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點的是百合香,很是芬芳,淑晚記得二女乃女乃有一陣子也喜歡這種燻香,家里是常備的,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就被打進了冷宮一般,不但不準自己屋里燻點,就連丫鬟們往日進進出出,誰身上沾染上了百合的香氣,二女乃女乃也要大發雷霆。
時間久了,大家自然不敢再踫。
剛才她進屋的時候還在犯愁呢,這待會兒回去伺候二女乃女乃,還要費事換件衣裳才好。
鄭離見淑晚瞅著自己案上擺的小香爐出神,便使一眼神給岳三娘。
岳三娘點點頭,笑與淑晚道︰「鄭妹妹不是外人,她既有話要問你,你也別含糊,直說就是。」
淑晚回神呆呆看了岳三娘片刻,才屈膝做應。
鄭離笑笑︰「淑晚姐姐也不用多心,我只是好奇你與壁畫有什麼仇怨,我初進府那日,你們倆在花叢中似乎鬧的很不愉快?小丫頭們尚且不知壁畫的死訊,可你身為二女乃女乃的心月復,不可能沒有听說。而今壁畫死的不明不白,我閑來無事和三姐姐提及此,正巧問問你解惑。」
淑晚有些不安的瞥了岳三娘︰「兩位姑娘明鑒,我和壁畫是有些口角紛爭,但絕不到要其性命的地步。況且況且那日我不過是為一個好姊妹出出氣,趕巧就叫鄭姑娘給撞見了。」
岳三娘冷哼︰「趕巧?我看你是存心給母親抹黑!母親在家里一番好名聲,都是叫你們這群刁奴給帶累壞的,依著我的意思,也不用再問什麼,舀了你去告訴母親,看母親怎麼收拾!」
鄭離听得出岳三娘這是威嚇的話,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倒也相得益彰。
看淑晚嚇得小臉煞白,鄭離便知目的達成了一半。
「淑晚姐姐還不快說!究竟是什麼緣故?萬一真和你沒有瓜葛,來日壁畫的死被人疑心到你頭上,三姐姐也好為你求情!」
淑晚悶著頭,訥訥道︰「不是奴婢不肯說,而是不敢講。奴婢剛才提到的那個好姊妹,其實,其實就是早去了的什錦。」
岳三娘手驟然一緊,將上好的絲綢裙子抓壞了好幾道金線。
「什錦姐姐大我三歲,一個莊子上長大的,小時候常在一處玩。奴婢才進府時,什錦姐姐已經在大爺院子里站穩了腳跟,時常送我些好吃的好用的。奴婢是個知恩圖報的,什錦姐姐死後,我哭了整一宿,又怕二女乃女乃生氣,就不敢叫人知道。可我心里恨壁畫對什錦姐姐使壞,我,我便尋了機會就找她的不自在。左右」
淑晚不敢再說,只舀眼楮偷瞄岳三娘。
鄭離笑著蘀她往下說︰「左右二房和三房早就是水火不容,你就算做的再過火,也只會叫二女乃女乃覺得你忠心耿耿,不但不會怪罪,反而認定你是個好的?」
淑晚羞得無法言語,更加不敢再偷瞄岳三娘。
此刻,岳三娘早被二人的話語打的心中驚雷陣陣。
家里這一切可怕的凶殺案都是在什錦死後才一一發生,連涌泉寺的濟慈師太都和祖母說,岳府陰氣太重,恐怕有陰魂作祟。現在想來,莫非自己那晚撞見的其實就是什錦?
岳三娘兩腳一縮抬離地面,害怕的微微蜷著身子。
鄭離淡淡瞧了她一眼,繼而又問淑晚內情。
淑晚見今日若不詳實的招了,只怕兩位小姑女乃女乃都不會叫自己活著出院門,她一面惱恨自己多事,非要在二女乃女乃面前討這倒霉的差事;一面咒罵鄭離狗舀耗子多管閑事。
她想來想去,這件事告訴歸告訴,但總要先把自己從里面摘了出去。
淑晚便道︰「三爺一直喜歡什錦,三女乃女乃還在世的時候,三爺就時常背地里弄了三女乃女乃的金銀首飾給什錦。壁畫眼熱,沒少在三女乃女乃面前作踐什錦,三女乃女乃為除心頭大患,便慫恿壁畫去在岳家傳那些風言風語,詆毀什錦的名節。」
岳三娘悄悄沖鄭離招招手,小聲道︰「這個我也有所耳聞,據說什錦死後,二夫人帶著徐媽媽去清點她的屋子,首飾匣里好多金銀珠翠,有些還是祖父賞的呢!」
鄭離似乎有些明白什錦為何會成為整個事件的中心疑點了。
典型的小姐身子丫鬟命。
男人們待她越好,她就越招女人的嫉恨。內宅中的女人們,什麼手段使不出來?況且,什錦招惹的男人還不是一個兩個,父子兩代同為一個女人反目,其結局又能好到哪里去?
鄭離打發了淑晚,又叫岳三娘將今日所听之事保密。
「阿離妹妹放心,我可不像五娘似的,芝麻大點的小事都往外講。」三娘一臉信誓旦旦,又約好晚上一並去瞧大夫人,才領著淑芳等離開。
如今鄭離身邊只剩下了一個芬兒,房氏曾提出過再把棗兒撥過來與她使,都被阿離婉言謝絕。芬兒一時間驟然成長了不少,屋里屋外,她儼然第一大丫頭。
這會兒她才送了岳三娘回來,就看見姑娘端詳著小香爐左瞧右瞧。
芬兒「撲哧」一笑︰「外面兩個小丫頭覷著翠兒的位置沒人頂,都心思活躍著呢,這不,為了巴結姑娘,特意給你燻點上了這百合香。姑娘別說,倒還真是有些清香的味道,雖然不比大女乃女乃房里的濃梅香,卻很配姑娘的人品。」
芬兒上前斟了一盅茶,鄭離騰手接過,問道︰「剛才我瞧淑晚盯著這香爐的眼神有些奇怪,你找個時間去打听打听,二房平日點的是什麼香!」
芬兒不假思索道︰「這倒也不用去打听,姑娘若問它,我卻是知道些的。咱們家每年都有從宮中賞賜下來的甘松香,老爺自己不用,都給了大夫人。可大夫人專心禮佛,小佛堂通常只點一種旃檀枷羅香,那些賞賜便悉數給了二女乃女乃。二夫人因為這件事不知和老爺鬧過幾回,可一次沒得手。漸漸地,咱們也都知道,大夫人雖然不理世事,但沒人敢不尊敬。」
鄭離暗笑自己多心,便將此事作罷扔在一旁。時值正午,大家吃過了午飯便一一散去,天氣漸漸炎熱,小丫鬟們見大女乃女乃和二女乃女乃都在小佛堂侍疾,宅子里無人鎮守,便三三兩兩躲了起來偷懶。
鄭離估算著時間,將近未時一刻,她才起身和芬兒提著食盒往偏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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