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四起,大雨傾盆。
帝延宸與帝天佑冒雨狂奔,土地泥濘,馬鳴啾啾。
「二哥,我們到小重山腳下了。」帝天佑指著左前方一座模糊的高大山影說道。
帝延宸舉目望去,突然胸口一陣劇痛,身子一縮,跌落馬下。
「二哥!」帝天佑急忙下馬查探,只見帝延宸面如金紙,痛苦難當。帝延宸一把推開帝天佑,席地打坐,凝氣養傷,不出片刻,臉上有了些許血色。
帝天佑道︰「二哥,與公孫無極一戰,你受傷頗重,不如我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帝延宸招手說道︰「不妨,大哥呢?」
帝天佑四下查探,叫道︰「這里有個標記!」
帝延宸上前細看,只見平地里有人用枯草高高駕起一個箭頭,直直指向小重山,箭頭末端一塊碎布,上面模模糊糊寫了一個「帝」字。帝延宸道︰「大哥定是先行去了小重山,事不宜遲,我們這便追過去。」
「駕,駕!」喊聲驟起,馬蹄聲急。
自二人身後迅速馳來一彪人馬,粗略數去,約有百十余人。那彪人馬來到二人身前,為首一個小將問道︰「爾等何人,為何在此?」
「大哥,他們騎乘的快馬都是囚城獨有的紅鬃馬。」不等二人開口,有人搶聲道。
那小將覷眼看去,果然不假,又看了帝延宸二人一眼,問道︰「囚城被屠,可是你們干的?」
「不是我們……」帝天佑一語未必,卻被帝延宸阻止,只見他冷眼瞅向那小將,叫道︰「便是我們又如何!」
「小子找死!」有人一聲爆喝。
那小將伸手制止,看了一眼帝延宸,見其氣息紊亂,面色極差,略一思索,開口道︰「我商輅向來不殺無辜之人,我可以找人醫好你的傷,不過要先委屈你們一下,待我芟夷大難,再來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帝延宸憤憤道︰「九鼎天國數萬人馬已然攻向青丘國王城,就憑你們這區區百人,能夠有何作為!」
商輅扭頭道︰「這個自不消你們掛念,來人,給我舀下!」
數道人影瞬間涌出。
帝延宸喝到︰「誰敢!」瞬間調動體內真氣,卻驀地感到周身經絡如燒如灼,四肢百骸撕裂一般,腦中翁然長鳴,竟然暈死過去。
雨聲嘩然,閃電如蛇,西北方向金玉國內驟然火光沖天,將這撩人深夜映襯得如同白晝。與此同時,正前方青丘國王城北側殺聲震天,九鼎天國數萬鐵騎潮水猛獸般攻出,數十門裂天炮齊鳴,驚世大戰,就此展開。
「糟了!」商輅一聲驚叫,當即調轉馬頭,對著身後數百人馬吼道︰「速速前往月城求援!」
「諾!」眾人驅馬狂奔,片刻不停向前馳去。
「殺!」青丘國王城北側,殺聲四起,鑼鼓喧天,青丘國兵士怒發沖冠,瞬間攻至城下。
「嗖嗖嗖!」數萬支烈火羽箭連成一片,狂風暴雨般落向城內,城牆上守兵慘叫跌落,城內瞬間化為火海,哀呼連天,慘叫不絕。
「轟轟轟!」裂天神炮次第響起,城牆應聲崩壞,土石翻飛。
巨響震天,火光撩人,帝臨二人身處小重山山腰,猶不禁被這亂戰景象驚出一身冷。
「這便是戰爭嗎?」帝臨嘆道。
