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求助聲從右側的牆壁縫隙里傳出來,為了安撫和鼓舞被困人的情緒,冷凌口吻輕柔,卻又不失堅定,「你堅持一下,我們馬上救你出來。」
「謝謝你們……」
看著那扇由于爆炸而變形的房門,冷凌秀氣的眉頭緊了緊。
「我來。」
里恩不假思索地跨步上前,一手搭上門把手使力朝外拉,卻在用力的同時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怎麼了?」
冷凌猛然吃驚,看到對方臉色發白,漆黑的眸瞳閃過一絲擔憂,「你受傷了!」
里恩忍住胸口翻滾的劇烈疼痛,不介意地擺擺手,「沒事。」
回頭看了眼身後不遠處被扶起的斷牆,冷凌像是知道了什麼,他一把拉過里恩的手,好听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口吻,「難道你把牆給……」
「我們先把她救出來,」里恩打斷了冷凌,轉身扒住門框,咬緊牙關,強行想將門扉朝外移開。
「住手!」冷凌再也忍不住了,湖泊般的深眸泛著一閃而逝的自責和疼惜,「你都傷成這樣了,我怎麼可以讓你再這樣!」
他推開里恩,使出渾身的力氣把門朝里面推,蒼白的臉頰由于用力而泛紅。無奈,這扇門由于變形嚴重,在外力的作用下根本絲毫不動。
「砰!」
醫院的某處又發生了爆炸,地板也被震得抖動個不停。
「凌,我沒事的,」高大寬厚的胸膛抵上濕冷的後背,里恩溫暖的大手撫上冷凌冰涼的手,「我們一起。」
面對這樣的情況,冷凌已經沒有時間再拒絕,他垂下微濕的眼睫,收起遲疑,沉聲命令道,「我數到三,一起朝里撞開。」
「好。」
「一,二,三。」
「 」地一聲,伴隨著這記沉悶的響聲,兩人終于把緊閉的大門給撞開。
房內,濃烈的血腥味和嗆人的煙味混合在一起,異常難聞。
一名女子靠坐在牆邊,一條腿被倒下的架子壓得動彈不得,架子下面,一灘深紅色的血跡隱約可辨。
見到來人,女子渙散的眼神露出幾絲求生的欲/望,她挪動了一子,想要抽離壓在腿上的架子。
冷凌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蹲下,「別動,我們馬上救你出去。」
興許是見到了救援,她動了動唇,聲音比之前似乎響了一些,「……我和我的女兒走散了,你們有沒有看到她……」
「你的女兒在外面,她很好。」
里恩的回答讓女子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去,「那我就放心了……謝謝你們……」
兩人將壓在女子腿上的架子移開,在看到那條被壓住的腿一片血肉模糊,冷凌墨色的眸瞳氤氳漸深。
他月兌下外衣,慢慢給女子腿部包扎著,「你堅持一下,馬上就好,」看到對方的腿並沒有傷及骨頭,這才輕舒了一口氣。
女子忍住痛,點點頭,「好……」
里恩從旁邊找來一副擔架,兩人合力將女子抬上擔架,抬了出去。
里恩走在前面,冷凌走在後面,望著前面那高大倨傲的身影,漆黑的眼中氤氳紛紛。
好不容易到了一樓,卻發現剛才的爆炸將醫院的大門堵住了。
眼看出口近在咫尺,三人卻被圍困在這樁廢棄的建築物里,冷凌狠狠蹙眉,扭頭去找其他出口,卻被里恩一把拉了回來,「那里危險,我去。」
冷凌眼眸微暗,清潤的音質透著沙啞,「你還是盡量不要移動,讓我去。」
說完,他便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里恩本想追上去,卻在瞥了眼躺在擔架上的女子後,止住了步伐。
躺在擔架上的女子悠悠開口了,「听你們的口音,你們不是柯塞爾人吧……」
「我是瓦倫西亞人。」
「什……」
女子驚異地睜大雙眼,在看清對方的容貌後,低低道,「金發金眸,原來你是……」
「是我。」
「那他呢……難道……」
「我找到出口了,」金屬質好听的聲音從很遠飄蕩過來,宛如小鳥的啼鳴,又如天使的福音,讓人覺得溫暖如春。
里恩看向聲音飄來的方向,金色的瞳孔內,那抹清瘦的身形清晰無比,「他就是凌。」
冷凌走到里恩面前,見對方嘴角微挑,英氣的眉宇透著恬淡的微笑,濃密的睫毛款款垂下,「出口在那邊,我們走。」
「遵命。」
當三人從醫院後門走了出去時,救援部隊也已經到達了現場。
「殿下!你沒事吧?」
拉爾夫最先看到冷凌一行人,他趕緊放下手里的活,沖了上去。
「我沒事,」冷凌聲音淡淡,瞥了眼擔架上的女子,「她的腿傷得很嚴重。」
「我馬上讓人把她轉移。」
冷凌點點頭,「辛苦你了,拉爾夫中士。」
拉爾夫因為之前沒能夠同里恩進醫院而有些失落,在得到冷凌的回答後,清秀的臉龐微微一紅,「只要看到殿下平安無恙,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恩,」冷凌微微頷首,側眸看向里恩,「我們走。」
「遵命。」
蘭斯見冷凌和里恩慢慢越過人群,凝視著那張沾染上褐色焦灰,卻俊美非凡的臉龐,還有那雙透亮的明眸。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復雜。
從自己看著他沖入火海,直到對方平安歸來這段時間,自己腦中一直被兩種矛盾的思想深深地折磨著。
自己被總統派到冷凌殿邊,說是保護他,照顧他的起居,實則就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雖然自己想查明父親死亡的真相,可是,面對冷凌殿下在戰爭中所表現出來的無畏氣概,還有對百姓的愛護,以及他冷靜沉穩,臨危不懼的性格,自己已經被他的人格魅力深深打動了。
作為一名蘭森的軍人,在這個戰亂紛繁的時期,自己卻在這里監視著這個深愛著自己祖國和人民的男人。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就違背了當初成為一名軍人的初衷,這樣的自己,與那些侵略者又有什麼兩樣?難道,自己真的要繼續這樣下去麼?
可是,如果不遵照總統的要求去辦,自己永遠都無法蘀自己的父親報仇,這又該怎麼做?
冷凌走到蘭斯身邊,聲音清淡,「蘭斯,我們走。」
蘭斯收回思緒,立正敬禮,「是。」
跟著冷凌和里恩回到車里,蘭斯開著車,清俊的臉漸漸黯淡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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