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狂刀訣 第五回蕭聲悠悠

作者 ︰ 無在少

三天後,鳳天儀已可起身活動。這天晚上,清月如霜,他披了件袍子,便在臥房後面的臨江軒,賞月吹簫。此時夜深靜謐,他倚坐軒旁,月光正灑落在袍子上。小霜正在一旁吹簫,曲調幽幽,竟似拂柳分花,曲曲折折地穿堂過梁,余音傳送出十幾里之外。

一曲未了,就听得有人說道︰「清夜听簫,鳳兄好雅興啊。」兩人轉過頭一看,月光下一人褐色衣衫,背負一柄大刀,卻不是王稷是誰?

鳳天儀笑道︰「深夜客來茶當酒。小霜,快去添杯過來,我要與王兄暢飲一番。」小霜應了聲,匆匆離去。

鳳天儀道︰「那日王兄手下留情,小弟先謝過了。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如果殺了小弟,王兄就可渡江直接面謁候爺了;如何反而舍近求遠,願意去試下一關呢?」

過了一會,王稷答道︰「王某並非殺戮成性,鳳兄也非該死之人,更何況另有可行之路。」

鳳天儀點頭道︰「那條路卻要王兄自行闖過,小弟這里無法相助。侯爺行事一向深謀遠慮,當時飛鴿傳書只令我與你生死決斗,勝了,也就不用說。若敗了,就讓我告知你下一位決戰對手,若我被你殺死,嘿嘿」他輕輕一笑,不再說下去。

王稷問道︰「下一位是誰?」

鳳天儀道︰「昆侖雙鶴。」

王稷又問︰「在哪里?」

鳳天儀答道︰「許昌伏龍山東麓雙鶴山莊。」

王稷奇道︰「听說昆侖雙鶴乃是西昆侖名宿,威名素著,如何竟在伏龍山?」

鳳天儀道︰「這可得問他們自己了。我們雖然都隸屬侯爺手下,但是素無往來,若非這次侯爺手令,我也不知是他們。」

王稷道︰「都在侯爺麾下,听候調令嗎?」

鳳天儀道︰「不錯。侯爺素來對我們武林人士頗為看重,近年來也網羅不少高手。」

王稷點點頭不再追問,只說道︰「鳳兄,難得咱們見面投緣,若不是決斗,我們或許能成朋友。」

鳳天儀道︰「我對王兄也有相見恨晚之意。既要相交,又何必顧及國家?」

王稷道︰「我是擔心鳳兄與我結交,會令侯爺對你見疑。」

鳳天儀傲然道︰「我只听侯爺調令,可不是將自己賣給侯爺。王兄若願與我肝膽相照,又何必管別人。」伸出茶杯道︰「來,茶逢知己千杯少,王兄,咱們干了此杯。」

這時小霜已添了杯來,斟滿一杯遞給王稷,又將鳳天儀杯里倒滿,便侍立一旁。

沉默半晌,王稷忽道︰「鳳兄,我有個不情之請。」

鳳天儀道︰「請講。」

王稷道︰「我那位師妹,兩位都是見過的。我明日出發前,想送她到貴山莊待一段時間,待我將此間事務了結,便來接她。」

鳳天儀道︰「好,只要諸葛姑娘願意,住多久都行。」

王稷苦笑道︰「不瞞你說,我那師妹是不願意來的,所以明日我會點她穴道,雇了轎抬過來。我此去前途莫測,實在不想讓她跟我冒險,所以還請鳳兄到時,想個法兒留住她。」

鳳天儀半晌沒作聲,最後說︰「能不能留住你那師妹,我也不知道。只要王兄送過來,我當盡力。」王稷大喜,急忙相謝。

第二天王稷依約送諸葛燕到鳳凰山莊。當他告辭時,鳳天儀忽道︰「王兄,昆侖雙鶴成名西域二十多年,武功自有獨到之秘。尤其是白鶴,已將控鶴神功練到第五層,非我所比。你此去要多加小心。」這控鶴神功,若練到第七層最高境界,便可以凌空取物,隔空傷人,隨心所欲駕馭外物,乃是武林十大神功之一。王稷听了,心中不由得一沉。