初夏用千層雪神力在二人頭頂生出一層氣罩,遮住瓢潑大雨,說道︰「你看這青丘國王城已經亂成一片,晏鄂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禍事始料未及。」
帝臨凝神看去,借著道道閃過的雷光,隱約可見青丘國王城人影攢動,左奔右突,混亂不堪。再去看九鼎天國的數萬人馬,喊聲如潮,奮力拼殺。
「吼!」王城東南大重山下獸吼沖天,數不盡的豺狼虎豹瞬間沖出,摧枯拉朽之勢攻向王城。
「帝大哥快看,恐怕那便是言涼在九鼎天國洞穴中見過猛獸。」初夏說道。
「難怪之前在洞穴中見到的那些鐵籠空無一物,想來是他們事先將那些野獸引到了此處。」帝臨嘆道。
「臭小子還有閑情在這里觀戰,還不速速前往支援青丘國。」夜空突然響起一聲洪亮的怒吼,聲音渾厚,清晰傳入帝臨二人耳中。
帝臨大驚,這聲音如此熟悉,扭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飛
速閃過。
「吳先生!」帝臨驚道,正是吳越。
卻見吳越停也不停,遠遠傳聲道︰「速去通知鼓城、月城兩位城主前來支援,若不然天下危矣!」身如鬼魅,消失在夜幕之中。
「初夏,快走!」帝臨一手牽起初夏,疾步追去。
「砰!砰!砰!」巨大攻城木接連撞擊王城大門,大門晃了幾晃,卻為破開。城上守兵得勢,瞬間拋下幾塊巨石,將九鼎天國兵士逼退,但那些兵士頗為頑強,倒下一批又有一批接踵而來。城牆兩側,攻城雲梯剛剛架起,立有青丘國守兵拼死推翻,九鼎天國攻了一陣,卻是始終難以攻進。
不遠處,崇明策馬揚鞭,指著王城吼道︰「誰能為我破此城門!」
「我來!」一名將領帶隊殺出,英颯爽,卻是哥兆豐,只見哥兆豐挽起長弓,瞬間射殺城上兩名青丘國守衛。
「眾兄弟,給我殺!」哥兆豐一聲怒吼,眾人齊聲應和,策馬奔出,瞬間攻至城下。
崇明見勢吼道︰「裂天炮全開,掩護哥將軍!」
「轟轟轟!」炮火轟鳴,土石飛迸。
哥兆豐帶隊來到城下,一腳踢開一塊落石,吼道︰「讓我來!」眾將士見援兵來到,士氣高漲,使出渾身解數,將攻城木重重攻向城門。
「砰!」一聲悶響,城門順勢化為兩段,哥兆豐身先士卒,搶先沖入城內,人群中一番沖殺,驀地仰天長嘯,宛若天神。
崇明遠遠瞧見,心中大喜,手中長鞭一指,仰天叫道︰「殺!」
「殺!」數萬鐵騎群情激奮,排山倒海之勢攻向城內。
青丘國王城王宮,晏鄂背手而立,死死盯著坐下十數名王公大臣。
「報!」一名傳令卒火急火燎跑入大殿,叫道︰「王上,叛軍已然攻破城門,向著王宮殺來。」
「這!」眾大臣驚慌失措,紛紛看向晏鄂。
卻見晏鄂突地目光一變,仰天哈哈大笑,右手凌空一閃,數十枚鋼針瞬間射向座下大臣,可憐那些個大臣還沒來得及吭上一聲,就此死去。
那名傳令卒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囁嚅道︰「王……王上……」
晏鄂大袖一揮,「哈哈」笑道︰「大國交戰,與豎子無關!」闊步邁開,揚長離去。
再說帝臨、初夏二人,追著吳越狂奔一陣,已然來到亂軍之中。此刻正有一彪人馬自西北方向怒吼殺來,看其裝束,乃是青丘國的兵士。
