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跡星痕 第一章︰安靜的山谷

作者 ︰ 光旳灰燼

多年以後,當葉楓站在窗口看到斜陽的余暉把對面的山峰染成金黃時,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黃昏,那個黃昏下的山峰,那個山峰下的山谷,那個山谷里的墓地。那里埋葬著他的戰友,那里埋藏著他的回憶……

夕陽把墓碑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在碑影的旁邊還有兩個人的影子。

「你真的決定了?」良久,一個精瘦的漢子低沉地問道。

「是邊上另一個人簡潔明了的回答,而後抬起頭望著這個精瘦的漢子,「大隊長,轉業報告批下來了?」

大隊長掐滅手指上的煙,平復了下心情︰「報告今天晚上8點會下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晚上8點到我辦公室來,有人要見你,這是命令說完大隊長轉身離去。

四周歸巢的鳥兒嘰嘰喳喳地鳴叫著,更襯托了山谷的安靜。

「後悔嗎?」凝視著墓碑上戰友方嘉澤的照片,心里默默地問著自己,「不,我不會後悔的。人生就是不斷地做出選擇,不管我的選擇是對是錯,我葉楓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我會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承擔這人生中所有一切的責任

葉楓的目光透過那照片,穿過那墓碑,投在遠處的山巒上。他的思緒飛到了那個血腥的世界,那是他和方嘉澤在‘夜行者’叢林特戰隊執行的最後一次任務,代號「滅煙行動」。目標是解救被國際恐怖武裝分子綁架的華夏國科學院院長,並且殲滅那伙匪徒。

葉楓是大隊里的狙擊手之一,也是第3中隊第1小隊的隊長,代號「夜風」;方嘉澤是他的觀察手,也是小隊里的副隊長,代號「夜雨」。他們的小隊被稱為「風雨」小隊。此次行動由第3中隊執行,其中「風雨」小隊的12名隊員負責潛入內部解救人質。

他們到達既定目標時才發現恐怖分子藏身的地方竟然是方嘉澤的家鄉,他家村子邊一個廢棄了40多年的礦場。並且他們被告知村里的村民全都成了恐怖分子的人質。

行動並不是很順利,但是在外圍火力的掩護下,他們巧妙周旋,還是成功解救了那位院長和大量的村民,把恐怖分子逼到了絕境。而恐怖分子垂死掙扎,企圖拼個魚死網破。

在解救最後幾名人質時,葉楓和方嘉澤同時發現那最後的3人竟是方嘉澤的父母和妹妹,而此時躲在暗處的恐怖分子狙擊手悄悄地把狙擊鏡瞄準了葉楓。

那一剎葉楓感受到了一道濃郁的殺氣,仿佛一雙地獄的惡魔之眼楮,緊緊地凝視著他,欲收割他的靈魂。葉楓的心底升起深深的寒意,本能地作出了反應,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旁邊的觀察手方嘉澤猛地推了他一下,身體向前躍起。同時槍聲響起,一股熾熱的液體在葉楓的臉上,葉楓的眼皮在液體的刺激下虛眯了起來,濃濃的腥味順著葉楓的嘴角流進去,舌尖傳來一絲腥甜,那是新鮮血液的味道。

葉楓猛地用手模了一把臉,睜開眼楮,方嘉澤月復部上猩紅的傷口映入葉楓的眼楮,鮮血正在不停地涌出來,但是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只要不是一槍斃命就還有活下來的機會,這樣的傷只要搶救及時可以很快治愈。

萬幸還沒掛,立即狙擊掉對方,搶救‘夜雨’。葉楓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舉槍做了個戰術動作,只是動作才完成一半,葉楓就像石雕一樣呆立住了。

前方,確切地說是關押最後3名人質的角落里,方嘉澤的父親死死地攔腰抱著一名恐怖分子,周圍又有2個恐怖分子拼命地向旁邊跳去,在方嘉澤父親的腳邊躺著一支狙擊槍。很顯然被方嘉澤父親抱著的那個恐怖分子就是向葉楓開槍的狙擊手。

那個恐怖分子本來是藏在方嘉澤父親身後的岩石里,在向葉楓開槍的剎那,方嘉澤跳了出來,他的父親也在瞬間認出了那是他兒子。

在槍響的那一刻,方嘉澤的父親義無反顧地撲向了那個恐怖分子狙擊手……

「保護好小微!」他扭頭朝方嘉澤的母親大吼,一縷青煙從他的手里飄起,他居然把那名狙擊手掛著腰間的一枚手雷握在手里,手雷的環已經被拉下。

「爸!」方嘉澤驚慌地喊了出來。不顧月復部的劇痛,站起身向他父親沖去。

而葉楓的瞳孔卻猛地縮起,一把拉住方嘉澤,由于力道過大,倆人都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在方嘉澤拼命掙扎著想站起來時,「 !」的一聲傳來,他們听到了驚天動地的爆炸。

