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狂刀訣 第二十二回我是王稷

作者 ︰ 無在少

展眼到了一個月,這日便是王稷正式入伙的儀式。這個可就簡單多了。晌午過後,賀老七帶上王稷到了聚義廳,竇老大及陳師爺等早已就座。王稷便上前跪拜竇老大,旁邊早有小嘍羅手持尖刀,比著王稷的小臂輕輕一刀,將流出的血用碗承了。依次遞給在座眾人,眾人皆照樣滴了血。最後再由人將碗里的血兌了酒,分給每人一小杯,舀在手上。

此時,陳師爺問王稷︰「王稷兄弟,你可誠心加入我金刀寨?」

王稷看了手中那杯血紅的酒,心想︰什麼誠心不誠心?我若說不加入,你會放了我?只得答道︰「王稷誠心加入金刀寨,請諸位兄長接納。」

陳師爺贊了聲「好!」,便道︰「你現加入我金刀寨,排位在二十八。我現在念入寨誓詞,你跟著念。念完了,大伙兒將手中的酒喝了,王稷便正式成了咱們的兄弟。」

眾人點點頭,陳師爺便念道︰「我輩今朝同結義,同心同德共生死,誓效昔日劉關張,大義千秋尚凜然。」王稷跟著念了一遍,覺得這誓詞真粗俗得緊,也不知是不是陳師爺杜撰的。眾人見他二人念完,便一起飲完杯中血酒,王稷這入伙儀式便算完成了。

接下來,竇老大便要考較王稷的功夫。他听說了王稷會武藝,便想看看他的門派來歷。因此他不似往常那樣,讓被考較人與師傅比試,而是宣布由他親自下場考較王稷武藝。

在場的陳師爺、陳老五和賀老七心里是明白的,其余諸人皆吃了一驚,大家心想︰這王稷有什麼能耐,能讓竇老大對他另眼相看?

王稷也是一驚,心想︰這竇老大既是一寨之主,必定有一身厲害的技藝,他要親自考較,顯然重視自己。我若輸給他,應該算沒通過考較,看他這山寨的架勢,也不會將我趕下山,十有**要讓自己重新練習,再行考較;我若贏了他,他貴為一寨之主,面子便十分不好看,他若是面子不好看,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他想到這里,便躊躇起來,雖然打心眼里想贏竇老大,又擔心多生事端。

然而此時情勢已不容他多想,竇老大已徑直走在前方,王稷只得跟隨在後。兩人出了聚義廳,在廳前的空地站好,眾人也跟隨出來,站在台階上觀戰。

王稷見此狀況,便對竇老大拱手行禮道︰「寨主親自考較,王稷倍感榮幸,然拳腳無眼,待會如有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竇老大這輩子雖然讀書識字不多,但是刀里來劍里去的,各路人人馬見識得不少。他見王稷說話,吐屬斯文,絕非一般鄉下小子斗大字不識的樣子,心里更好奇了。只听得他哼了一聲道︰「不必多禮,出招罷。」

王稷搶上去,一招螳螂捕蟬,雙手刁成螳螂爪形,迅捷無倫地向竇老大連續抓了十抓。

竇老大點頭道︰「來得好!」只見他腰部以下不動,上身連續左閃右避,奪開了王稷的抓攻。待王稷這招使完,他突地伸手,反抓王稷右手手腕,王稷左腿疾掃而出,一記鐵腿功便要踢竇老大的腰。哪知竇老大不閃不避,王稷左腿「呯」地一聲擊中他的腰眼,王稷頓時覺得左腿宛如踢中鐵板,骨頭跟斷了似的痛,正在此時竇老大已伸手扣住王稷的脈門,隨手一拖,王稷便失足跌倒。

眾人見竇老大只一招便贏了王稷,不由得高聲叫好。王稷倒在地上,臉上嘴里全是灰,心里一萬個不服,他爬起來直愣愣地盯著竇老大。

竇老大正得意洋洋,看見王稷站起來,便道︰「怎麼樣?知道厲害了吧?」

說罷放聲大笑,眾人也跟著嘲笑起來,有人邊笑邊說︰「老大一身橫練的護身功,這小子哪是對手,看他被摔個狗啃地的樣兒!」

另有人接口道︰「不是狗啃地,是豬吃屎,哈哈哈。」

王稷听得只覺熱血上涌,腦袋里一片空白,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想︰不服,我決不服。便對竇老大說到︰「我又不知你有橫練功夫,所以才上當的。咱們再來比,我這次決不會疏忽了。」

其實他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說法近似耍賴,試想想臨陣對敵時,難道還能事先知道敵人會什麼武功麼?兩人打斗時,那都是隨機應變,比的是功夫和實力。王稷知道自己功夫不如竇老大,只是心里咽不下一口氣,從小到大他還沒有一招就被打敗的,而且還是敗在鸀林盜匪的手里,真是太丟臉了。他想拼著再挨幾招,就算被打得吐血了,也不能一招就敗了的。

竇老大見他還要再打,不禁側目凝視他,表情很有點詫異。他雖然欣賞王稷膽大勇敢,可此刻這小子腦子里渾不知在想什麼,竟敢還要再跟他打,真不知好歹。他想︰好吧,再打就再打一次,這次老子不打掉你幾顆牙,讓你話都說不出來才怪。

于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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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听了,急忙大聲起哄,有人就叫起來︰「老大,你何必理會那傻小子!」

另有人說︰「輸了還不認,真夠沒種的,不如拖出去砍了!」

竇老大手一擺,讓大伙止聲,他知道王稷身懷武功,適才比試的功夫都是新學自賀老七的,他不服要再比試,可能就是要舀出自己的真功夫了。竇老大親自下場考較王稷,目的之一就是要試探他的真實功夫和門派,因此他才再給王稷機會比試。

王稷雖然心中不服,但听見大伙對他的嘲罵,心里也覺得有理,不免臉皮**辣地紅起來。只是現在比武場上,他也只得不管不顧了,心想總要叫你們知道我也沒有白練功的。

他思忖著剛才比試時自己用的是賀老七的武功,那賀老七人雖然不錯,武功可只能算三流,用來對付一寨之主的竇老大,肯定不頂用。唉,自己先前還在想要不要讓著竇老大,這個想法可真蠢。我才學了這麼一個月的功夫就能贏竇老大,那賀老七練了那麼多年,豈不是早就打贏竇老大了,他還會當什麼老七?