「西北月城前來支援了。」帝臨道。
初夏體力不及帝臨,喘息說道︰「青丘國晏鄂昏聵,改朝換代已是遲早之事,吳越卻還為何讓我們助他?」
帝臨大搖其頭,凝神掃探,只見到兵戈四處,尸橫遍野,月城守兵弗一殺入,九鼎天國後軍立馬亂了陣腳,瞬間被殺個人仰馬翻。
「何人擾我後軍!」滂沱暴雨中一人憑空怒吼,策馬殺來,卻是盤肱。盤肱引著兵隊在月城守衛之中一陣沖殺,瞬間將其沖的七零八落。
「著!」月城守軍中驀地閃出一道人影,動如月兌兔,使一雙雕花金 。那人身子一翻,金 凌空掄個弧兒,「當」地一聲正中盤肱刀身。盤肱虎口劇震,手臂酥麻,著實吃了一驚,當即策馬飛退。
「哪里逃!」那人一擊得勢,片刻不停追了過來。盤肱見對方追至,正中下懷,突然調轉馬頭,手中大刀使得「嗡嗡」呼嘯,刀身一斜,盤肱一聲厲吼,沖著那人胸口斬去。那人見寒刃攻來,不敢怠慢,身子一歪,翻身馬下,待盤肱招式用老,又憑空一翻,重新躍上馬背。
「好賊子,再來大戰三百回合!」那人見盤肱功夫了得,戰意越濃,爽口吼道。
「正合我意!」盤肱「哈哈」笑道,大刀開合,沖上前去,只見暴雨如注,刀光劍影你來我往,二人具皆酣暢淋灕,不覺間已然對了數招。
四下眾兵士見兩位主將驍勇如斯,不覺間斗志昂揚,怒吼沖天,餓狼般撲到一處,拼死相搏。驚雷滾滾,閃電蛇行,直映的地上血流成河,目不忍視。
帝臨、初夏大搖其頭,在人群中一番沖殺,向著西南殺出一條血路,帝臨道︰「看來就剩鼓城還沒得到消息了,我們這便過去!」
初夏應和一聲,隨他同去。
「嗷——嗚!」驚天咆哮平地炸開,直震得眾人耳中翁然,頭痛欲裂。
帝臨、初夏吃了一驚,扭頭看去,只見數不盡的豺狼虎豹迎面撲來,這些個野獸盡皆饑腸轆轆,雙目赤紅,見到沿路兵士,也不分青丘國還是九鼎天國,張口就吃。
「畜生,要傷我子民!」一頭猛 象背上,一長須長者手持長鞭,「啪」地抽在幾頭野獸身上,那幾頭野獸兀地滿地翻滾,慘痛失聲。
「帝大哥快看,那便是崇明帳下的孫用悔。」初夏指著那人說道。
帝臨一眼望去,果不其然,只見其從腰間抽出一支玉笛,橫在嘴上,輕輕吹奏一曲,那些野獸便如被無形巨力推搡,齊沖沖攻向月城守衛。
狼嚎虎嘯彼起此伏,月城守衛瞬間敗退,慘呼驚天。左前方一只白眼惡狼身子一躍,撲倒一位月城守衛,血口張起,咬住守衛頭顱,一寧一扯,將頭顱囫圇咬下,口中嗚嗚怪叫,兀自咀嚼不停。
帝臨目眥欲裂,「啪」地一掌將惡狼擊斃,怒聲吼道︰「如此行徑,與將人囚作犯族有何異處!」掌風如雷,飛身攻向孫用悔。
孫用悔猝不及防,驚叫失聲,自猛 象背上飛身跌退,笛聲應聲止住。眾野獸沒了笛聲驅趕,瞬間亂作一團,轉又攻向九鼎天國兵士。月城守衛得以喘息,重新鼓舞精神,再度奮勇殺上。
「怎得你還沒死!」孫用悔一眼瞧出帝臨,怒目吼道。
帝臨一掌擊飛孫用悔,怒氣消了大半,冷聲說道︰「我不殺你,你且速速將這些野獸退去!」
孫用悔仰天長笑︰「痴人說夢!」口中橫笛回聲詭異,便有數只野獸面目猙獰,惡狠狠沖著帝臨攻來。
