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宮廷︰大明孝惠皇後 第11節沂王忘恩負義

作者 ︰ 余茶安

景泰七年。

皚皚白雪,故穿庭樹作飛花。紛紛揚揚。今年的冬天,比往日寒了許多。

妁慈從尚宮局領了些冬衣的炭火,誰知被尚功局的宮娥們凌辱了一番,便匆匆的硬塞了些碎的炭末打發妁慈回去,還讓她去尚服局領了衣物去。路上,見坤寧宮的宮娥均穿著白衣,匆匆忙忙步履凌亂,手里捧著都是白色衣裳。妁慈知道定是病久未愈的杭皇後崩了。妁慈還來不及回去向汪妧稟告,便見一小宮娥推慫了妁慈一把,將手中的一沓白衣塞進了妁慈的手中︰「妁慈,正好瞧見你。也省的我去長走一番了。皇後娘娘隕了,宮中一干人等一律著白衣。拿去!」說完便匆匆的離去。

皇後玉殞的消息迅速傳開,漫天黃紙,葬樂齊鳴。

隨後的日子里,得寵的是皇上新冊封的皇貴妃,雖沒有杭皇後的跋扈和囂氣,但也一樣是個難伺候的主。短三個月不足,皇上便又看中了教坊司收羅的民間娼妓,相傳名叫李惜兒,皇上賜其「香火院」。賞賜優渥,皇恩浩蕩。偶有宮中女官大肆周章的撤查每個宮殿及妃嬪們的寢宮,皇貴妃和李惜兒的爾虞我詐牽連了無數人,這成為了妁慈在宮中最懼怕的一幕,遠超過了杭皇後對汪妧光明正大挑釁的那種懼怕。

寒風凜冽,轉眼又一個冷冬悄然而來,這紫禁城或是一年比一年寒冷。而梅花的香氣卻沁人心腑。

果不其然。皇上依舊未立太子,朝中紛紛揣測儲君之位的歸屬。眼見皇帝的身子越加弱劣,眾大臣也各自有著心中的人選。但都遲遲不曾表態。

一日,妁慈听見整個宮中噪雜起來,傳到長的音訊便是有人帶兵千余人闖進了皇宮。

想想便是,宮門的鑰匙由太師石亨保管著,宮娥們口中相傳的千余士兵,定也是石亨等人帶入皇宮的。想到這些,妁慈一驚。匆忙回到閣內跟汪妧稟告道︰「今夜恐怕朝中有變,娘娘攜著兩位公主去太後寢宮避一避才是雖說長未有何危險,但汪妧想到兩位年幼的公主,便放下手中的錦繡,朝著公主的殿閣奔去。

千余士兵進了皇宮大門之後,便將城門牢牢的反鎖,恐是外兵前來援救。他們齊力頓步到南宮門前,南宮宮門也已經被鑄死,便決定拽木撞門。

半柱香許,幾十個身材魁梧的士兵抱著一根碩大的原木,懸置之後猛然超南宮宮門上極力撞去。幾個身手矯捷的士兵,猛然翻過城牆,想內外合力,方才容易毀牆而入。石亨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進入南宮後,便見到了太上皇朱祁鎮熟讀文書,見到突然的眾人,些許有點驚恐。石亨等人齊跪下高呼萬歲。此刻的朱祁鎮才知,眾臣定是請他復位的。此刻無花團錦簇,只有眾人簇擁呼喚︰太上皇復位乃上上之策,太上皇龍章鳳彩,正當壯年,現朝中無儲君之人候選,陛下又龍體抱恙,太上皇復位乃國之益處。

南宮噪噪雜雜,本與後宮無多大干系。妁慈卻突見洪慶宮的殿頂之上燃起了滾滾濃煙。像幾條赤紅蛟龍糾纏在一起,撲閃撲閃吐著煙圈。

妁慈來不及做任何善後的準備,毫無猶豫的朝洪慶宮奔去。今夜一切事情都太匪夷所思,即便是石亨等人想使太上皇復位,也應當極力保全沂王的性命,他可是日後的太子,為何洪慶宮被燒?妁慈又回想到幾年前,在長的後花苑,幾個宮女竊竊私語奉命鏟除沂王朱見深。那件事由于太子的逝去和杭裳的收斂,便隨即不了了之。現細細想來,並非那麼簡單。他們的目標……是鏟除沂王?

當妁慈趕到洪慶宮之時,大火將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都燒成了灰燼。刺鼻的煙味,燻得妁慈雙眼難睜。

妁慈踏進殿門,顧不上眼前飛舞的火星,嘶喊著朱見深的名字。驀地,頭頂上被燒脆的斷木,轟然掉了下來。火花像極了歇斯底里的蛟龍,圍繞在妁慈身邊將她吞沒。妁慈來不及閃躲,無助的倒在了地上。身後一群侍衛手握長矛沖了進來。定是想檢查是否留有活口。妁慈奮力的挪動著被被灼傷的腿,躲到了燒的扭曲變形的屏風後面,侍衛踹飛了眼前所有遮擋視線的物件,舉起長矛準備朝著屏風刺去。

不料,此人的長矛停在了半空中,遲遲未刺下。妁慈睜開眼之時,眼前的士兵卻整個人直挺挺的轟然倒地。妁慈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身後突然冒出的人兒拉扯著沖出了大殿。