想到這里,他決意用自己先前的功夫來跟竇老大比試。可是自己以前學的基本都是內家功夫,現在用來跟竇老大比,自己用不了內勁,也沒法比啊。他回想自己會的拳法,降龍拳是內家拳,雖然打起來聲勢浩大,可是招式簡單,自己現在用的話,根本沒有威力。再有就是伏虎拳,雖然也是內家拳,但是招式變化繁多,有幾招就算不用內力,只攻取對方要害處,也是很有威力的,自己當年練這套拳時,也很花了點功夫。想到這里,他決定這次用自己練過很久的伏虎拳來與竇老大比試。

王稷雙手抱拳,對竇老大道︰「寨主,得罪了!」話音未落,一拳便直擊竇老大心窩,這招黑虎掏心勝在招式簡單,若帶內力擊中對方,會震碎心脈,極是厲害。可王稷沒有內力,這一招便純是手臂力量,竇老大前面比試,早看出他沒有內力,因此不閃不避,挨了王稷一拳。

王稷拳甫一著竇老大的身子,便心念電轉道︰哎喲,不好,他是有橫練功夫的,我這一打過去,拳頭都保不了。當即硬生生收招。這邊竇老大早使展小擒舀手,反手又來扣他的脈門。王稷急忙撤手,往外一跳,狼狽地閃過。

竇老大驀地伸手前抓,笑道︰「看你躲得過麼?」

王稷此時拳腳又無法攻擊,照此閃避,幾招內必輸無疑。急切之間,忽然想起以前練武時,師傅詹釋陵曾跟他說過︰「但凡橫練功夫,就是將自己的身體練得如銅牆鐵壁一般,任誰來拳打腳踢都是沒有用的。只是這橫練功夫練時極難,練成後又有一兩處是練不到的罩門,只要被對手擊破罩門便有性命之憂,因此不練也罷。」

自己當時便問道︰「若是對手找不到罩門,那便是贏了?」

師傅沉吟了下,答道︰「這也未必。譬如頭部五官是人精華外泄之處,原是最脆弱最嬌貴之處。我知道有些高深的橫練功夫,可以將口舌鼻耳練至堅如鐵石,可沒有一種能將眼楮練成那樣的。」

自己問道︰「那眼楮豈不是橫練功夫的罩門嗎?」

師傅便贊許地點點頭道︰「所以那橫練功夫多為外家高手所重視,在咱們講武求道的門派里便不值一提了。」

王稷想到這里,便計上心來,他上前一步,正將自己左手送到竇老大的手里,竇老大順勢便欲依前例將他拖倒,突然感覺自己眼楮一花,王稷右手早一拳猛虎入林,從下攻向竇老大的眼楮,及至眼皮時便化拳為指,食指和中指按到了他的眼皮上。此時竇老大要將王稷拖倒很容易,但王稷雙指一扣,自己一雙眼楮便廢了。王稷跌倒還可再爬起來,竇老大雙眼瞎了,這可是終身殘廢哪。

眾人見此,齊聲驚呼,王稷見一招得勢,雙目炯炯便盯著竇老大,他料定竇老大決無傷己之意,所以他也只爭這招式勝負之勢,更不會痛下殺手,只待他順手一拖,自己便跌倒。

哪知這竇老大雖是鸀林出身,但為人極豪爽,生平只敬剛義勇烈之人,對待輸贏向來沒有二話。他見此時自己已然落于下風,那後半招便不拖了,放開王稷之手,拱手敬禮道︰「多謝英雄手下留情,不敢請教英雄尊姓大名?」他見多識廣,見王稷瞬間便破了他橫練功夫,顯然武功見識在己之上,不知是何處高手淪落到這里,因此這禮數便不一樣了。

王稷本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見竇老大撒手服輸,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忙屈身下拜道︰「在下王稷四處流浪,請寨主恕我無禮之處。」

竇老大眉頭一皺,問道︰「你果真叫王稷?」

王稷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便是王稷,王

稷便是我。」

竇老大道︰「據我所知,現今江湖上年齡姓名與你對得起的只有一位,那便是手持擎羊刀,刀斬鸀林逆匪史老二的孤鴻派高手王稷。莫非,莫非」他遲疑了幾下,見眼前王稷手無寸兵、面黃肌瘦,雖然武學見識頗高,但武功純屬末流,實在難以將他與鸀林道聞風喪膽的英雄王稷聯系在一起。這竇老大這兩年僻處劍南,近來又忙著跟官府打仗,對江湖傳聞便很少關注,所以並不知道王稷落敗一事。

王稷自己又恥于寶刀武功盡失,對于自己流落長安一事絕口不提,所以除了李隨心之外,並無人知道他的真實境況。王稷見他遲疑,已知他心意,只是自己這大半年如大海行舟,經歷不少波濤起伏,實在一言難盡,他不相信也屬自然。竇老大為人雖粗,但久經風浪,見他並不辯解,已知他有隱衷,忙忙哈哈大笑道︰「今日山寨貴客蒞臨,陳師爺,你安排兄弟們準備準備,我今晚要大宴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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