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面容秀美,吐氣如蘭,呵出的氣息踫到帝臨臉上,竟然略微帶了一絲香氣。帝臨仍像抱著小樹一般抱著她,只覺那女子身體玲瓏有致,柔若無骨,酥胸高挺,柳腰縴細。兩人貼身在一起,那種暖洋洋的感覺,便如當初懷抱初夏一樣。女子臉上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楮燦若銀河,修長娥眉恰到好處的瓖在雙眸上方,小嘴縴巧,兩頰嬌紅,脈脈含情的盯著帝臨,其眼中流露出來的風情,雖然不與初夏一般無二,但兩者卻是寸短尺長,各有千秋。帝臨就這麼呆呆的望著女子,一時間竟看得痴了。
女子見帝臨半晌沒有動作,一雙柔荑放到帝臨胸前,輕輕一推,再度說道︰「大哥哥,你壓到我了。」帝臨卻如成了化石一般,傻在那里,一動不動。女子又叫了幾聲,帝臨這才還過神來,急忙站起身子,滿面酡紅,嗤嗤說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隨後起身,輕搖其手,道︰「不要緊的,大哥哥身體不重,地面也光滑的緊,不怎麼疼的。」這女子不僅樣貌冰清玉潔,而且心底也如皓月一般,並無半分瑕疵,他听帝臨道歉,只想是因為帝臨壓倒了自己,卻不知帝臨此刻想得卻是男女授受不親,自己貿然抱了這女子,便是對她的大大不敬。
兩人面對面站著,垂首含羞,時不時大起膽子偷看對方一眼,卻見對方也在看著自己,又怯生生將目光收回。數次想要說話,卻數次欲言又止。
「你……」兩人同時問道,話語一出,又覺該讓對方先說,俱都莞爾,反而半天沒有對上一句話來。
「嘿嘿,俊小子與公主兩情相悅,般配的緊吶」、「就是就是,還是第一次見到公主如此羞澀」。幾聲話語再度憑空響起,自是先前與自己對陣的那幾個無形人。
帝臨一驚,這才想到剛剛還是身處險境,扭頭望去,卻見適才那瘋長亂舞的無數青藤不知何時已然退去,此刻那周遭的花草樹木便如剛進山時遇到的一樣,並無二致。
「刷刷刷刷」又是四聲輕響,山谷內側分散四處的四塊巨石突然如波光般起伏,便如身側這女子由小樹幻化一樣,一陣渙散,竟然也變成四個身材婀娜的女子。這四個女子較身側這女子年齡大些,身著彩衣,雖不如身側這女子那般清澈,卻是舉手投足,色萬種。
四個女子來到二人面前,一人身材較其他三人高些,噗嗤笑道︰「今日落塵公主得遇郎君,真是該好好慶祝慶祝。」
身側那女子被他一哂,臉皮更是紅透,低聲道︰「竹姐姐淨會胡說,莫要取笑我了。」
帝臨听得「落塵公主得遇郎君」這句,重心只放在「落塵」二字之上,扭頭看著身側女子,道︰「原來你叫落塵,真是好名字。」
落塵得他夸贊,心中甜美,柔聲道︰「大哥哥過獎了,帝臨者,帝臨天下,乃是萬里無一的君主之風,這才是真個好名字哩。」語調平穩,出自真心。
帝臨一怔,問道︰「你竟識得我嗎?」
不待落塵發話,後來那四名女子中便有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說道︰「俊小子當真什麼都不知,你雖不識得我們,我們卻是識得你,早在三生石上,你與落塵公主的緣分可是定了三生三世的,想改都改不了。」說到此處,輕笑起來。
帝臨不知她們為何識得自己,更不知那三生石為何物,只覺得這一來二去,弄得自己滿心疑問,開口問道︰「你們為何能識得我,那三生石又是什麼?」
那嬌小女子接著說道︰「在你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人帶你到我們‘虛渺塵都’進行過‘沐嬰禮’,虛渺塵都是我們一族的聖境,沐嬰禮則是孩童三個月大小的時候,將其泡到塵都的清泉里面洗遍全身。但凡孩童在清泉里面洗過之後,便會在清泉里面留下影子,那影子自此不會消失,而是會隨著本體共同長大,是以剛才我們一見到你的時候,便已將你認出。而至于那三生石嘛,則是暗定姻緣的上古神石,相傳為紅塵月老不小心流落世間之物,神石上雕刻的名字都是成對出現,而那成對出現的名字所對應的世間之人,便會永修百年之好,結為夫妻。」
「哦?」帝臨听到這里,這才明白了個大概,不過心里同時又多出幾個問題,那女子口中說得她們一族是是誰?當年帶自己道虛渺塵都進行沐嬰禮的又是誰?正要一一相問,突然念叨那女子曾說自己與落塵已在三生石上定下緣分,這樣雖然看起來並無什麼,只是他此刻一顆心只掛在初夏身上,落塵雖然美若天仙,自己卻是絲毫沒有非分之想,急忙搖手說道︰「不,不成的,我與落塵……落塵妹子不成的。」
四名女子輕笑不止,她們只以為帝臨初經世事,對男女之事懵懂不知,才做出這副表情,她們之前只在虛渺塵都的清泉中看到長大後帝臨的模樣,然而對于他一路長大所遇之事卻是毫不了解。
