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瑤狠狠地睡了一覺。四個多月,她每日都在忙碌著,從炎炎夏日忙碌到皚皚白雪的冬日。她太累了,可卻很有成就。瘟疫漸漸消退了,而且她現在找到了自己生存的一點價值。
沒家,沒親人,沒記憶,可現在有更多的人需要她。她終于感覺到自己有一些歸屬。她的歸屬就是病人。
池墨儒端著一碗粥坐在雲卿瑤的床邊。
「來,先吃點東西。晚點我帶你出去吃些好的。」依舊是那溫和如玉的氣質。
兩個月來的相處,雲卿瑤發覺自己沉淪了,沉淪在池墨儒那溫和如玉的溫暖之中。可此刻她很清醒,自己配不上他。
「溫公子,謝謝你。」雲卿瑤接過粥,慢慢地吃了起來。
吃著粥,雲卿瑤想著以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該是時候分別了。
想到這里,雲卿瑤放下粥,狠下心開口說到︰「溫公子,明天我就要離開枝城縣了。」
「去哪?」一只大手在那丑陋的臉上摩挲著。
稍微移動了下,把粥碗放到了一旁,趁機躲開了那只大手。「到處走走了。搖鈴行醫,很隨意的了。」
「你是在躲我?」大手收了回去,稍微探身向雲卿瑤。「嗯?是不是?雲小姐,其實我一直想叫你一聲卿瑤。」
雲卿瑤抬頭對上那雙柔目。那一雙柔美得讓人驚嘆的柔目,讓雲卿瑤一時失語。
「這兩個月的朝夕相處,我覺得你就像一顆種子,在我的心底生根發芽,牢牢地扎在我的心底。甚至有些肆意生長的勢頭。那該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
喜歡一個人?那燦如星辰的鳳眸捶了下來。自己這張臉有什麼資格被一個人喜歡。
「卿瑤,我想隨你一起搖鈴行醫,行走天下。雖然我從未過過搖鈴行醫的生活,可我自小就雲游四海,我喜歡那種生活。我想和你一起執手天涯,一起看著微山的日出,一起品嘗滄海的美味。我還有很多願望沒有實現,可我想和你一起去實現。」
一雙大手緊緊地握著那雙被草藥侵染的小手。
「卿瑤,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滾燙的臉,埋得深深的。
「溫公子,謝謝你的心意。」一顆心掙扎著,想要掙月兌身上的束縛,可這張丑陋的臉就是一個魔咒。雲卿瑤自卑,真的自卑,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
「卿瑤,不需要你的謝謝。」
「溫公子,你听我說。你的心意,我已經知曉了,已經足夠了。雲卿瑤不過是一個孤女,又相貌丑陋,實在配不上溫公子。雖然從未听過溫公子說起你的家。可我能猜測到溫公子的家不是一般的家庭。我不過是個普通的丑女,也無權無勢,絲毫配不上溫公子。而且溫公子儀表堂堂,是難得的儒雅俊秀之人,而雲卿瑤……」
抽回了自己的手,模了模自己的那張臉。以前她雖也嘆息過自己這張臉,可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憎恨。如果沒有這張丑陋的臉,自己有著神醫的美名,是不是多少也能配得上他?
