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而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亂

作者 ︰ 香籠草

「夫人輕輕拍著我,依舊那麼慈祥那麼溫柔‘好孩子,你別怕,我們怎麼會趕你走呢。你是憂思過度,才暈倒的,你好好休養,只要你與墨兒情投意合,這門親事,我不反對。’夫人的話就像雷聲一樣響在我的耳際,我呆呆的看著她,淚水遮蓋了我的眼楮,我以為是在做夢,于是我流著淚拼命點頭說‘我喜歡,我喜歡大少爺’是的,我一直那麼愛慕英姿勃勃的大少爺,盡管只能遠遠的、偷偷的看著他的背影。我暈沉沉的又睡了過去,睡醒後,服侍我的小丫頭一臉欣喜的看著我,向我道喜,我狠狠掐著自己,痛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我才知道不是做夢。一年後,我嫁給了大少爺,一直幸福滿足的生活著,直到成了呼風喚雨、當家作主的世子夫人。你說,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她抬頭柔情蜜意地看著擁著她的男子,痴痴地問。

宋墨剛毅的臉上露著跟她一樣幸福滿足的笑容,親了親她白女敕的臉頰「其實那位傻丫頭不知道,當她穿著破爛的衣衫、一臉堅強的站在那位大少爺面前的時候,大少爺的心跳得像戰場上的戰鼓一樣激烈。看著她慢慢如一朵最美麗的花兒悄悄綻放,他再也移不開投在她身上的視線了。他求母親將她許配他為妻,母親和父親想也沒想的就答應了。因為他們也看見了那位女孩子的堅強與美好,能成為她的夫君,一直是他這生中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夫妻二人互擁著相視而笑,歲月是如此靜好。

「主子!」宋福朝宋硯恭敬地行禮,方正的臉上一片風塵。

宋硯眸子里閃過一片溫和,他點點頭「起來吧,本以為你還要幾天才會回來。不成想這麼快,辛苦了!坐下說話。」

宋福感激地坐在圈椅上,端起大劍送來的熱茶一口氣喝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主子,奴才查清楚了。當時推薦李玉柱來京城來架閣庫當小史的是他的頂頭上司方直,此人當時四十余歲,任府尹之職,官聲非常好。英宗二年猝死在衙門,據說是犯了心疾。而接納之人是一位叫王平的典薄,與方直是同窗好友。英宗二年喝醉酒掉進了護城河,不幸身亡,當年給李玉柱大哥二十兩銀子的也是他。當晚與李玉柱一起當值的共有五人。其中四人不是染病、就是出了意外。只有一名叫崔五的雜役,當晚本不該他當值,他為了與一名叫小四的雜役調換著休息,故而那晚他也在。奴才好不容易才長到他,現在奴才將他安置在春風樓里。主子可要見見他?」

「暫時不用。把他看牢了,再向他的左領右舍打听打听他一時的為人,保護好他的安全。」宋硯修長的手指輕輕叩著椅子,眼里露著沉思。

「叫鴿組去打听一個人,此人今年應該有四十上下的年紀,頗有文士的風雅、談吐不俗。曾有一個妹妹。二十年前是當今王府里的姨娘。」宋硯看了看肅立的宋福「告訴宋祿,明兒起就不要再到御林軍去了,我在金吾衛給他謀了個副千戶的職位。明兒去上任吧!」

宋福點點頭,行了禮退了下去。

「你的能力更勝宋福一籌,但我卻一直未給你謀任何官職,不能像宋祿一樣做個威風的官老爺,你心中可有抱怨?」宋硯坐在書案後。看著案上的文件,淡淡的說。

走到門前的宋福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奴才與宋祿不管在哪。都是主子的奴才,奴才一切听從主了的,從不敢在心中置疑、抱怨主子。」宋福抱拳真誠的說。

宋硯抬起頭,緩緩一笑「你我三人一同長大,名為主僕,實為手足一般。你們兄弟是我最為信賴之人,待時機成熟,我會為你們安排一個好好的未來,放心。」

宋福跪了下來「奴才兄弟二人的命是主子給的,一輩子都是主子的奴才,主子這樣說羞煞奴才了。主子放心,奴才兄弟絕不會有二心,永遠忠誠主子」。

宋硯站起來,走到書案前,輕輕拉起宋福「起來吧,你兄弟二人我自是放心的。以後神機營那幫人就不再是陛下的奴才了,他們是我的,你好好安頓他們。他們以後就是我天機閣的人,仍然分為鴿、鷹、裊、燕四組。你就是天機閣的閣主,去吧。」

宋福又磕了一個頭,才退出門外去。

宋硯凝著眉看著眼前的卷宗,眼里仍有疑惑,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他就越來越害怕,可心里又有一股一探究竟的執著甚至是興奮。他心里煩燥難當,干脆閉上雙眸,閉目養神起來。

