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顏卸了妝出來,一抬頭就被那奪目的光暈所震懾,小璃玉琢般的手掌上托著一盞晶瑩剔透的冰蓮,和一般的冰雕相比,更加巧奪天工,一層層花瓣錯落綻開,每一瓣都薄如蟬翼,顏色由微藍逐漸變淡,直至消失于無形,但那不可方物的美感卻猶在眼前。
縱是玉顏公子如此見多識廣,也看呆了,張開嘴動了動,沒吐出一聲來。
這反應反倒弄得小璃擔心起來,「玉顏,你不喜歡麼?可我只會這個了,都怪墨魚丸他都不提前告訴我的。」還要說些什麼,卻被玉顏一根食指按在了嘴唇上,頭側到耳邊說,「這是我三十年來收到的,最有心意的禮物。小璃,我喜歡你。」
小璃像b5o是被最後幾個字嗆著了,尷尬地向後退了退,「你喜歡就好,以後我每年都送你,哈哈哈。」笑聲干澀而空洞,妄想擦去什麼似的。
「冰蓮是怎麼來的?搬運術?凝結空氣中的水分?還是別的什麼靈力神通?」玉顏顯然對一切未知的事物,充滿了鑽研到底的勁頭。
「想有就會出現啊!以前王兄過生日,人家都會送他夜明珠、珊瑚樹等等貴重的禮物,而我什麼都沒有,又什麼都不會,只想著把自己最喜歡的送給王兄。玉顏,你也像我的兄長的一樣,所以……」
「吶,小璃,再問你個問題。」玉顏公子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如果我是你的兄長,那老匹夫是你的什麼?」
「他是我的……」剛說出幾個字,小璃就發現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比和王兄在一起更自在,比和玉顏在一起更有安全感……「墨魚丸呢?」小璃急忙轉身找,幾乎扭了自己的脖子才發現,那座位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根本就沒有人了。
「大概躲到哪里喝酒去了吧。」玉顏公子看了眼桌上,酒杯只剩下一個,「剛才那個問題,你可以慢慢想。不過,你應該知道,自己對于他而言很重要吧?或許連他自己也不能確定。不然的話,你就應該知道,今天也是他的生辰。」
除了吃驚以外,小璃發現自己對他的一切幾乎一無所知。他是哪里人?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他有沒有過愛人……雖然這多半都要「歸功」于他的寡言,但自己也好像從未有打听他過去的心思,可現在這種越來越強烈的想要了解的願望,是為什麼?
「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基于這種惡心的設定,我們就沒再跪地磕頭,求什麼同年同月同日死。」玉顏像是嘲笑,更像在自嘲,「我就命格衰,他的命格更不好,這要是捆綁在一起,怕是要夭折了。」
「呸,呸,呸!從今天起,有我和你們一起過生日,嘛,以我皇族血統幫你們中和一下吧。」小璃拍著胸脯說著,卻暗暗想自己逃下天山的這個命數不是也很衰麼,于是我們是衰人三人組麼……
「哈哈哈……就是喜歡小璃你這一點,可要是把我笑出了魚尾紋,你的罪過也不小。」玉顏說著就去扯小璃的臉皮。
「怎麼會,只怕等我老了,你還是現在這個模樣,直接從我兄長變我後生了,哈哈哈。」小璃也毫不客氣地反扯了過去。
兩人就這麼打鬧著,直到精疲力竭,橫豎躺在桌上喘氣。
「玉顏,能和你一起過生日真的很開心,很自在的感覺,可墨為什麼不開心?」小璃有些氣惱的,自己知道的,怕還沒玉顏公子知道的十分之一。
「他很開心。他就是個面癱臉,笑到嘴角抽搐大概就是他的極限了。不過現在好像萌這款的人很多,叫什麼高冷男主角。其實你要是身邊有這麼一個人,真是隨時抽死他的心都有。我管他這種叫情感表達失調。只能慢慢相處,自己體會。像每年親手做粘糕送來這種雷打不動的事,也就他做得出。」
小璃有些疑惑,需要慢慢體會?可自己為什麼剛見他時,就不知道如何自處?更不要提前幾天……「他很忌諱自己的生日麼?連提都不提?」
「忌諱談不上吧。該怎麼跟你說。就拿那鑄劍閣閣主融天來說,能鑄出絕世好劍比賺多少銀兩都令他開心。鑄劍5a8于魂不存在,他就大為氣惱;可當老匹夫提出‘冷水泡茶’的新奇法子,他又喜不自勝,連自己閨女婚事被婉拒都不計較,安安心心去‘十年磨一劍’了。大家都是有自己更在意的事罷了。」
「唔,這是不是就像我愛吃肉,就覺得肉比菜好吃啊。好吃的越多就越開心。」
「嘛,如果天山上都是你這樣的孩子,我和墨也該考慮過去隱居,這邊越來越不太平了。」
「玉顏,被你這烏鴉嘴說中了,看我剛接到了什麼。」墨從林中走出來,手中拿著一支翎羽箭,和一泛黃的紙卷。
箭身上的圖案讓玉顏眉頭一皺,「會不會是江湖上的人偽造的?」
「你看看紙條上的字便知。這事歸根還是要怪我。誆了他下山去,只想他死了這份心,遠離紛爭。卻低估了他的蠻牛性子,一路追查,著了別人的道。」
「定勃?就是以前總跟你身邊的那個?你們分開這麼多年了。人心難測,還不知道是誰給誰設的局。」玉顏抖了抖紙條,只覺得那上面的紅字並非血寫。
「你們兩個能停一下麼?到底在說什麼?不要一遇到事就當我是透明。」小璃插過頭來,也盯著那紙條看,只見上面一排排「紅蝌蚪」,真是他不認得我,我更不認得他。
玉顏公子遂念到:墨將軍,若要你的同黨定勃安然無恙,速于本月廿五丑時松溪別院會面。落款處是與翎羽箭上一樣的圖案。
「松溪別院是個什麼地方?定勃?不就是那天抱住你腿的人。」小璃還記得他說自己是妖狐什麼的,心里沒有多少好感,「玉顏都說不可5a8信了,你還是別去了吧?」
「如果有一分是真,就要當它是真,定勃當年逃過一劫,如今不能因為我有任何閃失。就算設局,也算還了過去的情義。」
「小璃你看,老匹夫這個勁又上來了。你要知道,如果是他們又出江湖,就算你我同去,也沒多少勝算。」玉顏又看了看旁邊的小璃,眼神深邃。
「別看我哦,這是覺得我是拖累麼?嘛,是誰屢次被我治好啊。我也不是一點用都沒的!」小璃吐著舌頭,一眼瞪了回去。
「玉顏不能去,小璃你更不行,這是我家事。」墨說完轉身要走,那兩人哪會依了他,又拖又拽,拉扯得一塌糊涂。
墨被他們拽的無奈,「玉顏你好不容易月兌離了他們……何必再趟渾水?還有小璃,這定勃別說跟你沒關系,只怕心里還恨著你。」
「總在這深山石屋里,我萬千姿容也沒人懂得欣賞,也該給他們顯擺顯擺了!讓他們明白明白誰是前輩!」
「嘛,我是為了你嘛,總不能讓你有事不管不顧啊!你都救我好多次了!再說,咱們三個是今天剛鑒定過的同月同日生三人組,這點交情還是要的!哈哈哈。」
「那倒是要從長計議了。」墨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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