「卿瑤,我從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這臉是什麼樣子。可我今日仍然說這些,我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的家在京城,要不你隨我去京城。我沒有母親了,不過我的父親還在,我帶你去見他。我自小離家,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決定,我的父親從來不插手。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許下不離不棄的誓言。」
不離不棄的誓言。雲卿瑤的心底泛起了不小的波瀾。
雲卿瑤遲疑了,那雙柔目看在眼里。
「我現在就給你立下誓言。」說完修長的右手舉起。
「不用。」雲卿瑤把他的手拉了下來。「誓言我不需要,那約束不了任何人。」現在,雲卿瑤知道自己僅僅是對這個溫和如玉的男人有一些好感,一些懵懂的喜歡而已。不離不棄的誓言,那是她要和自己深愛的人的約定。
「你只要看我的心,還有行動就好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溫暖的懷抱,可雲卿瑤卻很不安心。
走到哪里,都有議論。雲卿瑤最後扯了扯池墨儒的袖口。「溫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大手反扣住那只小手,十指相扣。「回去。」
回到房間,雲卿瑤一個人躺在床,靜靜地思量著。選擇他是對的嗎?小手又搭在了那張丑陋的臉上。臉!燦如星辰的鳳眸緊緊地閉上。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鳳樓騎著駿馬疾馳而過,瞟了一眼旁邊晃過的馬車,上面的人是池墨儒的兩個隨從。
勒住了馬,又回到了馬車旁邊。
「雲卿瑤!」鳳樓沖著馬車里高聲喊了一聲。
听到了鳳樓的聲音,雲卿瑤從馬車里鑽了出來。
「鳳樓公子,怎麼是你?」對于鳳樓,雲卿瑤總有種莫名的親近。
「我這是要回京,你也要去京城嗎?」鳳樓瞟了一眼從馬車里鑽出來的池墨儒,薄唇微微勾了勾,又是魅惑眾生。
「嗯。」雲卿瑤不好意思低下頭。
「我住在承王府,如果想找我下棋就來承王府找我。我們京城見!」留意下一句話,那飄飄白衣漸漸隨風遠去。
池墨儒看著那一行漸漸遠去的人。「承王府,不好惹的地方。」
「听他說好了。只不過合作一次,哪有什麼交情。我可不想惹那些權貴,不小心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外面的冷風呼嘯著,大手攬過那瘦小的肩頭,又進了馬車。
離京城越來越近了,雲卿瑤的心底莫名地緊張起來了。溫家會是怎樣的一個家呢?
神狗瞧了一眼雲卿瑤那花痴的模樣,一翻身不再理她。這一路,神狗都快醋意撐破了。這個臭女人!竟然和池墨儒那個小白臉情意綿綿上了。當老子不在了嗎!神狗大人,就因為你在,池墨儒連雲卿瑤的手都沒踫過幾次!
正想著,突然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幾個黑影竄了進來。還沒等雲卿瑤反映過來,幾個黑影把被子一卷,把人扛在肩上就離開了。
神狗一看,立刻沖下了床,默默地跟在幾個黑衣人身後。
這伙人是誰?雲卿瑤也不敢呼喊,生怕被滅口。
他們綁架自己要做什麼?自己得罪誰了?張家?可這離林州已經很遠了,張家不可能派人追到這還殺自己吧。再說了,如果想報仇,他們剛才就可以殺自己的啊!
幾個人帶著雲卿瑤進了一個小院。小墨打量了一下四周,準備回去搬救兵。可找誰?池墨儒?那個小白臉?
神狗嗚嗚了半天,最後還是壓下了自己心里的不情願。救人要緊!
按著原路又回了客棧。可剛到了客棧,神狗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看到了一個身影。
「汪!」神狗立刻撲向池墨陽的腳下,用嘴死死地叼著褲腳往外走。
正在發火的池墨陽低頭看看自己腳下的那團黑乎乎的肉團。「雲卿瑤在哪?」
神狗又汪了一聲,便往外跑。
池墨陽一招手,帶著幾個侍衛就跟了出去,留下一個泰然的身影坐在那里。
跟著神狗到了那個小院,池墨陽低頭看著那團肉。「她在這?」
神狗立刻上前去撓門。
池墨陽一揮手,幾個侍衛便翻牆進了小院。而他則抱著小墨一縱身就上了一顆樹,遠遠地看著院子里的情形。
「君之炎!你還沒死心!」池墨陽的手狠狠地一捏。
被抱在懷里的小墨白了一眼自己那身體。「汪!」老子還在你懷里呢!你捏誰呢!捏我你不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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