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宮廷︰大明孝惠皇後 第5節妁慈負傷救沂王

作者 ︰ 余茶安

長的後花園像被月色灑下了一層白茫茫的銀霧,如同海市蜃樓般飄渺,薄霧時而隨風而散,時而聚攏相融。這個花園雖不大,春時也百花齊放,十里飄香,沁人肺腑。

長的東配殿被稱為綏壽殿,西配殿是承禧殿,出了綏壽殿的前廊,便可通達後院。只有經過後院的花園,才可到達坤寧宮。

淡淡的月色,炫的月身越發的皎潔。

妁慈抬起袖子輕拭額頭的汗水,一瘸一拐的模著黑繞過廊道。

剛到後院,隱隱約約聞見有幾個宮人在花叢後竊竊私語。讓妁慈不由心驚,慌忙躲到了一旁的黑暗處想听個清楚。

宮人們都知十年前宣宗的廢後胡善祥,含怨薨于長。自那以後,長連連有宮人暴斃。漸漸的,長被宮人和太監們稱為了宮里最不吉利的地方。能不來這里就盡量不來,實在無法避免時就繞道而行。此時天色已晚,很少有人出沒的這里,竟有人潛入必然讓人疑惑。

「跑哪里去了?我明明見他跑到這來的刻意壓著嗓子的低聲傳入了妁慈的耳中。

妁慈鼓足了勇氣,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望去,見一個身材臃腫的宮人,憤憤的噓呼著︰「真是晦氣,哪里不跑偏跑到這里。他若不死,杭皇後一定殺了我們

站在她身旁的另一個宮人忙捂住她的嘴,表情中夾雜著說不出的恐懼,抬首探了探四周,確定四下無人,才開口︰「你小聲點,你有幾個腦袋?他雖不是皇太子了,但也是個王。這可是殺頭的罪。一個五歲孩子能跑多遠?我們去那邊找找!」

妁慈嚇的涼透指尖,一時慌了神,竭力克制自己不要亂肆猜測,卻悄然涌出一身冷汗,侵透了衣衫。

她挪動著沉重的雙腳躲到了一旁屹立的巍峨假山後面,卻听見了假山的另一邊傳出輕輕的腳步聲,妁慈的所有思緒都驟然停止。她鼓足勇氣朝後邊走去,卻看見年僅五歲的廢太子朱見深不停的哆嗦著,正用祈求的眼神注視著自己。朱見深難以掩飾的純真讓妁慈恍神許久。妁慈雖然也是個孩子,但進宮這麼久,看到的只有後.宮女子的爾虞我詐和勾心斗角,所謂孩子應有的純真對她來說早已煙消雲散。

「太太子殿下!」妁慈許久才回過神,不敢大聲喧嘩,深怕被剛剛的兩個宮人听見。

朱見深坐在地上,舒展了一下袍袖,撅著嘴道︰「我不是太子,皇娘說,皇叔把我廢了。皇叔也廢了我父皇

妁慈這才想起,太子已經被貶成了沂王。妁慈俯視望著他,星星般閃爍的目光流轉著︰「沂…沂王殿下,怎麼會在這里?」

「剛剛那兩個人,她們要我吃燕窩粥。皇娘說,新皇後娘娘的東西不能吃。有毒!」朱見深天真無邪的臉再次深深觸動了妁慈的心。

妁慈知道,這番話並非無中生有、捕風捉影。

當日皇上棄親兄長而得天下,今日又廢除兄長子嗣的太子之位,這早已經表明,朱見深是他的心月復大患。杭後心腸歹毒,視死如歸,為讓自己的兒子日後登上皇位,鏟除區區一個廢太子算得了什麼!妁慈想到這些,不由寒戰!

一陣陣夜風吹來,假山周圍的潭水被焮起一層層波瀾,朱見深緊緊抱著臂膀,低聲的詢問道︰「你是不是也想讓我死啊?」

妁慈漆眸里幽幽流露著的同情和憐惜,瞬間被朱見深的這句話而僵化,萬沒想到他堤防之心竟有如此的強烈。

「奴婢會幫沂王殿下的,殿下跟奴婢來吧!」妁慈攥著朱見深小小的手,從假山後面的促狹小道出了後院。

朱見深溢滿汗水的手被妁慈攥得有點發燙︰「你是誰啊?為什麼幫我。你是宮女嗎?我想念我皇娘和父皇,我可以見他們嗎?」

朱見深這番言語使得妁慈的心如同千刀萬剮的疼痛,他的父親本是大明的天子,卻因征討瓦剌而敗被其俘虜,待他如己出的錢皇後朝思暮想,整日朝拜神靈俯身磕頭,哭泣不止。于是,無數次向朱祁鈺祈求救援,可一次次的哀求,一次次的被婉拒。那怨恨和痛楚的眸神,泫然欲滴,浮起了無助的哀嘆,那潤如白玉的膚色,漸漸退去了澤光,眼中那犀利的恨也隨著絕望而褪去,變得縹緲而空靈。然而,這個的因無助而絕望的妻子,這個因絕望而悲哀的母親,從數高丈的城牆憤然跳下……老天是有眼的,她並未因此升遐而去,但雖未香消玉損,卻摔殘了一條腿。日久,又因常哭而瞎了一只眼楮,這一切的一切似乎在刻意的與真理背道而馳。

是啊!老天是有眼的!他的父親終于被使者帶回了皇宮,但卻被自己的親弟弟囚禁在南宮。囚禁在那破爛不堪泛著重重霉味的房子里,而每天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殘廢的錢氏。那種衣食不保寄人籬下的生活,過的是如何淒哀?如何悲涼?