不遠的翠綠軒傳來叮叮當當的鑿打聲,他嘆口氣,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翠綠軒內,幾十名工匠正井然有序的忙碌著,宋大管家正陪同著王氏巡視著,不時交待幾句。

宋硯慢慢進了翠綠軒,向王氏走來。翠枝低下頭輕輕對王氏說「夫人,二爺來了。」王氏看著宋硯點點頭,笑著說「二弟這幾日可空閑得緊,今日又在家?」

宋硯一笑「大嫂辛苦了,我辭去御林軍統領的職務了,閑來無事,前來看看。」

王氏看著他,眼楮里有著感慨「第一次見你,你大哥把你抱在懷里只有五歲,如今你也娶妻生子了,不由不讓人感慨時光如流水呀!」

「是呀,小時候大嫂照顧我的時候可比母親多,小弟一直記著呢!」宋硯走到她身邊,微笑著說。

「那時候母親又要主持宋府的同饋,又要時常過王府照顧已懷孕的皇後娘娘,自然是忙了一些,好在你小時候甚是听話乖巧,讀書練武從不要大人操心。」王氏贊賞地看著他「長大後也一樣,你大哥常常在我面前夸贊你呢!」

宋硯郝然一笑「那是大哥愛護于我,小時候我也是很調皮的,有一次跟隨母親與你到王府,我記得就是在這翠綠軒,我貪玩爬上樹險些摔下來,還是嫂子爬上來救我下來的。」

王氏笑了起來「可不是嗎?那次可是嚇壞我了,也把你嚇壞了吧,回去當晚就發起高燒來,母親衣不解帶地照料了你幾天,你才慢慢好起來!」

她的笑忽然凝住,看著宋硯,向翠枝揮揮手。待翠枝退下後,她輕聲對宋硯說「那都是晚膳後了,也不知道你怎麼就跑到翠綠軒這麼偏的院子。當時我救你下來後,你還哭著說有兩個死人,然後就昏了過去,醒來後卻好似忘記一番。那天在這挖出那兩具骸骨,我心里就暗想是不是你當年瞧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才嚇成那個樣子。」

宋硯驚奇的看著她「當年還有這事,為何我全然不記得,爬上樹下不來,被你所救,還是醒來後母親告訴我的。」

王氏點點頭「許是你當時年紀太小,被嚇住了,醒來後就忘記了吧。我當時來尋你,也隱隱看到四個婆子跟在一個體面的媽媽身後出了翠綠軒,鬼鬼祟祟的。我救你下來後,不敢聲張,把你抱到母親房里,對母親說了這事,母親叫我不要聲張,所以我也不敢說起。那天那兩具骸骨挖了來,晚上我突然想了起來,現在一想,十有**就是此事。」王氏面上有著篤定。

宋硯看著這個素來精明、聰慧的大嫂,目光里有著沉思,他緩緩地說「大嫂可認得那位體面的媽媽?」

王氏點點頭「她是王府以前的管事媽媽,姓區,是今上的女乃媽媽。最是得今上的信任,可惜今上登基那年死于一場疾病,是個沒福的。」王氏頗為惋惜。

宋硯掩住心底的驚駭,輕輕說「那區媽媽在姐姐屋子里當差嗎?」

王氏搖搖頭「區媽媽是王府總管事,總管王府內宅的婆子、丫頭,倒不是專在皇後娘娘面前當差。」她停頓了一下又說「實際上當年皇後娘娘並不喜歡她,總覺得她仗著自己是今上的女乃媽媽不把皇後娘娘放在眼里,無論皇後娘娘交給她什麼差使,她都要去問過今上才會行事。皇後娘娘雖然氣憤,卻也拿她沒辦法。後來又因為那位許姨娘進府後就認了區媽媽作干娘,皇後娘娘就更加厭惡她了。總認為今上看上許姨娘,是區媽媽暗自搗的鬼。」

宋硯笑了笑「大嫂知道的真多!」

王氏面上一紅「哎,那時候老往母親身邊湊,母親與宋媽媽愛談,我自然就听了一肚子。我們內宅婦人不像你們在朝堂的男人,聚在一起談的是天下大事,我們也就說說後宅那一畝三分地上的事了,二弟可不要取笑于我。」

宋硯笑著搖搖手「不敢取笑大嫂,大嫂忙著,我回院子了。」

王氏看著宋硯遠去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獨自笑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查那兩具骸骨,索性前前後後全告訴你听。不然,你有心情在這陪我聊這大半天?」她向遠處的翠枝招招手,又四處看了看,才朝自己院子走去。

宋硯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復雜了,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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