先生望著殿門上的花紋,輕輕說「但願這次不要再有阻礙。」
大皇子目光狠厲「如果阻礙,除去便是。」停了一下,又陰陰地補充道「不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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