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雄偉上班時,並沒有看到柳大華。他一臉疑惑地走進辦公室,卻發現辦公桌上擺著個信封……
當天,有兩個爆炸性的消息迅速傳播開來︰高副市長的大秘柳大華突然離職了,而且是不辭而別;中紀委的調查組已進駐江濱市,專門調查關于新區建設過程中出現的種種問題。
調查組來得如此之快,完全是因為葉、周兩家的影響力。葉家已是權傾朝野的大家族,而周家的實力雖然相對于葉家要弱一些,但也絲毫不可小覷。因事態緊急,調查組連夜乘部隊的專機飛抵江濱,在江濱軍分區的一個飛機場降落,清晨時已抵達江濱。
調查組下塌于軍分區招待所,根本沒跟地方上打招呼,直接驅車殺奔新區,開始明察暗訪。
這一招令人們始料不及,一時之間朝野震動,每根神經都被繃緊,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當天下午,軍分區招待所某房間。
看著一臉正氣的李浩然,嚴正凱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作為這次中紀委調查組的負責人,可謂是專業素養極高,他非但是個法律專家、經濟專家,更是個相術高手,看人相當有一套。
在交談中嚴正凱驚訝地發現,這個李浩然的思維、語言邏輯性極強,觀點、視角相當獨特,竟然給嚴正凱這種老江湖以思路大開、相見恨晚的感覺。
……
與此同時,周文坐在辦公室內,目光從幾個常委的臉上緩緩滑過,心事重重。
來到江濱不到半年,他就已有效地掌控了這里,市委副書記、市委黨校校長趙然、組織部長吳延、統戰部長王磊、政法委書記韓文橋、市委秘書長何任重,再加上自己,十一個常委中,自己已掌握了六票,在常委會上已形成了絕對優勢。可中紀委調查組的到來,將這種優勢抵消得蕩然無存,反而將自己逼入逆境之中。
嚴正凱跟自己是中央黨校的同學,可今天竟如此不給自己面子,自己帶著旗下的一干常委在招待所等了兩個多鐘頭,竟沒見到人家一面。
現在,要如何才能扭轉敗局呢?周文的眉頭緊皺起來。
正此時,韓文橋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低頭一瞧,竟是史達夫打來的。這孫子咋這麼沒有眼力見,竟會在這當口打來電話,自己的新老板正在火頭兒上,這不是觸霉頭麼!
韓文橋掛斷了手機,可不大功夫,手機又執著地響了起來。
周文大度地擺了擺手,示意韓文橋接听。在眾目睽睽之下,韓文橋接起了電話,識趣地按下了「免提鍵」︰「我是韓文橋
「韓書記,我是老史啊,有個重要人物想要見見周書記,請您給周書記帶個話
「重要人物,什麼樣的重要人物?」韓文橋的語氣中帶著不滿。
「這個,他不讓說,他就是托您給周書記帶個話兒,請海書記和各位領導來一趟珠光寶氣,這個人現在就在我的辦公室里……」虎爺也知道自己的話很荒唐,一個電話就要調動市委書記和幾大常委,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周文、何任重的臉色都凝重起來,絲毫沒有怒色,而其他幾個常委則一臉不平,只是不便開口而已。
韓文橋冷笑道︰「我說史達夫,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書記現在很忙……」他接下來本想拒絕,卻听電話那端已換了個聲音,不再是史達夫,而是個少年的聲音︰「李書記,先別忙著拒絕,有幾句話,你一定要幫我帶到
韓文橋雖然在接電話,但雙眼卻一直沒離開周文。見韓文橋要掛斷,周文忙用手勢阻止了他,示意他听下去,韓文橋只好耐著性子道︰「請說!」
「三辰在上,一言不欺!」說完這八個字,那端的少年已掛斷了電話。
听罷這八個字,周文竟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臉色一下子興奮得通紅。
五代時代,唐將王建據蜀稱王,後傳位于其幼子王衍。王衍荒婬無度,君臣離心。後中原梁為唐所滅,唐莊宗發兵攻蜀,蜀雖然地形險要,怎奈用人不當,兵無戰心,遂數月而亡。蜀主無奈只好降唐。彼時唐主李存勖曾許下重誓,令蜀主終身富貴,其誓言中就有這八個字——三辰在上,一言不欺。
周文心中震驚無比,暗忖︰「那是什麼人,竟然跟自己說下如此誓言,這是在給自己一個承諾嗎?
