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歌的聲音不大，可卻讓雲卿瑤驚得有些窒息。那顆跳動的心冷不丁又停了一下。
「你和雲家有什麼仇？」
「這仇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條命！」說完到這無歌看向了雲卿瑤，那眼神帶著無盡的琢磨，似乎像是要看穿雲卿瑤一般。
一條命的仇？
燦如星辰的眸子微微垂下。
像是無歌他們都是在刀劍上模爬滾打的人。一條人命也許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如今無歌說到是一條命的仇。那丟了性命的人應該是無歌至親之人了。父母兄弟姐妹，還是愛人？
「雲家的仇人還真不少。」雲卿瑤自嘲地笑笑。
「是啊，不少。那皇宮里就有多少人是因為雲貴妃而死的。」無歌突然提到了皇宮。
「無歌大哥，你究竟是什麼人？雲家究竟殺了你什麼人人？」
既然無歌說到這個問題，雲卿瑤知道無歌不想和她隱瞞什麼了。她也就壯大膽子問了這麼一句。
無歌咳嗽了一聲，深呼吸了一下。「雲家殺的人是我！」
「你？」雲卿瑤疑惑的看著無歌。
冷峻的目光稍稍柔和地瞟了一眼雲卿瑤。那丑陋的臉上的驚訝和疑惑，都是無歌意料之中的。
「你知道我姓什麼嗎？」突然一向冷峻的臉上微微露出一點清淡的笑容。
看到那清淡的笑容，雲卿瑤搖搖頭。除了知道鳳樓姓鳳，別人還真不知道姓什麼。
「我姓池。」
「姓池！」皇家的姓？他是皇家的人？怪不得池墨陽會對他畢恭畢敬。怪不得剛才那個側臉和池墨陽那麼想象！他們是兄弟嗎？
無歌點點頭，若有若無地看著遠方。像是是在回味過去，又像是在憧憬著未知的未來。他的人生路就在他十一歲那年改變了。
「我本名叫池墨歌。」
「大皇子！你是大皇子池墨歌？」雲卿瑤瞪大了那雙燦如星辰的鳳眸，那驚訝的模樣一點也不掩飾，全都落在了無歌的眼里。
無歌點點頭。「我叫池墨歌。是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大皇子，當今皇後的親生子。」
「當初是雲家對你下手？」
他是誰已經知道了，雲卿瑤現在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怨恨雲家？雲家究竟又怎麼造孽的？
「是。我十一歲那年，池墨陽失蹤已經快兩年了。淑妃娘娘在回家省親的路上遇襲，整個省親的隊伍全被屠殺。淑妃娘娘也被人凌辱，最後被斬下頭顱，棄尸荒野。因為淑妃娘娘被人凌辱過，所以無法再入宗廟皇陵，被我那個父皇葬到了別處。」
說到這，無歌微微看向了雲卿瑤。「你長得雖然和你娘親很像。可有些地方很像淑妃娘娘。除了相貌像以外，那種勇敢，聰明。果斷，都很像。雖然我母後和淑妃娘娘在後宮爭斗多年，可這不影響她對淑妃娘娘的敬佩。」
「高手相爭，除了你死我活以外，還有一種是惺惺相惜。」雲卿瑤補充道。
「對。就是這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我母妃派人去尋蹤當時失蹤的池墨陽。可快兩年的時間，這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我母後在入宮前認識的一個人派人偷偷送信到宮里，說在林州楊家看到了池墨陽。後來父皇派人把池墨陽偷偷接回了皇宮。這才知道當年池墨陽陰差陽錯躲過了那場屠殺，被楊家大老爺楊德釗所救。偏巧楊家大老爺的兒子楊靖元和池墨陽同年同月同日生，且病死在異鄉。因為楊家大老爺那些年帶著妻兒一直在外地。林州城沒有人見過真正的楊靖元，所以楊家大老爺就收留了池墨陽，稱他為楊靖元。」
竟然是這樣。所以池墨陽有了兩個身份。雲卿瑤沒有插話。繼續听著無歌說著那些陳年不堪的事情。
「被接回宮的池墨陽，只在宮里呆了不久就被我父皇封為承王，然後送回了楊家，讓楊家養著池墨陽。當時他對我母後說是怕有人繼續傷害池墨陽。楊家的大少爺身份至少能遮掩一下。是啊，沒人傷害池墨陽了。可那黑手就轉向我了。」
「你？」雲卿瑤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究竟是什麼事情讓無歌隱姓埋名至今，甚至都不和皇後相認！
「十一歲那年。一場大雨過後我受了風寒，不管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漸漸地，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太醫尋遍所有醫典也沒查出我的癥狀。不久，我便不治身亡了。」
「可你怎麼又活過來了？」雲卿瑤瞪大了眼楮看著無歌。
無歌冷目一閉。「命不該絕。我都已經被裝殮入棺了。我母後的那位朋友突然出現在皇宮，把我救走了。之後他救醒了我，收了我做徒弟。」
後面這幾句話說得很簡單，可雲卿瑤知道當時一定的情況一定很復雜，甚至很危險。可她又不敢多問。這該是無歌一輩子的心病。
無歌，池墨陽，他們兩個人都遭了毒手。這個毒手是雲家，雲貴妃。所以他們恨雲家。
