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會以死要挾了麼?這一把劍,添了墨的血鍛造,又在具有小璃靈力的水中淬煉,保持著變形扭曲的本相,現在正猙獰地抵在小璃的咽喉處,圍觀的人很驚訝,朱四更驚訝,看來短短幾天的相處,自己還是不了解他,不了解那位李公子,不,是斯墨將軍,他在阿璃心中的地位,絕不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這把劍看來是有來歷的,可這麼鈍的劍,怕是想要劃傷也很難吧?
縱使如此,只是一個彈指,浴璃劍就易了手。
「別的沒長進,學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了?連劍都拿不住的人是不配用劍的,這把劍也不是要你刎頸用的。」看不清墨的臉色,只是本就薄削的嘴唇此時咬得近乎發白,「你的腦子最好清醒一點,跟著b5o朱四少爺好好做你的伙計。好好過你的日子。」
知道他能安心在白鶴樓是因為什麼,也知道他此時拽住自己不放又是為什麼,可如果這時候告訴他自己右臂受傷的真相,尤其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怕是更要亂上加亂了。他不是要看,那給他看好了,墨將左手劍交到右手,故意耍了個劍花收在鞘里。小璃看了個真切,動作連貫流暢,臉上一點異樣都沒有。難道剛才他真的又在騙自己?
只覺得頭上一痛,確是朱四少爺的扇子敲到了頭上,「阿璃啊,一個朝廷欽犯,你也拉拉扯扯這麼久,不顧自己,也別連累酒樓哦。幾位官爺,我們白鶴樓可是百年老號,清白的生意人。他讓你在我這安心做伙計,你是不願意還是怎地?我朱四可虧待你了?」
楊管事三兩步就來到了院內,一提手就讓小璃懸了空,「耍性子也要有個限度!別忘了你現在是白鶴樓的人。」
「楊忠,放阿璃下來。他自己會有分寸。」朱四忙不迭道,像是生怕這一提小璃就會受傷似的,
小璃回頭看了看朱四少爺,那粉琢的人,聲音中居然有些顫抖。又轉回身,以空到自己都听不清的聲音,「我會好好過日子,不做你們的累贅,我冰璃也不像你們想的那樣無用。你和玉顏……最好護好自己的命,等著……」
一切話當真像說給了空氣,那人熟視無睹地吩咐京望等人往外走,眼前那如潑墨般的散發,玄色的身影,都變得越來越模糊,小璃再也控制不了身體下滑的速度,癱坐在了地上。卻瞧不見後面朱四的神傷。
幸虧後院里還有那輛馬車,幾位官爺的復命之旅不會太引人側目,並且為了照顧官爺們受傷的身子,駕馬車的,是京望。
這自己駕馬車把自己往牢里送的事,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幾人明明不再是斯墨的手下,卻還是習慣于听他的命令,紅臉漢子雖然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卻還是連同其他幾人扶了傷輕的官爺們騎馬跟在後面。
馬車里,只有斯墨,躺碎了荷花缸的,和被打得滿地找牙的,三人。雖然剛才挨打的時候看著慘烈,現在那臉又紅又腫,有礙觀瞻,可其實傷的不重,在馬車里一人靠了一個軟枕歪在了一面,說不出的低眉順眼。
「剛提到徐天賜徐大人,我才想起來,卻也是認得將軍的。當初,我也是從軍入伍,听了將軍很多年少英武,攻無不克的傳說,後來一戰平息邊關戰亂,未能受封,反而獲罪,也是被議論了很久。我們那時候,也有抱怨,怪將軍把仗都打完了,弄得我們寸功未立,後來就做了這看著無限風光,成天受夾板氣的位置。」
「這麼說來,確實是墨的不是了。剛下手也重了些。」
「我們剛才也確實過分了。這都是拿人慣用的招數,無非是來個下馬威,可這貓的威風,得顯在鼠的面前,讓老虎看了,還不只是挨打的份兒?早知道將軍說話好商量,我們也就不來這一套了。都說功夫好的人,最能在力道拿捏上見分曉。剛我還想,這一轉眼就被扔出來了,還不得筋斷骨折的,可除了這皮外擦傷,還真一點傷都沒有。」
斯墨只是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個小瓶扔過去,「自己配的一點傷藥,治外傷還是沒問題的。」
「那我們就收著了,只是,將軍也不問問為什麼?這可是天牢。進去了有幾個能活著出來的5a8。都在皇上一句話。還有啊,將軍既然已得超然,隱居多時,怎麼又踏進這渾水里來?」
「只要在這世上活一日,又哪里會有超然物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哪里會有真正的隱居之所?該來的還是會來,不過見招拆招罷了。幾位走這一趟,辛苦了,替我問候許大人。如果墨某還有出來的一日,再去看望幾位。」
于是在一路詭異的歡聲笑語中,大家幾乎是手拉著手,咳,更確切的是攙扶著官爺們復命,再在詭異的目光注視下,換上囚服,戴上鐐銬,排成長長的一串等著被關入天牢。
說是天牢,倒不像皇宮與平民小院相差那麼多。與普通的監牢差不多。原來天下的牢房都是相似的,當換上囚服的那一刻,你在社會上的身份也就一並消失了,你只是個犯人,雖然你可能並沒有犯那個罪。
全部石砌的牆壁、頂子、地面,自然閃爍著黑黝黝的光,像是隨時能淌下水來,透出一股往人骨頭里鑽的陰寒之氣。過道很狹長,無數的鐵柵欄,一道後面又是一道,幾乎每過一道門,就會關進去一個人,到斯墨已經連進了四扇門。這里面的空間明顯更狹小,過道隔開只有兩個囚室,以精鋼欄桿打造的牢門,發出不一樣的幽蘭色光。
斯墨剛被鎖了進去,就有個聲音從對面悠悠傳來。
「老匹夫,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等太久。」溫溫潤潤的嗓音如故,玉顏公子腿直伸著,半側著頭靠在欄桿上,頭發比往日亂了些,鋪到了欄外。
「把身子坐直了。要不是隔著欄桿,我會認為你在勾引我。」墨干脆枕著左肘斜躺了下去,面沖著玉顏,微閉著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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