「千層雪!」初夏一聲輕斥,帝臨周身冰雪氣罩寒光閃閃,那些野獸剛一攻至,瞬間血肉橫飛,反彈跌出,一聲悶哼還來不及,已然死去。
「咦?有趣!」孫用悔「嘖嘖」怪笑,笛聲陡變,數只碩大無比的鐵甲蠻牛踏步向前,再度攻來。這些蠻牛較普通蠻牛身體還要大上幾倍,並且皮糙肉厚,犄角有如利刃。
數只蠻牛齊聲嘶吼,頭顱一低,紛紛用犄角抵向帝臨、初夏二人。帝、初二人不敢硬接,各自使出輕身功夫,左竄右躲,翻身避退。
孫用悔見眾蠻牛將帝臨二人殺得手忙腳亂,心中得意,「哈哈」笑道︰「宵小鼠輩,也就這點能耐。」笛聲暮然高抗起伏,嘹亮回蕩,那些蠻牛雙目突地赤紅如血,瘋了一般一陣狂攻,偶爾有相互誤傷,皮開肉綻,血流四濺,但這些蠻牛恍然不覺,仰天怒吼,攻擊一波強過一般。
帝、初二人身處蠻牛陣內,越發覺得吃力起來,帝臨驚道︰「這老賊的馭獸之法竟然如此精妙!」正說著,正前方兩個燈籠大小物事精光閃閃,乃是一只怒目蠻牛瞬間攻來,帝臨瞅準空擋,身子一彈,躍到蠻牛頭上。那蠻牛只覺脖頸一沉,猛地搖頭晃腦,欲將帝臨摔下,可他搖頭越是劇烈,帝臨反而抓的更緊,那蠻牛搖了一陣,見無效果,隨即牛頭一側,轉攻初夏。
初夏此刻正在與其他幾頭蠻牛糾纏,千層雪神力生了又落,落了又生,破碎的淡薄冰晶四處飛散,雷光映照,蠻牛陣中猶如滿天雪舞,煞為壯觀。
「初夏,當心!」帝臨立在蠻牛頭上,伸手說道︰「快到我身邊來。」初夏扭頭看去,只見須臾之間,載著帝臨的蠻牛已然攻至,當下不及多想,雙腿一曲一直,瞬間飛至帝臨身邊。
「啪!」二人兩掌相接,帝臨掌心驀地一緊,死死抓著初夏。初夏周身一震,繼而暖流涓涓自四肢百骸流向心房,胸口「噗噗」直跳,慌亂中看了一眼帝臨,只見他一張俏臉嚴肅冷峻,眉清目秀,亂戰之中氣息沉穩,臨危不亂,竟然從未發現他竟如此高大。初夏雙目凝視帝臨,滿面酡紅,不由看得痴了。
「喝!」帝臨大吼一聲,將初夏拋上牛背,初夏驀地從遐思中回過神來,想到適才自己失態,羞得滿面通紅,臉面火辣辣如燒一般。
「在這蠻牛背上,其余眾牛應當不會輕易攻來!」帝臨道。卻見其余眾牛果真如帝臨所想一般,盯著帝臨看了一陣,雙目茫然,欲攻不能,唯有原地跺腳,逡巡不前。
初夏回過神來,怒聲吼道︰「孫用悔,你用這些野獸做擋箭牌,算何本事!」
孫用悔冷眼斜視,口中橫笛吹得更急,眾蠻牛像是得了指令一般,驀地仰天嘶吼,頭顱一低,數對犄角寒光閃閃,沖著帝臨騎乘蠻牛奮力撞來。
帝、初二人大驚,飛身避退。
「砰砰」幾聲悶響,二人扭頭看去,卻見適才騎乘的那蠻牛此刻身上已被開了幾個窟窿,血流如注,痛苦慘叫幾聲,轟然倒地,身體抽搐幾下,不再動彈。
「便是野獸畜生也不該如此對待!」帝臨怒道。
孫用悔冷聲道︰「還沒完呢!」手中玉笛凌空亂舞,竟然借助氣流奏出一首詭異莫名的曲子。眾蠻牛一陣焦躁,數十只牛蹄將地面跺得顫顫發抖,帝、初二人處在其間,身體左搖右晃,大覺駭然。
「嗷!」天空傳來數聲怪叫,應和這蠻牛攻勢,數不盡的蛇頭怪鳥鋪天蓋地攻來,尖喙如雨,瞬間將帝、初二人逼得大亂。