「殿下,沂王殿下。殿下……」

妁慈听見身後宮娥的呼喚聲,雖喊聲急促,卻玲瓏啼鳴,還是那熟悉的柔情細語。

此時才知道,拉著自己逃離矛尖下的人,便是她念了將近三年有余的沂王朱見深。

「殿下,等等我。殿下……」萬貞兒驚恐的跟在兩人身後,竄了幾個廊道。直到竄到了後花苑,才停了下來。朱見深甩開妁慈的手,氣喘吁吁的問︰「你是汪皇嬸的侍女邵妁慈?」

「是!」妁慈跌坐在地上,累到全身無力。被灼傷的腿,在剛剛逃月兌時,又被拉扯了一番,疼的撕心裂肺。

朱見深望著眼前蓬頭垢面的邵妁慈,皺了眉。隨後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一臉蒼白的萬貞兒。轉過身問妁慈︰「你剛剛來洪慶宮是為了救我?」

「是!」妁慈眼里含著淚水,是懼怕,無限的懼怕。

或許他們都猜測到了,今日之事的多半是吳太後所為,幾年前似乎也是與杭皇後一同預謀的。

「三年前他們想殺我,你腿部受傷,依舊救了我。今天他們又想殺我,你又來救我?又負了傷朱見深斜嘴淺笑,似乎是諷刺,又似乎是感激,難以讓人琢磨。

妁慈終于滴落了眼角的那滴淚︰「剛剛是你救了我,謝……

「所以我們扯平了朱見深打斷了妁慈了話。

朱見深朝著側面的宮門瞅了瞅,見門外有人朝他揮了揮手。隨後牽著萬貞兒的手,準備從後門離開。

「我們互不相欠了。我現在要離開皇宮,馬車在門外,只能乘下兩人。皇娘已經在車上,她不能有事。人越多我們就越難逃月兌,我們不能帶你走。你自己保重朱見深牽著萬貞兒從妁慈身旁走過,袍角劃過妁慈布滿垢塵的臉頰。妁慈癱軟在地上,無力站起。瞬間涼透了心。

朱見深回過頭掃了一眼妁慈,與她的雙眸交接。她的眸心火焰般炙人,灼的朱見深一怔。與朱見深記憶里的妁慈格格不入,不是那樣的柔情,不是那樣的溫潤。這一刻是那麼強烈的憎恨,與空中的滾滾煙雲為之相符,壓得人喘不過氣。朱見深忙收回眼神,扭過頭大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廝殺聲彌漫了整個洪慶宮,妁慈不知為何,心中求生的**越加黯淡,哽咽著拭去眼角的淚,奮力挪動著受傷的腿。不由回想起那年,她便也是這樣拖著負傷的腿,冒死營救驚慌失措的朱見深。如今想來太過諷刺。此時此刻,想到他為何如此厭惡和憎恨?

妁慈察覺廝叫聲伴離自己越來越近,濃濃血腥味彌漫在自己周遭。一群宮女朝著妁慈身後的宮門瘋狂奔來,妁慈看見一道道濺起的血液滴落在自己身上、臉上。她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了妁慈腳邊,妁慈安然的閉上了眼楮。深知自己的命運。罷了!若一死,便可換來他的一生愧疚和不安。

此時,一人騎著駿馬奔馳而來,手中舉著的長劍揮舞起來,妁慈猛然睜開眼楮,見瘋狂屠殺著宮女們的侍衛全部倒下,眼前一片血藉。地上的皓雪早已被染紅,妁慈突然想到了汪妧,那個待自己如同己出的主子,突然打消了死的念頭。

馬兒朝著妁慈豪奔而來,絲毫無減速之態。馬上的人兒似乎未看到血泊之中的妁慈,妁慈使出全身的力氣從地上站起,全身開始發抖。她張開雙臂,直挺挺的攔下了馬。

馬兒突然

停蹄,前蹄在空中打了個盹。馬上的人敏捷的勒住了馬籠頭,接著在地上轉起了一個圈。隨後死死盯著面前渾身是血的妁慈,難以想象這個女孩兒是如何在萬劍之中幸存下來的。

馬上的人,身著長齊膝窄袖紅胖襖,兜鍪緊緊的裹住了他的額頭以及眉毛,肩上的披膊越加拉寬他的肩,看起來精壯的很。細細看去,也不過十七少年而已,卻有著咄咄逼人的霸氣。他定是兵部侍郎于謙曾多次跟皇上引薦的勇將。

「將軍救我!」妁慈挪動了一下步伐,死死的拽著這個人的袍角,淚眼婆娑的重復了一遍︰「將軍救我!」

妁慈看到他幽深眸光,難掩的冷漠孤傲,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炯炯有神有力。

男子伸手將妁慈拽了上了馬,策馬而去。

「將軍貴姓!」妁慈感覺眼前越來越黑,馬背上的顛簸讓她感覺胃里翻騰起來。

「宴越之!」馬上的人兒冷冰冰的回復了一句。

「宴將軍,請幫妁慈一個忙妁慈將唇浮在了宴越之的耳旁,隨後拿出一塊剛剛從洪慶宮帶出來的玉玲瓏︰「請幫我將此物轉交給一個人

「交給誰?」宴越之收動了一下馬勒繩,放緩了馬速,害怕太快听不清楚妁慈的回復。

妁慈用手抹去臉上的血漬,柔聲道︰「廢後……汪妧!」

宴越之突然停下馬,搜的一聲從馬上躍下︰「你是長的人?」

妁慈點了點頭,乞求道︰「將軍的大恩大德,妁慈無以為報。請將軍務必將這個玉玲瓏交到她的手里,只有這塊玉,才能保她活下去。若妁慈能活下來,定會報答將軍妁慈說完,便硬生生的墜下馬去,卻倒在了宴越之硬實的臂膀中。

妁慈昏眩至極,眼前越來越黑,無意識之前,口中任念著︰「將軍,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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