那昆侖雙鶴所在地許昌,現今卻在冀方國境內。王稷為了趕路,便抄小道,宿荒野,星夜兼程渡長江,再越過清安北面的邊境。算算日程,剛好走了兩天。隔天清晨,大雨如注,他幸好昨夜尋著山洞,否則今早一定會被淋成個落湯雞。洞口被沖刷得發亮的岩石邊,點點泥漿四處飛濺,雨滴落在樹葉草叢中,發出沙沙之聲。

王稷醒來後,抓起身旁的酒壺,仰頭就是一口,一股熱氣從腳底散向四肢百骸,驅散了一夜的寒痛,真是說不出的舒服。他又連飲幾大口,已然微醺,便扔下酒壺,舀起擎羊刀。刀鞘是絡以金絲的漆革,黑色表面早已月兌落殆盡,鞘口也因為無數次的拔刀、回刀,落上大大小小的缺口,只有刀柄那兩只青銅色的羊角,磨得發亮。

他?p>

喚?叵肫鶚?昴悄輳?Ω蛋閹??獎?魘遙?諛搶鎪?諞淮渭?角嫜虻丁D欽媸前馴Φ叮?湍敲淳簿駁靨稍詰都萇希`佛從遙遠的虛空,傳來陣陣殺伐之聲,隱約可聞。師傅告訴他,那就是擎羊刀,講了很多關于這把刀的故事,然後問他︰「擎羊刀是傳說中的凶器之凶器,你怕不怕?」

怕?他還有什麼可以怕的?他自襁褓之中便已喪父,歷經國亂,身邊的人皆看不起他,避之不及。若不是謝圃力排眾議收養他,恐怕早就死了。想到這里,他大聲道︰「不怕。」是的,他沒有什麼可怕的,因為他早就一無所有了。從那時起,這把刀就一直跟著他。他天天練刀,模得冰冷的刀柄都熱呼呼的,擎羊刀陪他身邊,默默地感受他的喜怒悲歡,就像他真正的親人。

他心里充滿感情,手握刀柄,刷地拔出刀來。刀鋒 亮,刀光如冰,映著他眼楮里一層靄靄的霧氣。自他六歲跟著師傅學武,擎羊刀就是他隨身最久的兵器了。那時他本在謝府,跟著蒙學老師念四書。師傅來接他時,他《中庸》才讀到一半,謝圃將他帶過去,嘆口氣對他說︰「孩子,你再怎麼讀書,也是無用的。好好跟著師傅練武,也許,也許有一日」謝圃說不去了,國家方當喪亂,四處干戈,誰還會讀書?

不是他想學武,而是他實在除了學武,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師傅對他練功督促極嚴,從最開始練扎根基的內功時,便常常藤鞭隨伺在旁,他只要頭、胸、腰、腿、腳有一處不對,一鞭子就打過去了。王稷記得自練功後,身上皮肉就再沒有完好的時候,經常頭青臉腫,傷痕累累。剛開始他還痛哭流涕,後來便慢慢習慣了。

師傅經常對他說︰「練武最重要就是專心致志,才能有所進益。現在我不打你,等你今後臨陣對敵,就輪到敵人來打你了。他可不會像我這樣手下留情,只是皮肉之傷,那時候他是要你的命啊!」所以每次練功時,他只要想著要將那些令他痛苦的壞人殺光,就會練到瘋狂麻木,忘卻**的痛苦。

洞外大雨稍歇,王稷又將擎羊刀負在背上。無數次風霜雪雨、出生入死的陪伴,讓他覺得無論如何,他離不開這把刀了。想到這里,王稷抹了抹臉,頂著黎明的宿醉繼續趕路。

待他趕到許昌時,昆侖雙鶴卻已外出,一直沒有返回。王稷只好在客店住下等待。他這是頭一遭到冀方國,便乘暇到各處走動。這許昌原是三國時曹操建魏時的都城。雖然歷經戰火,各處均有凋敝,但經過冀方這幾年的治理,許昌現在人煙茂盛,市井繁榮,也還不失一代名城的風範。

直到第三天,昆侖雙鶴才趕回來,雙方便約定在伏龍山東面峰頂一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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