「帝大哥,助我一臂之力!」初夏亂中求穩,大喝一聲。帝臨心領神會,抱住初夏腰肢奮力一拋,遂將初夏扔上數丈高空。初夏身影翩翩,落到一只張牙舞爪的怪鳥之上,千層雪神力驟現,激起層層疊疊的冰霜氣旋,氣旋迅疾擴散,瞬間將十數只怪鳥殺退。
再看帝臨這邊,驀地奮起神力,抵住一只蠻牛雙角,大力開合,竟將那蠻牛凌空掄起。帝臨一聲爆喝,便見那蠻牛的巨大身體猝然如離弦之箭,雷霆之勢飛出,殺的周遭牛兒、鳥兒慘叫連連。
「好小子,吃我這招!」公孫無極眼見眾獸退散,一手玉笛兀自「嗡嗡」轉個不停,一手指訣變幻,不知從何處引來一只長著雙翅的巨大怪蛇。怪蛇頭頂生出一對犄角,目露凶光,血盆大口森然撩人,蛇信吞吐,鋼鞭似的巨尾橫向逆剪,瞬間將幾只蠻牛拋飛沖天。
「妖獸騰蛇,帝大哥小心了!」初夏身處高空,一掌逼退數只怪鳥,吃驚說道。
帝臨不敢怠慢,見蛇尾攻來,雙腿一彈,躍到半空,雙目掃探,瞅準巨蛇七寸,轟然揮出一掌。可那巨蛇著實厲害,見帝臨攻來,也不避讓,身子一扭,怪叫一聲,血盆大口再度襲來。帝臨身處空中,避無可避,唯有聚集真氣,沖著舌頭奮力一擊。
「砰!」一聲巨響,帝臨被那蛇頭堪堪擊中,「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身不由己飄飛出去。
「哈哈哈哈!」孫用悔見一擊大飛帝臨,心中大快。
「咦?這巨蛇竟能自己避開要害,奇怪得緊。」初夏疑竇叢生,驀地瞅見孫用悔,忖道︰「是了,定是這老賊用馭獸法訣控制了這大蛇。」一掌擊斃一只怪鳥,輕飄飄落到帝臨身邊,關切問道︰「帝大哥,你沒事吧?」
帝臨站起身來,道︰「沒事。」腿風橫掃,瞬間殺退幾只蠻牛。
初夏低聲說道︰「這些鳥獸受那孫用悔操控,擒賊擒王,一會兒我來引他視線,你得空將其斬殺!」
帝臨搖頭道︰「不可,這些鳥獸受他控制,尚能有些約束,如若他要死了,這近萬凶獸瞬間大亂,一陣橫沖直撞,青丘國與九鼎天國的兵士不知會有多少慘遭蹂躪。我們唯有將那孫用悔制住,逼他將這群獸退去。」帝臨一邊退開群獸,一邊說道。
孫用悔見二人攻勢驟緩,心中焦躁,厲聲吼道︰「這便不行了嗎?」指訣流轉,驀地一瞅大蛇,那大蛇便如若知曉他本意一般,仰天嘶叫,蛇尾扭動,一條巨尾猶如泰山壓頂,沖著帝、初二人攻來。
勁風撲面,帝、初二人不敢硬接,一左一右飛身避開。帝臨逃到遲了片刻,被那巨尾帶起的狂風掃到,失足跌進一處泥潭,此刻他衣衫浸濕,又染上這混沌不堪的爛泥,委實覺得周身不自在。
「咦,是了,此刻暴雨傾盆,我何不試一試這八荒水勁!」帝臨仰望閃電驟起的陰暗夜空,計上心來,。他適才在群獸中一番沖殺,八荒氣勁隨意亂用,絲毫未注意此間,此刻一想,大覺在理。當即調轉丹田氣海,將僅有不多的涓涓真氣瞬間凝聚,周流于體內各大經脈,驀地憑空一聲暴喝,便見得周遭落雨、積水如同被無窮磁力吸引,齊齊匯到帝臨身側,形成一個碩大無比的水球。帝臨雙臂揮舞,奮力將水球攻向大蛇,大蛇避無可避,慘叫一聲,巨大蛇身已被擊中,當下倒地繞卷,痛苦不已。
「這小子竟然還有如此神威!」孫用悔著實吃了一驚,想要再去控制大蛇,卻見那大蛇在地上翻騰一陣,竟然渾身抽搐,不再動彈。孫用悔大驚失色︰「騰蛇就這般死了嗎?」細細看去,原來是有無數淤泥如同數不盡的小手一般,將那巨蛇死死扣在地上。
