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松溪別院,只不過是座稍具規模的園林建築,之所以聲名遠播,多半因為別院過去主人的一點特殊癖好:別院前是密匝匝的一片松林,又有溪水蜿蜒曲折,穿別院而過。而這兩點卻正犯了風水里的兩個大忌諱。
松樹雖有長青之意,但多半栽植于墓園,活人居住的地方,卻挨著松林,不會增福,卻有減壽之嫌。而流水常常代表財運,若蜿蜒流入庭院中,就有為主人聚集財富的意味,可像這溪水穿堂而過,來了多少財又悉數流走,主人怕是多善于經營也是白忙活。
當然,這別院主人顯然是不信風水之說,別院更因為這星議而名聲大噪。但名聲終究只是名聲,常人大多對別院有所忌諱,談論的多,近瞧的少,5a8更不要說進去看看了。因此,別院成為了雖離廄不遠,卻異常幽靜的所在。
墨將馬車停在街口,進了家兩進院子的小客店,打听到玉顏並沒有按預定好的留在客棧等他,店小二說他一早退了房,直白的說,是逃走了,一個子的房錢都沒付。是了,帶著小璃在道長那里呆上七天,可不是預計好的。可玉顏向來是不急躁的,這回是怎麼了?
墨假意說自己是債主,偏要進房間里尋個蛛絲馬跡,勢要把玉顏捉回來,與店家一同發落。店小二立時同仇敵愾,帶著墨在房間里搜了個仔細,哪有半毛錢遺留?倒是兩人一路痛罵,解了店家的心頭氣。墨臨走的時候,店家特叮囑以後投宿八折優惠……
玉顏雖沒有留下什麼物件,線索還是留下了,客房內方桌下的榫子里,插著字條,上面畫著一枝松針,幾個墨點。
松針該是指松溪別院,可這墨點?指人?遇到了熟人?還是踫上了麻煩?墨半信半疑地駕著馬車朝松溪別院駛去。
小客店離松溪別院是極近的,可馬到了松林邊就開始嘶鳴不止,是喊是打都再不往前挪半步。這馬一路不停,怕是一輩子都沒走過這麼遠,五成是累了,八成是這林子里有殺氣,未經訓練的馬是承受不住的。墨拍了拍滿是汗水的馬頭,牽過韁繩在樹上拴好。握了握那把未成形的「浴璃劍」進了林子。
松林本就幽靜,此刻卻有點幽靜得出奇,听不到半點的鳥叫蟲鳴,連陣風都不曾吹來,好像有人故意隱去了這些聲響,靜待著什麼的到來。
墨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聲,听得清自己腳落下去的每一下是踩到了松枝上,還是土地上。墨隱約可以感1of8覺到一張細密的蛛網越繃越緊,隨時有破掉的危險。
幾乎是呼嘯著,一支飛羽箭由後方疾駛而來,是奔著自己的後心來的,可若說是偷襲,這動靜未免太大了點,只待風聲漸近,一個矮身,箭插在了松樹干上,整個箭頭都沒了進去。
再來,七八枚銀亮的飛鏢由左側飛來,雖比不上箭的勢大力沉,卻封住了斯墨上中下三路,但仍是在離的寸許的地方,將將躲開,所有飛鏢都釘在了地上。
還有,卻是近攻,雙刀由腿下掃來,一對銅錘卻是從頭頂砸下,長劍由中路過來,卻是虛晃。即是虛晃就是生門,墨一個魚躍旁逸斜出,落在執長劍者的背後,喊了聲:「京望。」
那前面的人身形一振,卻是拿銅錘的先出了聲,「你小子真沒意思,說好了一起和墨將軍耍上一耍,偏你不動手,倒顯得我們幾個失了禮數,數你小子心眼多,吃我一錘,讓我消消氣。」
紅臉漢子舉著銅錘佯裝要打,白淨臉的京望卻早已扭身過來,單膝跪地,「墨將軍,請受京望一拜。」
余下三人見狀也齊刷刷跪了下去,墨連忙扶起四人,卻沖著遠處那樹上的人影道,「他們鬧鬧便罷了,玉顏你也摻和進來?」
「他們四個執意如此,我不過是打個頭陣。」只見樹枝一抖,玉顏已躍到了跟前。
「是了,是了,是我們幾個的主意,與玉顏公子無關。我們本以為將軍隱居多年,想討點便宜,咳,沒想到這動起手來,將軍不但避開了我等,更是劍都沒有出鞘。」卻是那拿雙刀的,立在旁邊,臉上盡是羞愧之色。
「還是要怪京望,我們都沒得施展。」紅臉漢子依然不依不饒地嘟噥。
「你以為這是戰場廝殺?一招之內高下立現,又不傷分毫,才是境界。」卻是那擲飛鏢的。
「兵器都收起來,去別院里說話。」墨和玉顏已走在了前面,余下四人見狀忙跟了上去,仍是不住地爭辯。
「不問問我們怎麼踫上的?」
「根本就不是踫上的。這四個早歸了暗兵飛羽,你們才是一路,此次必是得了皇帝老子的令,又手癢了吧?什麼定勃有難,定勃早一路向西,去尋那佟掌櫃去了。」墨面色陰沉。
「老匹夫看來你這幾日也沒閑著啊,我可是陪你來的,不要不識好歹。還有他們幾個,還不是惦著你。順便辦點事。這事也不是與你無關。」
「肅王爺大公子迎娶宰輔大人千金閆碧珠,強強聯合之勢,消息一出,轟動廄,皇帝老兒看了肯定如芒在背。說吧,是要殺了千金嫁禍大公子呢,還是婚娶當日制造事端,查找定罪的線索?」墨推開別院大門,三彎兩轉已到了正廳,尋了張椅子坐下。
「老匹夫,你把什麼都說白了,還真是沒有意思。可這次的事,咱們也躲不開。上次許易善的事,雖然做得利落抓不住把柄,可以肅王爺心機,多半還是忌憚了皇帝老兒的勢力,睜一眼,閉一眼。你我無所謂,這次還他個人情,你這四位兄弟今後路也好走些。」
「我知道。只是時間倉促,需要好好謀劃。」
「是我們幾個無能,拖累了將軍和玉顏公子。」四人立在正廳里,卻不坐。
「找到你頭上來的,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咱們兄弟幾個有這個共事的機會,已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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