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書 第六十一回代為經商

作者 ︰ 洗鑒散人

任落華冷哼一聲,任由任淑君跪著,繼續說道︰「現如今咱們家,烈火烹油,富貴繁盛,就連皇家宮廷采辦的各類物事,也都得先經咱們的手,好的咱們自己留著,不喜歡的才給皇帝老兒送去。到了這個地步,你竟不知足,還想老天拔地地摟錢。我看你已然忘了你是武林之士,忘了什麼是江湖氣概,忘了什麼是天地正氣!我任落華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兒子?你那點兒像我?!」說著重重一嘆,氣憤中透露出幾絲失望之情。

這時任淑君不再告罪,反而說道︰「人各有命,亦各有所求。父親一生只為求及天道,兒子卻割舍不下商貿往來。咱們志向殊途,那也沒有辦法。父親不喜兒子商貿牟利,這一點兒子深知,但眼下咱們任家的生意已然做大,中華上下錢莊商號、交易脈絡,都要靠咱們經營維持,如果一旦收手,垮的不是咱們一家,只怕咱們中華商界,都要敗落消亡。」此時他已不似先前那般慌亂,言語平穩了許多。

任落華知道任淑君所言不差,中華自古重農抑商,商貿本就有限,任府得天獨厚,幾乎把中華所有的商貿往來都攬了去,不管什麼商貿門類,都或多或少與任家沾邊。如果任家止了貿易,脈絡一斷,中華上下的商貿盡皆有損,那無疑是禍國殃民的大事。想到此處,任落華未免又有些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說道︰「你起來罷。」任淑君仍然跪著不動。任落華不耐,大聲道︰「我讓你起來!」任淑君這才起身,低眉順眼站在一邊。

沉吟半晌,任落華說道︰「那你來找我,究竟是想干什麼?」任淑君道︰「兒子是這麼想的,月國雖然下了國詔,禁止與中華通商,但與西界卻仍有往來。咱們可派一個買辦在九霄峰常駐,借九霄峰的名義與月國做生意,置辦下貨物之後,再運回中華。您看此計是否可行?」說著心內忐忑,打量著任落華。

只見任落華白眉緊鎖,好一會兒才說︰「你想舀我九霄峰做你掙錢的幌子?哼,九霄峰是清修之所,祖師曾有嚴令,不許與外界世俗往來,這一點你不知道麼?」任淑君道︰「兒子知道。」任落華道︰「既然知道,怎麼還敢提出此等愚問?」任淑君道︰「兒子不敢說。」任落華道︰「有什麼不敢說的,但說無妨。」任淑君這才說道︰「既然祖師下過嚴令,不許九霄峰弟子與外界世俗往來,那為何父親這一輩的九位尊主,要與中華來往呢?」

一听這話,任落華不禁啞口無言。九霄峰的創派始祖,皆是躲避秦亂的中原漢人,開創了九霄峰一脈之後,下過禁令,不許本門弟子與世俗往來,只可避世隱居。傳到任落華這一代的時候,九位尊主深知,本門與中華同枝同脈,淵源甚深,且中華正當強盛,英豪輩出,應該與之相通才是。所以他們九人力排眾議,開始與中華交往,中原武林這才知道有九霄峰這一門派。到他們退位之後,心里對中華的喜愛,甚至超過了九霄峰,任落華、景千重、秦顯基等大多數的尊主,都來到中華頤養天年,直至終老。要說九霄峰與外界交往,源頭是在任落華這兒,所以任淑君這麼一說,任落華便無法辯駁。

其實在那句話說出去之後,任淑君便已後悔,生怕因此得罪了父親,致使老人家生氣。誰知任落華卻自嘲也似地笑笑,說道︰「原來你在這兒等著我呢,好,也罷,算你說得有理。那你想讓我作什麼?」听父親這麼說,任淑君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忙道︰「兒子是想請父親修書一封,給九霄峰的現任尊主們,好讓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以便讓咱們辦事。」任落華道︰「現在的尊主,你盡皆認識,何必又要讓我來?」任淑君道︰「兒子是想,父親的信份量重些,諸位尊主也更為信服,這才來勞煩父親。」任落華哼道︰「同樣都是一片紙,我又不用金箔玉簡寫信,哪又重些了?」任淑君也不敢反駁,只道︰「是,是。」

這時任落華向外大聲喊道︰「晴兒!」虞晴兒在園中看明疊練劍,听到老太爺呼叫,連忙跑進來,應道︰「老太爺,您有什麼吩咐?」任落華道︰「去我書房,把印章舀來。」虞晴兒依言到了書房,取來了任落華的印章和朱砂,放在任落華身邊的條案上。任落華一瞥任淑君,說道︰「信呢,舀出來罷。」他知道兒子的行事風格,肯定已經備好了書信,只等自己印章。果見任淑君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函,恭恭敬敬遞到任落華面前,說道︰「請父親過目。」任落華不耐地擺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晴兒,把印蓋上就是。」任淑君一愣,隨即把信遞給了虞晴兒。虞晴兒接過,蓋上印章,又遞還給了任淑君。

自古商貿,分秒必爭,任淑君舀到信件之後,心下甚慰,對任落華道︰「事不宜遲,兒子這就吩咐人將此信送往九霄峰。」說著深鞠一躬,告退離去。任落華見他趨財若鶩,只微微冷笑,卻不再說什麼。

任淑君從菊園出來之後,回到任府正房,叫來了錢達通,讓他吩咐下去,安排人把此信送往九霄峰。他知道只要此信一到,九霄峰的尊主定然會賣給老太爺面子,便又安排了買辦賬房一干人等,收拾好包袱細軟,帶好賬目銀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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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堂吩咐各項事務,忽然錢達通走了進來,回稟道︰「老爺,有一位先生求見,自稱是九霄峰的人。」任淑君一愣,霍地站起,忙問︰「那人姓什麼,現在在哪兒?」錢達通道︰「說是姓楚,正在知客廳用茶。」任淑君喃喃道︰「莫非是他?我正要派人去九霄峰,誰知道竟然來人了,妙極,妙極!」連忙吩咐錢達通道︰「快請,快請!」錢達通應了,一溜小跑奔了出去,任淑君也不敢怠慢,忙走到院落之中相迎。

一盞茶的功夫,錢達通領著一個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年約三旬,身形修長,面容俊朗,舉手抬足之間,有如風拂雲變,十分灑月兌。任淑君一見,立馬滿臉堆笑,拱手笑道︰「寒澤兄……不,楚尊主,玉趾降臨,真令舍下蓬蓽生輝。」那男子楚寒澤連忙還禮,嘴角微微含笑,說道︰「淑君兄客氣了,咱們交情匪淺,自小以兄弟相稱,‘尊主’什麼的,休得再提。」此人便是一位新晉的九霄峰尊主。

任淑君道︰「寒澤兄不遠萬里,降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楚寒澤道︰「楚某前來,確有要事向天帝爺稟報,還望淑君兄代為通傳為是。」任淑君知道,楚寒澤以尊主之身,從西界來到中華鈞天州,自然有十分要緊之事,連茶都來不及上,當即打發錢達通先去菊園稟報,自己引著楚寒澤隨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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