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陽回身看看怒氣沖沖離去的城陽郡主,又轉回頭看看屋里自己那個替身。嘴角不自覺撇了撇。
屋里的人正怒氣沖沖要摔東西,可剛舉起來的書又被穩穩地放了回去。扯過一張紙,又提起筆不知道在那畫著什麼。這種發火方式倒是有趣,池墨陽饒有興致地看著。如果放在林州那幾個小妾身上,恐怕這屋里都不知道摔破多少杯盞了。她這好,只要準備好筆墨紙硯就行了,挺省錢,更省心。
看著屋里那人的氣消得也差不多了,池墨陽推門進去了。
「阿卿,做什麼呢?」步履輕盈走到了雲卿瑤跟前。
一時沒來得及銷毀證據,雲卿瑤抬頭看看頭頂那張有些變化莫測的臉。
竟然是這麼發火的!雲卿瑤,膽子不小啊!池墨陽的手指都把那張畫給摳漏了,把心里的火氣又壓了壓,細細瞧了瞧上面畫著挨打的小人,再看看旁邊寫著自己的大名。雲卿瑤,挺好,挺會想的。你等著,本王早晚有找回來的時候!
「下回你把本王畫得好看點。」池墨陽最後幽幽地拋來這麼一句。
雲卿瑤木然地看著飄過來的那張小人畫。沒發火!他沒發火!等緩過神來,雲卿瑤立刻屁顛屁顛跟了過去,低頭看著那冷臉的人。「墨陽,你別生氣,我就畫著玩的。」
「生氣?我生什麼氣?」池墨陽挑眼看看那一臉的惶恐。「你不是看到城陽了嗎?她和你說什麼了吧?該生氣的不是我吧?」
對啊!該生氣的是自己啊!可雲卿瑤可不敢說。這王爺的脾氣屬于順毛驢,得哄著。
「我沒氣可生。哪個男人還沒個過去呢!你在林州有那麼多小妾,如果都生氣,我生得過來嗎?」
池墨陽睨了一眼雲卿瑤。「城陽是平安公主的女兒,一向深受太後的寵愛。她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大,離遠點,別惹她就是。」
「城陽郡主?晉國的第一才女?誒呀,早知道剛才我和她好好說話就好了。這樣我也見識見識這晉國第一才女到底是真是假。」雲卿瑤搓了一下手,有些後悔的樣子。
這女人今天絕對有病!從宮里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就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本王的話,你當耳邊風了嗎?讓你少沾惹她!」原本清澈見底的眸底漸漸浮起怒意。
「你別生氣嘛!開玩笑的。」雲卿瑤忙伸手替池墨陽捏著肩。「今天在宮里遇到那麼多貴人,高興得腦子有點沒轉過來呢。而且我一直在琢磨著一件事。」
「什麼事?」池墨陽還挺享受雲卿瑤的捏肩,閉著眼,一臉的愜意,等著她繼續問。
「你到底想不想奪皇位?」
有這麼直白問這個問題的嗎?池墨陽真不知道該對這個笨女人說什麼好了,有點哭笑不得。可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難道進宮這麼一次她就和雲貴妃搭上了?
「不想。」
「不想?真的不想?」雲卿瑤驚喜地反問,一雙深邃的眸子閃爍著喜悅。「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得罪我爹了。」
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那皇位本來也沒什麼好的。做個自由自在的王爺多好,也不用算計來算計去。他們誰願意爭誰爭唄。」
「夠了!」池墨陽忍了半年的火今日終于因為雲卿瑤提到她爹而忍不住了。雲侯,雲成彥,那個男人永遠是池墨陽的禁忌。只有那個男人會讓他如此瘋狂,哪怕提到他一星半點都不行。池墨陽一听到那個男人的一星半點消息都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將他挫骨揚灰!
不用得罪你爹?你爹讓你監視我的吧?你爹讓你控制承王府的吧?你爹!雲成彥!雲侯府!
