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郁的聲音悠悠傳來,隨著大作的風雪,湮沒在曠地上。
冷凌就好像沒听到似的,水潤的雙眸直直望向沒有邊際的天空,如雕塑般絕美的容顏透著讓人心碎的哀傷。
金色的眼眸里,那抹漆黑的身影筆直地站立著,紋絲不動,里恩跨步上前,伸手搭在對方的肩上,「快回去吧。」
「別踫我。」
冰冷的聲音,機械的音質如同這冰天雪地般毫無溫度,冷凌掙月兌開那搭在肩上的手,始終沒有回頭。
里恩臉上劃過幾分黯淡,他收回手,並肩站在冷凌身旁,語氣低沉而輕緩,「如果你是想讓自己在這里靜一靜,那我沒有意見。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算你再自責也于事無補。想要改變現狀,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戰斗。」
男人的聲音很溫柔,渀若春天的潺潺溪流,浸潤自己的心坎。
冷凌好看的雙眸閃了閃,輕輕顫動的羽睫劃過蒼白的眼瞼,泛著晶瑩的微光。
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地並肩而站,一種無聲的默契在兩人間緩緩流淌,恍若回到了曾經在軍校一起度過的時光。
那個時候,自己也和他曾經在這樣的雪天佇立在宿舍後方的空地上,遙望著純白的雪花飄落,那麼純潔,那麼無暇,白得讓人心醉。
不由地,他慢慢伸出手,緩緩張開手心,接住從眼前落下的雪花。
冰涼的觸感,經由身體的溫度瞬間化成了水,冷凌靜靜凝視著手心的水珠,淡然垂眸,「我明白。」
「凌,我們回去吧。」
「恩。」
在來到柯塞爾的第二十天後,戰爭終于打響了。
這天夜里,瓦倫西亞的炮兵團越過兩國分界線,直逼柯塞爾。
火炮的轟鳴聲,燒毀的建築物,人們的哭泣聲,還有遠處被火焰所染紅的黑色夜空,冷凌走出司令部,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殿下,您要去哪里?」
「前線。」
冷凌坐進裝甲車里,獨自一人駕著車朝前方的火海駛去。
「殿下!那個地方太危險,您不可以去!殿下!殿下!!」
蘭斯沖著裝甲車開去的方向嘶吼著,卻被男人的聲音所打斷,「他不會听你的,你現在應該去司令部準備好無線電通訊,而不是在這里發呆。」
「里恩先生?」
蘭斯轉身,只見里恩坐在摩托車上,雙手放在車把上,英俊的臉龐被紅色的火光染出一片暗紅。
「我會看好他的。」
「那殿下就拜托你了!」
里恩做了個手勢,發動摩托車一溜煙消失在充滿著硝煙味的夜色中。
裝甲車停在了戰線前沿,冷凌從車里出來。
空氣中硝煙彌漫,濃烈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漫天飛舞的子彈從身邊劃,深湖般的眸瞳映出眼前的一切。
這,就是真正的戰場。
冷凌握緊拳頭,大步流星地走入營帳。
凱瑟上校見到冷凌,驚異萬分,「殿下,您怎麼來了?這樣污穢的地方,您是不能來的。」
「情況怎麼樣?」
「右翼損失很嚴重,機甲炮兵團幾乎全軍覆沒,無線電也中斷了。」
冷凌戴上耳機,調動頻道,眉峰緊蹙,「不能聯系上嗎?」
「刺啦刺啦……」對講機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轟!」
營帳外面傳來一聲爆炸聲,耳邊的雜音也隨著這聲爆炸徹底中斷了。
冷凌放下耳機,對凱瑟上校下令道,「你去給司令部打電話,請求支援,余下的人跟我走。」
「殿下!前方很危險,您不能去!」
冷凌撩開營帳的手頓住,他平視著外面慘烈的景象,聲音堅毅,「他們需要我,我必須去。」
「殿下!」
幾名年輕士官跟著冷凌走了出去,剛到外面,一顆流彈就在身邊炸響了。
「小心!」
一個聲音沖了過來,幾乎與爆炸同一時刻發生,冷凌被那個健壯的身軀牢牢地護在身下。
「轟!」
冷凌愣了半秒,清澈的眼眸波瀾徐徐,隨後他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握住里恩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
冷凌好看的眼楮閃了閃,輕輕說道,「這里這麼危險,你不該過來。」
里恩邪魅地勾唇笑道,「如果我不過來,你已經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了。」
幾名年輕軍官趕緊上前問道,「殿下,您沒事吧?」
冷凌拍掉身上由于爆炸所產生的煙灰,「我沒事,」清淡的目光落到里恩身上,他聲音淡淡,「你帶槍了嗎?」
「只有匕首。」
冷凌遠眺前方的高地,雙眼微眯,「敵方的駐扎地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大概兩、三英里這樣子。」
「我方的攻擊還能堅持多久?」
「最多半個小時。」
沉思少許,冷凌命令道,「我們現在就去他們的駐扎地。」
「殿下,這……」
「活捉他們的指揮官,」里恩的聲音插了進來,「逼迫他們就範,這招你還是屢試不爽啊。」
冷凌目色沉定,什麼都沒有說,直接朝前方走去。
一行五人冒著槍林彈雨模到了駐扎地附近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望著前方守衛森嚴的營帳,冷凌聲音清冷如斯,「你們三個在這里等著。」
里恩抬臂擋住了冷凌前進的步伐,「這種事情怎麼能交給你做?我一個人就能夠解決。」
冷凌斷然拒絕,「不行。」
「不用擔心我,」里恩眉峰輕挑,稜角分明的五官透著幾分自信,「解決那幾個家伙還是沒問題的,一會看到信號你們幾個直接進來就行。」
冷凌額頭鎖緊,最後還是同意了里恩的要求,與另外三名年輕士官守候在暗處。
里恩暗暗沉眼,他步伐穩健地走向瓦倫西亞駐扎在柯塞爾的營帳。
守衛看到有陌生人上前,警惕道,「你是什麼人?」
里恩目色沉穩,「我是伊修達爾上將的副官,奉命來找你們的指揮官。」
兩名守衛不太確定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對面前的陌生男人很是懷疑。
一名守衛警惕地用瓦倫西亞語問了一句,「伊修達爾上將來柯塞爾了?」
「沒有,我剛從敵方那邊過來,帶來了柯塞爾的機密情報,」里恩應對從容,他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在兩名守衛眼前晃了晃。
「指揮官就在里面,你進去吧。」
「好,」里恩詭異地勾起一抹笑,將文件放回包里,從兩名守衛面前走過。
忽然,他猛一轉身,眼中就閃過一抹嗜血的狠戾,抬起揪住一名守衛的頭,瞬間便擰斷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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