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青漠給了晴宛一個藥瓶,里面的粉末說是可以令毒瘡更快消褪。晴宛接過,沖青漠一笑,這藥看來是青漠特地給韓姿的。
之後一連幾日,晴宛都去找青漠要最新的藥方,百姓和韓姿的病情都向好的方向發展著,只是殘劍山莊的四位堂主和莊主也在這黑林鎮里扎了根似的,天天躲在屋里商討著什麼。
三日之後,大多數百姓的病情都有所好轉。
晴宛看著韓姿臉上的毒瘡慢慢褪去,心里的大石頭才算稍稍放下了些,只希望在大皇子到達黑林鎮前,韓姿和百姓的病情都能穩定下來。時間一點點過去,不止是晴宛,韓姿也越來越擔憂,不知哪天大皇子就會趕到。
雖然她們已經加強了黑林鎮的戒備,百姓的病情好轉之後,她們調配了更多的官兵去鎮門前巡邏。只待大皇子一到,她們便能馬上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處置。
晴宛小心翼翼地替韓姿涂抹青漠給的藥粉,那藥粉真的很有效,韓姿原本慘不忍睹的臉頰,已經細滑了許多,只要再堅持幾日,那些毒瘡結的痂就會褪去。
「丞相,丞相……」一陣急切的敲門聲突地從門外傳來。
晴宛和韓姿對視一眼,晴宛連忙將那藥粉收好,這才去開了門,一個官兵喘著粗氣,臉上微微泛紅,顯然是跑得急切。
韓姿坐在屏風後面厲聲道來,「出了何事?」
那官兵咽了幾口口水,急切地想說話,卻因為剛才跑得急,一時間喘不過氣來,只能斷斷續續說來,「百姓……百姓……亂了……」
晴宛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訝異地看著那官兵,「亂了?」
「是的。夫人,剛才我們送藥過去,有幾個百姓喝了藥,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也不知是誰起了頭,說是我們來喂他們毒藥,要將整個鎮的人全部除去,然後……然後……」
「然後怎麼了?」晴宛急了,「快點說!」
晴宛索性給那官兵遞了杯水,那官兵接過狠狠喝了一口。這才道,「然後百姓就集合起來將我們送藥的官兵全部圍住了!」
「怎麼回事?難道是藥有問題?」晴宛喃喃自語,隨後走到屏風後,本想問韓姿。卻見韓姿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韓姿細細思忖了一會兒,才朗聲道,「好了,你且下去,讓在鎮子里巡邏的兄弟趕回來,我馬上就去!」
「是!」
那官兵應聲便出了屋子。將房門關上。
晴宛終于按捺不住問道,「韓姿,今日的藥你已經喝了,有感覺不舒服嗎?」
韓姿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藥都是同時煎的!」晴宛疑惑地自言自語,她想到什麼,一把抓住了韓姿的手腕,把了脈,她的手指在韓姿的手腕上靈活跳動,閉眼沉思的她,雙眉微微蹙起。
「你的脈象沒問題!」睜開眼時。她眼中的疑惑更甚。「這樣吧,我先去看看,有什麼情況再來與你說!」
韓姿點了點頭。現在也只有如此了。
晴宛披了狐裘,快步向著百姓聚集的地方走去。
走到半路,她便停下來,不再走上前,眼前的一切,令她窒息。原本只能躺在那里,空洞著雙眼的百姓,現在怎麼圍住了官兵。
遠遠的她就看到一片混亂景象,百姓們從聚集處不斷涌出來,臉部猙獰,一些口吐白沫的百姓,被他們抬了出來。
口中罵罵咧咧,她依稀听著,「你們要將我們鎮子里的人都殺了,我們才不怕!」「我們早就听說過朝廷會將發生疫情的鎮子給封了,我們沒有錯,為什麼要放棄我們?」「找韓丞相出來,我們要問問他!」……
晴宛听著百姓們的聲音如潮水般涌入耳中,她雙拳緊緊相握,之前這麼難,韓姿都沒有放棄他們,現在連藥都制出來了,韓姿怎麼會放棄他們?究竟發生了何事,令他們這樣想?她只覺得心口生寒,那寒意直沖腦門,令人瑟瑟發抖。
可百姓遠遠不止遠處的那些,晴宛停留的時間里,四周不斷有百姓向她走來。
她感受到可怕的眼神盯著她的後腦勺,她猛然回頭,一雙雙憎恨的眼楮看著她,仿佛要扒她的皮,喝她的血。
那些被百姓圍著的官兵,不斷努力著向晴宛靠近,眼看著前後夾擊的百姓正將包圍圈圍得更大。
正在此時,一陣整齊的步伐遠遠傳來,晴宛的眼神越過那成片的黑壓壓的腦袋,看到一根根豎起的銀槍,是鎮子里巡邏的官兵到了。晴宛的心莫名提到了嗓子眼,只感覺到此時氣氛劍拔弩張。
一邊百姓將她與一些官兵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另一邊,另一隊官兵又一字排開,將百姓圍了起來,百姓官兵全都蠢蠢欲動,一觸即發。
「還我們命來!」百姓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一下子,幾乎所有的百姓都伸著手來高喊,「還我們命來!」
晴宛下意識地後退,可身後的百姓也在靠近,她無論往哪里走,都離不開束縛。將百姓包圍的那隊官兵見情勢不對,全都舉起了銀槍。
怎麼辦?此時的晴宛只覺得心在微微顫抖,難道就這樣讓官兵去傷百姓?那豈不是違背了她與韓姿的初衷,她們來這里是為了救百姓,而不是來傷害他們的。可是現在怎麼辦?百姓的情緒如此激動,該如何令他們平靜下來?
她蹙起眉來,只覺得手都有些顫抖,她轉了眼,看向被抬出來的那些口吐白沫的百姓。癥結就在這些百姓身上,若是她能從他們身上得知真相,是不是就有機會解決現在的危機?
想到這里,她在眾多百姓的驚呼之中,縱身一躍,躍過百姓的腦袋,到了一個被抬出來的百姓前面,快速伸手一抓,便將那百姓抓了起來,帶到了包圍圈的中心。
那百姓緊閉著眼楮,口中白沫吐出,臉上微微犯了紫來。
中毒?晴宛暗自思忖,伸手搭上了那百姓的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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