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不得不承認,僕散安貞的到來的確給兩軍的溝通帶來很多便利!
至少,慶陽太守的臉色好了很多,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達到了一種諂媚的程度,對方一再聲稱,均是一場誤會!
看在僕散安貞的面子上,尤其是受到了大量的補償以及按照李全所需的軍需物資足量發放,李全雖然知道這些金朝的官兒背地下肯定是瞧不起自己,甚至大罵特罵,但李全自然不會與這般人一般見識!
帶足了糧草,李全便率領大軍前行,待過了慶陽,全軍猛的一拐,潛行向西而去。既然打定主意去斷糧道,信息自然是第一位的!
一路之上,李全把大軍安排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里扎下大營,便把手頭所有的探馬如流水一般撒開出去。很快消息便一點一滴的聚攏過來。
李全便與僕散安貞站在偌大的地圖之下細細的研究。形勢很分明,金朝幾十萬大軍龜縮在鳳翔高大的城牆背後不出來,可見先前的野戰,金軍肯定是在某種程度上吃夠了苦頭。而蒙古人也曾嘗試幾次攻城,但是對高大堅固的城防望而生畏,無功而返,雙方就在鳳翔府前沿一個叫落木坡的地方遙遙對持!
而蒙古軍幾十里的大營就扎在落木坡下面一個平坦的地方,浩浩蕩蕩一眼望不了盡頭,只覺得到處是人馬嘶鳴,聲勢震天。這里靠近玄冰湖,取水比較方便,蒙古大營扎在這里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大營背後,大約過了數百里之地,便是落針谷,通過這條狹窄的深谷,便進入到一片幽森的黑木耳森林,穿過森林便是西夏的勢力範圍了,再往北數百里就到了西夏的西平府了。而這一路線不僅是蒙古的進軍路線,更是他糧道!
一連數天,李全和僕散安貞就一直流連在這幅標注著頗為詳細的地圖之上,時而踱步沉思,時而湊著燈火細細觀看,時而四目相接發出一陣灰心的微笑。每一次探馬來報,他們總是不厭其煩的反復詢問,反復應征,巨細無漏,甚至連每一次蒙古人出動的規模,路線,領隊之人都要問個清楚。
對此,楊妙真頗有怨言,用李全的話來說,是擔心兩人有基情。中途悄悄探訪幾次,送來幾次湯,等冷了也沒人喝。楊妙真心疼之余,也知道這是兵家大事,疏忽不得,只好悄悄的溫一便,再行送來。
直到數天過後,最後一批探馬回來,所有的情況都已經一目了然,李全面露喜色,重重一拳砸在地圖之上的一個地方。
「就是這兒了!」
盡管雙目通紅,僕散安貞也難以掩飾眼中的興奮之色,頻頻點頭。
「沒錯兒了!沒想到蒙古人是如此的大意,正可謂若如不取,必遭天譴!」
他這樣說,是根據最後一批探馬的匯報。這蒙古驕狂的不得了,每次押送糧草僅僅出動千余人馬,也就是一個千人隊而已。
「不是大意!」
李全補充道。
「是有恃無恐!」
李全手指沿著地圖劃了一條細線。接著道。
「這一路之上,均無金軍!甚至用荒無人煙來形容也不為過。在蒙古的兵鋒之下,甚至連一些大規模的馬賊也暫避鋒芒,如何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而過了森林,那更安全了,西夏人借個膽子也不敢惹蒙古人啊!」
說到這里,李全頗有些憤恨。因為沿途的老百姓大多都被蒙古人裹挾到前線去攻城去了,甚至有一處叫王家村的地方,已經被蒙古人燒成了白地,所有的百姓都被屠戮一空,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蒙古人路過之時,看中了一個女人,而遭到稍微的反抗而已。
「這幫畜生!不滅他就沒有天理了!」
僕散安貞也是雙目通紅,他最瞧不起欺負婦孺之人了!
「蒙古人大意,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僕散安貞很快就驅散了心中的不快,緊緊的把目光投入到那一塊小小的山谷之上,而周圍眾將遭就等著不耐煩了,一起聚攏過來,目光所及之處,赫然是落針谷。
「沒錯兒!就是落針谷!」
李全擲地有聲。
「這里是天然的一道峽谷,是打伏擊的好地方!你們看,這里山路蜿蜒二十余里,道路狹窄,僅雙馬通行而已,而上方更是不見天日的岩石峭壁,用當地百姓的話來說,就是一線天。只要我們在此設伏,甚至不需要弓箭,用石頭就可以砸死他們!」
「老大!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鄭衍德眾人早就按捺不住,摩拳擦掌起來,紛紛請命!
「不急!」
李全笑著擺擺手。
「大家的任務是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的打呢?我們接到消息,明日午時,就有一批糧草途徑落針谷,押運之人不過是一個千人隊而已!這正是上天給我們的大好良機啊!我們養精蓄銳一晚上,凌晨出發,在落針谷設伏,就坐等魚兒上鉤了!「
「好!早就忍不住打這群狗娘養的了!「
眾人興奮的嗷嗷叫。但僕散安貞卻面有憂色,這表情自然就落入了李全的眼中。李全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僕散兄,你有何高見啊!「
僕散安貞皺著眉頭,緊緊的盯著你狹長的山谷,道。
「如此天險,蒙古人豈能不防?「
李全想了想,道。
「僕散兄擔心的有道理。若是我的話,事先肯定是偵查一番。但如今蒙古人驕縱慣了,這開戰一月以來,哪一天不經過這里?這長久以來,必然懈怠,也不可能日日查訪!那麼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再說!「
李全重重一頓。
「這開戰以來,有敢于主動進攻蒙古人的軍隊嗎?「
僕散安貞眼楮一亮,點了點頭。
「沒有!如今,我朝軍隊都雲集在鳳翔,守城還嫌兵力不足,如何可能進攻?!「
「那不就得了!「
李全正色道。
「蒙古人沒有想到,有人敢捋虎須!蒙古人更沒有想到,還有我們參戰!「
事實上,李全說的沒錯兒。這一回,蒙古人的確是大意了!說實在話,木華黎是一名杰出的統帥,這不假。作為一名名將,他自然知道糧道的重要性,因此他把糧道的重任交付給心月復愛將扎木合,這人面似粗狂,一臉不羈的虎須扎人,但實際上心細如發,實在是托付重任的不二人選!
扎木合也不負眾望,上任以來一直戰戰兢兢,一月以來均無差錯。但他們都沒有想到人心。這一月太過于順利了,就是自己也不免大意起來,更別提下面的兵將了。盡管札木合在每次糧隊出發之前,總是一而再的提醒,要沿途多偵查,小心為上,但事實上,沒有幾個人能把這話放在心里。
于是,一場突如其來的伏擊戰就在一方精心策劃之下,而另一方了然無知的情況下打響,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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