一名女子身材微胖,卻不是妖嬈,開口道︰「哎喲,有什麼成不成的,這緣分本是天定的,俊小子推擋也沒有用的。」
帝臨心中焦急,想要將事情澄清,卻是拙于表達。落塵見眾人不斷打趣帝臨,她心地善良,見帝臨神態窘迫甚是不忍,急忙說道︰「四位姐姐莫要取笑大哥哥了。」起步靠近帝臨幾分,接著道︰「大哥哥或許對我們的存在一無所知,不過這也不足為怪,便是在這茫茫天下,知曉我們一族存在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我們一族叫做‘影族’,以‘幻影術’和‘長生術’見長。」指著那較其他女子高些的女子說道︰「先前竹姐姐與大哥哥過招,使得百木瘋長,用的乃是長生術,而我們適才幻化為樹木巨石,使用的則是幻影術。」
帝臨一拍腦門,恍然領悟,問道︰「是了,那麼這整座大山都是用你們的幻影術生成的咯?」
落塵道︰「是的,用的正是幻影術中‘幻夢成真’之法,這種法子可以使幻化出來的物事如同真的一般,若非修為極其高強者,根本瞧不出其中玄機。」落塵說到這里,又指著那四名女子紛紛介紹了一番,原來她們乃是影族的梅蘭竹菊四位仙子,那身材較高些的女子是竹仙子,身材嬌小的是蘭仙子,身材微胖的是菊仙子,還有一位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便是梅仙子。至于落塵本人,則是影族的公主,年一十八,恰巧與帝臨同歲,先前帝臨未曾仔細查看,如今兩人站在一起,竟發現落塵一襲及地白裙,不過矮了自己半個頭,竟與初夏一般高下。帝臨自身個子本就較同齡人高出許多,落塵、初夏更是較同齡女子高出許多。
帝臨分別跟四位仙子問候過,又問蘭仙子道︰「仙子先前曾說有人帶我去過虛渺塵都,可知道那人是誰,我自小跟隨常勝將軍吳越生活,請問那人可是他嗎?」
蘭仙子大搖其頭,道︰「你去做沐嬰禮的那會兒,我們姐妹還尚年輕,而且身份平平,沒資格進入虛渺塵都的,也不知當初帶你來的人是誰。我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也是听旁人說得。」
帝臨心中悻悻,本以為能夠借此得知自己的身世,他自小生在烏柏江畔,跟著吳越一起長大,也曾問起過自己生身父母的事情,不過那時吳越只是左右推辭,就是不說。
竹仙子雖然為女兒身,可是性好喜斗,開口問道︰「是了,俊小子,先前我與你斗法,當你被那青藤圍繞之時,為何不用斷道,而是用了八荒火勁。若不是我即時將長生術收起,火勢一旦蔓延起來,可是大大不妙。」
帝臨這才知道適才與自己苦斗的便是竹仙子,但是他自己雖然懷有斷道的本事,卻是難于控制,只是搖頭探道︰「這個不瞞仙子,斷道雖然霸道,我自己卻不能操縱。」
「哦?」竹仙子吃了一驚。
落塵抬頭看了一眼夜空,道︰「時間不早了,姑姑一定等的急了,各位姐姐我們這便出發吧。」轉身對帝臨說道︰「大哥哥,今日一見幸會之至,來日方長,我們總有再見面的時候,先行告辭了。」不待帝臨有所反應,已經與梅蘭竹菊四大仙子搖身一變,重新化入空氣,消失無蹤,與此同時,身處的那百丈小山也一陣渙散,流彩般退去。
帝臨呆立其間,眼瞅著原來那一眼望不見頭的茫茫草野重新復原,對落塵一族的玄妙法術大為感懷,又想縱然是四大仙子合力,想要憑空造出這麼一座小山也是極為不易,一時間又深感四大仙子的修為深不可測。
帝臨深嘆一口氣,這才想到初夏等人還在原來休憩之地熟睡,先前自己未曾見到他們,恐怕也是落塵她們使出幻影術的緣故。此刻幻影術既然已經散去,她們也自當重新現身了。這麼想著,便快步走了回去,放眼一看,心中大驚,只見原來休憩地幾堆篝火依舊冒著殘煙,地上稀稀兩兩散著幾堆野草,可是初夏眾人卻是依舊不再。
帝臨心中迷惑,細細查探,只見那幾對野草甚是雜亂,不遠處還有赫然入目的一灘血跡,此地倒像剛剛經過一場惡戰一樣。「壞了,自己剛才只顧與落塵他們攀談,絲毫沒注意到這里異象,莫不是初夏他們已經慘遭不測。」想到此處,心中大寒。
「帝大哥!」聲音自身後響起。帝臨扭頭看去,見來者卻是初夏,心中大定,待初夏走進,開口問道︰「你到哪里去了?」
初夏氣喘吁吁,道︰「不……不好了,剛才我一覺醒來,發現你……你跟赫連前輩都不見了。不一會兒有一堆中山國的兵士前來舀人,其中有兩個高手,我一人斗不過他們,他們……便派兵士將眾章意國難民舀走了,天佑……天佑也在其中。」
「什麼?」帝臨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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