「不!……」方嘉澤發瘋般地嚎叫起來。

硝煙很快散去,地上一片狼藉,散布著破碎的血肉。很明顯方嘉澤的父親已經跟那恐怖分子同歸于盡了……

方嘉澤跪在地上,緊緊抱著那還剩半個身體的父親,忘記了自己的身上還在大量地流著血。

葉楓也過去了,此時他正抱起方嘉澤的母親的尸體。在她的身體下面,躺著一個十**歲的女孩,那是方嘉澤的妹妹方嘉微。

把方嘉澤父母的尸體放在一起,又查看了下方嘉微,好在她還有氣息,只是被爆炸波震暈了,想必是在爆炸的瞬間她的母親把她撲到在身下,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了所有的危險。

此地已經不能久留,殘余的恐怖分子馬上就會來這里。葉楓決定迅速撤離。一名隊員背起方嘉微,另一名隊員去背方嘉澤時,卻被他拒絕了。

「夜風方嘉澤微微挪動了體,側過頭盯著葉楓無力地說,「我已經走不了,我的腸子……腸子已經被打爛了,剛才劇……劇烈跑動,使月復……月復腔里充滿了血……血

方嘉澤喘了口氣,抓過葉楓的手,斷斷續續地說︰「我……我留下來,我很快就要去……去見我父母了,你……你答應我一件事

說到這里,方嘉澤把目光望向他妹妹,流露出寵溺的眼神,抓著葉楓的手也變的有力,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定,人一下子精神起來,說話也非常利索︰「我妹妹先天失明,替我照顧我妹妹。還有收藏好我妹妹脖子上的那個掛墜,那里藏著可以治愈我妹妹眼楮的秘密,而我家後院種著的一棵樹是解開那個秘密的唯一線索

說了這麼多,方嘉澤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臉色也一下子變的慘白。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妹妹,但是現在我必須先要帶你離開這里,你一定要挺住……」葉楓正欲張嘴再說,突然一聲槍響,子彈從頭頂掠過……

斜對面臥在岩石上負責警戒的戰友也傳來手語︰「2點鐘方向,有20多名恐怖分子向這里包抄移動,並且已經交上了火

「你們走!」方嘉澤咳出一口血,喉嚨里擠出低沉的這三個字。

葉楓貓起身體,一把架起方嘉澤︰「大家一起走!」

「放開我!」方嘉澤低吼了聲,「不然大……大家都走不了

喘了喘氣,方嘉澤繼續說道︰「夜風,我來斷後掩護。你帶著其他隊友保護好所有人,安全撤離這里完成任務。記住!完成任務。記住!照顧好我妹妹

葉楓站起身來,對方嘉澤用力地敬了個軍禮。同時下達了命令︰「收隊。交替掩護,迅速轉移到9號區域與接應的隊友會合,保護院長和村民撤離

葉楓是一名優秀的軍人,他知道此時最需要的是冷靜,最需要的是馬上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他必須完成上級下達的任務。

他背著方嘉微撤到了安全區域,而方嘉澤和他的父母永遠地留在了那里。

第二天,葉楓和他的戰友們抬著方嘉澤以及他父母的遺體,帶著方嘉微回到了基地。當天晚上葉楓向大隊長遞交了轉業申請報告。他要履行自己的承諾,照顧好方嘉微,並且解開那個秘密,讓她看見這個世界的陽光。從此在他的心里,方嘉微已經是他的妹妹了。

……

夜幕降臨,山谷越發顯得寂靜。葉楓收回思緒,抬起手輕輕撫模著方嘉澤的墓碑,喃喃說道︰「夜雨,轉業報告就要下來了,我會帶著小微回到你的故鄉去生活,你安息吧

望了眼星空,又低頭看了看腕表,已經7點半了。葉楓朝方嘉澤的照片敬了個軍禮,轉身向基地大院走去。

而此時在基地的停機坪里,一架直升機正在緩緩降落。艙門打開,從里面魚貫地走下4個人來。前面兩人一個穿著中將服,一個穿著中山裝,後面跟著2名警衛。

接機的大隊長馬上跑了上去,一個立正,干淨利索地敬禮,同時吼到︰「報告首長,xxx軍區軍區直屬‘夜行者’叢林特戰大隊大隊長‘夜鷹’向你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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