「無歌大哥，所以你找到池墨陽，你們開始準備報仇。」
「難道我和池墨陽不該報這個仇嗎？是，我還沒死，我慶幸。你知道池墨陽那前幾年是怎麼過來的嗎？」說到這里無歌有些激動，臉上帶著心酸的苦笑。
「那年他才八歲，他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被人凌辱，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被人砍掉頭顱！他每晚都做著相同的噩夢！他一次次從夢中驚醒，口中喊著母妃！這種情況持續了七年！七年！他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雲卿瑤，你說池墨陽該不該報仇？」
雲卿瑤被問住了。七年，人生有幾個七年？池墨陽這原本大好的七年卻被噩夢纏住了。怪不得每次提到雲侯府和雲貴妃，他就那麼焦躁。
「雲卿瑤，話到如今，我其實再告訴你一件事。我這麼說不是為池墨陽開月兌。可事實就是如此。雲家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倒下，池墨陽功不可沒。可是，如果背後沒有我那個父皇的支持。你以為池墨陽就能成事？池墨陽原本什麼都沒有，可他有我那個父皇的支持。他開始有了楊家的財力支持，開始有了父皇的人力和權力支持。所以他才會扳倒雲家。換句話說，是我那個父皇想扳倒雲家，只不過是借了池墨陽的手而已！」
什麼？皇上想扳倒雲家？為什麼？雲侯府不過是小小的侯府而已。一無兵權，二無群臣支持，皇上為什麼要扳倒雲家？因為雲貴妃？不該。為淑妃娘娘報仇？更不該。要報仇早就抱了！
看到雲卿瑤那遲疑又質疑的眼神，無歌又補了一句話。
「當年淑妃娘娘回鄉的省親隊伍很龐大，除了服侍的宮人以外，還有一千名護衛。可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麼龐大的隊伍就被斬殺得一個不剩，你覺得雲侯府能辦到嗎？」
原來如此！皇上是在懷疑雲侯府借助了其他勢力。那這個勢力是誰？
「無歌大哥，是誰在幫雲侯府？」
這個小丫頭就是聰明。一點就透。
「鄭國。」
「為什麼是鄭國？鄭國要做什麼？」雲卿瑤知道南面有個鄭國。
「鄭國當年發生政變。鄭皇的弟弟風燦陽兵變，殺了鄭皇，自己登基為帝。之後他一直對晉國虎視眈眈，偏偏和雲貴妃雲侯府搭上了線，就派出他們的殺手來幫助雲侯府和雲貴妃劫殺淑妃娘娘的省親隊伍。」
話說到這。無歌沒再說下去。關于鳳樓的身世，雲卿瑤現在不知道為好。
听完無歌的講述，雲卿瑤突然有些傻了。她該怎麼辦？
沉思！沉思！可她沉思不出什麼結果！
七年！整整七年！池墨陽，你那七年一定很痛苦吧！當時我因為我娘去世都那麼痛苦，何況你被折磨了七年。
無歌派人送雲卿瑤回了醫館。
來到自己的醫館門前，雲卿瑤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金翠看到雲卿瑤回來。把她上下細細檢查了一下。
「謝天謝地，無歌公子沒對小姐你下手。」金翠那緊張兮兮的樣子讓雲卿瑤特別好笑。
「金翠，謝謝你這麼關心我。」雲卿瑤一直想謝謝這個小姑娘。今日總算開口了。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我不關心你關心誰啊？」金翠羞澀地笑笑。
雲卿瑤伸手捏了捏這小丫鬟。「你是承王府的丫鬟，怎麼成了我的丫鬟了。你跟著我四處奔波，又提心吊膽的。你不害怕嗎？」
金翠搖搖頭。「不害怕。小姐你很勇敢，做你的丫鬟也該勇敢些。走到哪里。我都听人家稱贊小姐。你看人家雲神醫，那醫術多高！起死回生啊！我也希望哪天也有人能夸夸我，哪怕有小姐的一點點也好。」
「有理想的小姑娘。以後你會做到的！有志者事竟成！」
雲卿瑤和金翠又說了幾句話，便回房去看看那個妖嬈的女人。
「怎麼樣？喝了湯藥了嗎？」雲卿瑤替女子把了把脈。「脈象平穩了許多，沒事了，就安心養傷吧。」
躺著的女子依舊一副敵意。雖然雲卿瑤救過她一條命，可她深知自己此來寧州的目的。晉國人都是她的敵人！
「今日謝過你。改日我會補償你的。」
「不用補償，到時候你把診費，藥費付了就好了。雖然我這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可我也要開門做生意，養家糊口。」雲卿瑤半開玩笑道。
女人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如果說雲卿瑤是個普通人，她也許會另眼相看，會當作恩人看待。可之前听到她和那些兵士談話，知道這個女人和晉國朝廷里的人有牽連，所以她也無法再另眼相看。
雲卿瑤也不在意她怎麼看待自己。她現在頭疼的是該如何面對池墨陽。留下，離開，有些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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