剛剛還安靜似一潭深水的人突然狂躁起來,在房間里開始暴走起來,時不時地盯著雲卿瑤看上一眼,看得雲卿瑤的心里直發慌。
瞧著池墨陽那怪異的眼神,雲卿瑤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原本以為自己月兌離了雲侯府那機關算計的地方,她就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不用每日如履薄冰。可這是承王府,不是尋常百姓家,照樣是機關算計,照樣是勾心斗角。還是升級版的,不是嗎?
在林州楊家大宅,楊靖元是嫡長子,所有一切都有他的父親擺平,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所以在楊家大宅的那半年時光,雲卿瑤是快樂的,是愜意地在享受生活,是在自由自在地呼吸。想必以前的楊靖元也該如此。所以自己曾經接觸的池墨陽不像外界所說那樣冰冷寡言。
可回到了這承王府就不一樣了。不管是他池墨陽也好,還是自己這個冒牌貨也罷。每日都在懸崖峭壁邊上艱難蝸行,時不時要防備其他人給上自己一腳,把自己踹下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之前在楊家過得太愜意了,安不忘危,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點。還好,不太晚。
可是池墨陽這反映也太大了吧。自己與他是夫妻,要同甘共苦之人,他該這麼防著自己,質疑自己嗎?
從成親以來,雲卿瑤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和池墨陽的關系。原本以為自己陰差陽錯覓得一個有情人,今日看來這情字如何寫下去,還得好好思量一番。
他想奪帝位!剛才說不想是在敷衍自己。雲卿瑤這回反倒淡定地打量著池墨陽。可他離開京城這麼多年,一直心甘情願做楊家的兒子,那明顯是想遠離紛爭的舉動啊!難道他真的不想奪帝位?剛自己說到雲侯府了吧?他竟然那麼大的反映,難道他和雲侯府有什麼過節?還是他和皇三子池墨藍有什麼過節?
過了許久,狂躁的人漸漸冷靜了下來,仰面嘆了一口氣。自己幾時變得這麼敏感了?心底似乎還隱隱地想把這個女人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
「你這個女人,聰明的時候真聰明,笨的時候也真夠笨的。」
這又是什麼意思?雲卿瑤有些跟不上這跳躍的思維了。「我原本以為我們是夫妻,有些話沒必要藏著掖著。以後我會注意的,不該說不會再說的。」
「誰知道這承王府哪個是別人安插過來的人?就說林州那個幾個女人,你知道哪個是我父皇安插進來的?你以為我真的喜歡她們?我只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池墨陽歪著腦袋看著雲卿瑤,那犀利的眼神和那傾城嬌顏極其不配。
雲卿瑤尷尬地笑笑。「以後我不會拖你後退的。放心。」
「但願吧。」
池墨陽突然笑笑。「你說我們的魂魄換不回來了,那該怎麼辦?」
「不行,一定要換回來。能換過去,那一定能換回來。」雲卿瑤可不想一輩子做男人。
她想換回來,池墨陽更想。
「又怎麼了?」突然雲卿瑤見池墨陽的臉色又一變。
「今天什麼日子?」那傾城容顏愈加難看,蹙起的眉頭能夾死幾個蚊子。
「四月二十六。」剛出口,雲卿瑤捂住嘴笑了笑。「我給你拿月經帶。」
池墨陽接過雲卿瑤遞過來的月經帶,陰沉著臉去了淨房。女人!他恨不得把一掌把這個該死的月經帶碾成粉末。女人就是麻煩!
費了半天勁,池墨陽終于是換上了月經帶。低頭瞧著換下來的帶血衣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別讓本王找到那換魂的人,不然必將他大卸八塊!如果是男人,就把他扔進冷宮里,讓那些瘋女人使勁地蹂躪!讓他精!盡!人!亡!如果是個女人,就給她灌下春/藥,扔進太監堆里,讓她求欲不能,活活憋死她!
池墨陽在心底狠勁地蹂躪著那個未知的敵人,真是使用各式各樣的招式蹂躪摧殘也不解他的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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