隨即,周文立刻拍了拍桌子,毋庸置疑的說道︰「走,去珠光寶氣!」
……
半小時後,江濱的六大常委極為低調地來到了珠光寶氣水療會館,史達夫忙得滿頭大汗,一邊跟幾個大佬致歉,一邊將他們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迎了出來,笑著對周文伸出了柔若無骨的小手,曼聲道︰「周書記,我已恭候多時了!」
周文和幾大常委都小心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十六七歲的樣子,秀目如刀,漂亮到無可挑剔,臉上則稚氣未月兌。
韓文橋則睜大了眼楮︰「你是……」
少年笑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帶給你們的消息
這個少年其實就是女扮男裝的木蘭舟,京城木家的五「公子」,當然,她在江濱的公開身份是,師院大一的學生陳穎。
所以韓文橋才會對他有點眼熟,但畢竟男女有別,一時之間竟沒認出來。
韓文橋是見過陳穎的。在抓捕葉寧時,不但程天河去了,韓文橋也在場,對這個陳穎印象十分深刻,當然,他也對葉寧令人恐怖的身手,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周文不料所謂的重要人物竟是這樣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圭女圭,心里有些不知所措。
陳穎早已看出了他的擔心,笑道︰「周書記很有魄力,我們的老首長對您的評價很高,他曾經說過,這樣的踏實肯干的年輕人現在不多了,適當的時候,應該加加擔子!」
周文聞听精神一振,正要問老首長是什麼人,卻听陳穎又道︰「我們老首長眼光很高,常人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雖然他老人家已經從軍部副主席的位置上退下來,但還是有一定影響的,老首長姓木,周書記應該听說過吧!」
一听這個姓氏,周文登時精神大振,木老首長可是個大人物,曾經一度主持軍部工作,何止是听說過,對于周文來說,簡直是如雷貫耳,皓月當空……
「新區的事,周書記不要擔心。老首長說了,對新生事物的認識,都需要一個過程,急功冒進固然不對,但抱殘守缺也是要不得的,老人家很看好你喲!」陳穎反客為主,請幾個大人物坐了下來,侃侃而談︰「這次,我是以木家秘使的身份來到江濱的,我們已經想好了一系列的對策,之所以請您來,不過是給您吃一顆定心丸
何任重突然開了口︰「特使先生,您應該知道,我們對老首長是十分尊重和仰幕的,但您口口聲聲說是木家的秘使,空口無憑啊!」
何任重正說出了周文和幾個大佬的擔心。周文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瞧向陳穎。
「一心為主,敢講話,有擔當,何秘書長是個大大的忠臣啊,周書記他日富貴,可不能忘了你的大秘喲!」陳穎對何任重也頗為贊許,幾個常委則一臉羞慚地低下了頭。
一听陳穎的話,史達夫又緊張起來,上次這丫頭證明自己的方式歷歷在目。這次真怕她再來個動刀動槍的證明方式,驚嚇了周文,反為不美。
陳穎甜甜一笑,輕輕地拍了拍手,從書房的側門走進來一個人,面色憔悴,胡子很長,身上還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眾大佬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可韓文橋的眼眼卻一下子亮了起來,這人,竟是自己的佷子韓志高!
自從上次葉寧案翻案以來,韓志高、徐飛等一干人等全部被省廳專案組帶走,杳無音訊,韓文橋親自、托人多方到省廳打听了好幾次,花了無數銀子,但都是空手而歸。
此時,看到蓬頭垢面的韓志高,韓文橋心里甚是難過,一段往事不由浮上心頭。
計劃生育是國策,不容商量,不可更改。如同很多國家工作人員一樣,韓文橋膝下只有一女,雖然極盼有個兒子,但為了保住公職,保住飯碗,只好嚴格執行。他在某派出所任所長時,結識了當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二人兩情相悅,暗渡陳倉。後來那女子珠胎暗結,韓文橋怕東窗事發,又不想自己的骨血就此流落江湖,在老父親的主持下,將這女子嫁給了在鄉下務農、為人木訥且一直未娶的大哥。
實際上,韓志高就是他韓文橋的兒子!
不能堂堂正正地叫自己一聲爸爸,韓文橋對這個孩子充滿了愧疚,所以才會盡最大努力滿足他的任何要求。這也是他而跟葉寧、程天河死拼到底的原因。
為了這個兒子,他甚至不惜背叛了昔日的老板、對自己有知育之恩的市長鄭新星,轉而投到周文旗下。
韓文橋老淚縱橫地扶起韓志高,拉著佷兒的手,走到陳穎面前,雙膝跪倒︰「大恩不言謝,請受我叔佷一拜!」
不待他跪倒,陳穎已伸出手來摻住了他︰「李書記,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再客氣就是見外了!」
「周書記,除了木家,沒有人能有這樣的力度,我相信她!」韓文橋大聲對周文道。
周文點了點頭,但卻把目光飄向了何任重,後者凝重地點了點頭,周文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那我就多謝了!」周文笑道。
「新區的事,請周書記放心,我一定辦好。至于程天河的事,還請您全力幫忙。程天河是葉寧的岳父,葉寧的力量過于強大,對于您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您當然也不希望上邊置疑您對局面的掌控能力吧!」陳穎笑道。
一听這話,周文的臉色陰沉起來,雖然他是江濱的老大,但上邊也有老板。如果自己的手下將自己交待的事情辦砸了,自己會做何感想,有何行動,心里很是清楚。上邊的老板也是一樣,如果當真對自己的工作能力產生了懷疑,只怕就是自己政治生命終結的日子了。
「拼了!」周文暗自給自己打氣︰「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一拍兩散。如果木家的大手真的肯伸出來幫自己,說不定會出現魚死而網不破的奇跡,那時自己就徹底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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