「八荒澤勁!」初夏在遠處瞧出端倪,「嘿嘿」笑道︰「帝大哥功力又進了一層。」殊不知此刻帝臨粗氣狂喘,痛苦不已,他體內真氣本就不多,又接連使出兩招鬼神莫測的無上法術,丹田之內已是空空如也,別無他物。只見他將巨蛇制住一陣,突地腦中轟鳴,跌倒在地,渾身氣力如被抽空一般。
「帝大哥!」初夏一聲驚呼,千層雪神力轟然綻放,避開來犯眾獸,身形一閃,來到帝臨身邊,將其攙起說道︰「你沒事吧?」
帝臨搖手說道︰「體內真氣已然用盡,無力再戰了。」
「嗷!」那大蛇沒了帝臨控制,怒吼沖天,身體翻騰卷動,鋼尾橫掃,再度襲來。初夏不敢怠慢,飛身將帝臨帶到一處安全之地,自己則使出渾身解數,殺向群獸。孫用悔見帝臨神威已盡,繼而駕馭群獸,專攻初夏,瞬間將其殺得險象環生。
「呼呼呼!」帝臨粗氣狂喘,透過滂沱暴雨,朦朧之間只見蠻牛、騰蛇、怪鳥雙目赤紅,一番番攻向初夏,初夏一時間顧此失彼,捉襟見肘,肩部、腿部瞬間受了幾處硬傷,鮮血直流。帝臨遠遠瞧見,悔恨自己有心無力,心中兀地焦躁不安。突然間,帝臨右目圓睜,腦中變得空明一片,初夏臨危奮戰的身影也愈發變得清晰起來。「斷道——破空!」帝臨右手一指,輕輕說道。
「轟!」層層氣浪連環激爆,本在攻擊初夏的群獸瞬間被無窮氣勁沖擊,滿是鮮血的四處飛散,慘呼連天。就連那專心馭獸的孫用悔亦不禁被這氣勁反震,「噌噌」狂退幾步,驚駭不已。
「帝大哥!」初夏識得這是帝臨的招數,急忙前往查探帝臨,只見他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初夏急忙將其攙起,卻听他低聲說道︰「靜息片刻便可無礙。」說完盤腿打坐,修養起來。
帝臨自身的恢復力本就極強,又習得八荒氣勁,只消片刻,丹田之內便緩緩燃起一絲真氣,這絲真氣暖洋洋流轉周身,突然間靈光一閃,竟有一股淡淡的冰涼氣息自四肢百骸游絲般沁入,這股氣息非但沒有與那溫暖真氣抵沖,反而與之漸漸融合,合為一處。「是了,這連夜暴雨本就是水,內含黑水精氣,定是這些精氣無意間被我八荒水勁吸引,才有這般反應。」帝臨忖道,不由間對八荒氣勁的領悟又多了幾分。
「宵小鼠輩,何敢如此!」孫用悔緩過神來,手中玉笛重新奏起,被沖散的群獸重新聚攏,面目猙獰朝著二人攻來,就連那龐然大蛇也重新鼓舞精神,怒目嘶吼。
「糟了!帝大哥此刻身不能動,這群野獸攻來,豈不是大大不妙!」初夏大驚失色,當下躲閃不得,一人獨擋這麼多猛獸又力不從心,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滿心驚恐,不知所以。
「噌!」寒光利刃破空閃過,笛聲驟止,孫用悔面目錯愕,仰面跌倒,卻見目光及處,自己的下半身竟然猶自屹立雨中,身體斷裂之處鮮血汩汩,流淌不止。
「什麼……人?」孫用悔口中鮮血狂噴,「嘶嘶」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