于是,只有將希望寄托在了年僅五歲的兒子身上。他們夢想著或許不久的將來,他們的兒子會順利登上皇位,會繼承大業,造福黎民。會一統天下,名垂千古。會猛志常在、磨杵成針。可夢想總是比現實輝煌,偏偏這個他們最不願看到的結果還是成真了,他們的兒子被廢位,被遺棄,被追殺……

想到這些,妁慈感覺連日來所有的委屈和苦楚,都煙消雲散。更是感覺自己是幸福的,至少自己五歲時還在父親溫暖的懷抱里。

「你猜,我會被他們殺掉嗎?」朱見深問的**坦白。

妁慈一怔,不敢妄自揣測。

朱見深舒展了一上的袍子,雖有些狼狽,但一舉一動都透著雍容華貴。烏溜溜的眼楮折射出倔強不屈、堅定無比的光芒,白淨的臉頰難掩稚女敕︰「我當然不會死。不僅不會死,我還要做皇帝。我要殺光所有想讓我死的人,還要殺掉廢我父王的人,我要他們嘗試一下我父王現在所受的苦。我也要喂她們毒藥,我要讓他們在我面前,慢慢地慢慢地死……」

妁慈大驚!細眉挑起,兩個深深的梨渦因蹙眉而微微淺下。

朱見深的衣裾被風撩起,犀利的神情已不在,直勾勾的盯著妁慈的臉︰「這是哪里?本王怎麼沒來過?」

听見朱見深自稱「本王」,妁慈心里開始凌亂,回想他剛剛的那番話,妁慈更是惶恐不安。妁慈死死的凝視著朱見深稚氣的臉,似乎看見了下一個商紂、下一個嬴政、下一個楊廣……

「本王在問你話,這是哪里?」朱見深用力的朝妁慈的臂膀上掐了一下。

「這是長,宮人們都說這里不吉利,殿下當然沒來過!奴婢帶殿下去見汪皇嬸好不好?」妁慈合攏雙眼試探的問著他。

朱見深偏著頭望著妁慈︰「汪皇嬸?你說的是剛被廢掉的皇後?她也是朱祁鈺的妃子。她不會讓本王喝毒藥嗎?」

妁慈一怔,朱祁鈺?

不!他是皇叔啊!

不不!因為開始恨了,直呼其名又算得了什麼?

「殿下認為呢?」妁慈如同鯁刺在喉,不知如何破解他的這種懷疑。

當日,汪後就是惦想著他年紀尚小,母親致殘,父皇失勢,甚是可憐。勸皇上不要廢除他的太子之位。由此激怒了皇上而失寵,後因無法忍受杭裳的專橫跋扈而對其動粗,從而導致今日被削去皇後之位。朱見深雖年小,但也能記下些汪後的好處。

朱見深點了點頭,示意願意同妁慈同行。見妁慈一瘸

一拐,疑惑道︰「你是瘸子嗎?你的腿怎麼了?」

妁慈是個聰明的孩子,她深知今日救了杭後的心月復大患,日後必有一番劫數。妁慈想了又想,索性將計就計,虛擬點事情好讓自己月兌身︰「回殿下!奴婢生下來就一只腿長一只腿短,走路故然不便

朱見深詫異,好奇心油然而生︰「本王才不信會有人的腿長短不一。給本王看看!」

妁慈垂下眼簾知道推諉不了,但還是故作不妥的說︰「奴婢是女孩子,不能隨便露出身子!」然而妁慈早已感覺到了身後的有兩雙眼楮正在偷窺,似乎已盯了兩人許久,盯得妁慈全身顫動起來,汗毛不由豎起。朱見深看出了妁慈的異常,猛然哈哈大笑道︰「哇!真的不一樣長,那只褲腿短了好大一截

妁慈听後,焮起自己的裙擺,露出雪白底褲,並悄悄的從後面將一只腿的褲筒往上拎了拎。一看,果真長短不一。

妁慈暗自偷笑,神色自若的說道︰「奴婢沒騙殿下吧!殿下快跟奴婢走吧!」

「走吧!我們去長!」朱見深刻意將「長」三字拉長,似乎有意暗示著什麼。朱見深斜了一眼身側,那種與生俱來的敏感度,足以讓他感受到黑暗里的那雙眼楮,甚至在這短短的時辰里那雙眼楮眨了幾下,他都能察覺到!

朱見深望著妁慈,爛漫的笑了笑,似乎忘卻了所有煩惱和窘況,毫不拘謹的跟著妁慈回到了長。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黑暗的角落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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