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外頭的陽光很烈,有些刺眼。
顏玉玲眯了眯眼楮,感覺一下子歡快了許多。
回首看了看這囚了許多天的小四合院了,頗有些唏噓。
「小姐,我們下山吧!」
成頭領拎著隨身的包袱,嘆了口氣,小聲的請示到。
遠處卻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象,有無數的人影忙碌著熱火朝天,顏玉玲聞言停住了腳步,深深呼了一口氣。
「你們先走,我想多留些日子!」
什麼?
眾人大驚失色!
一般被綁架之人,得到解月兌的消息,哪一個不是快步如飛,恨不得立馬就消失,哪有像顏玉玲這般的?
就連假惺惺相送的李全也被嚇了一跳。
「沒听錯吧。你這是被關上癮了啊?」
顏玉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義正言辭道。
「沒听錯,本小姐今兒,反而不走了!」
看著李全的眼珠滴溜溜亂轉,顏玉玲突然想到了這個財迷的德行,心中有了一種可怕的猜想,忙補了一句。
「這位李當家,你該不會言而無信,收了錢不放人吧!」
李全老臉一紅,雙手擺的如同撥浪鼓。
「怎麼會呢,除非你願意讓我們再綁一次。」
「不可啊!小姐!」
反應過來的眾人這才知道自家的小姐不像是在開玩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懇求道。
「有什麼不可?」
顏玉玲臉色有些不悅。
「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本小姐自有打算!」
小桃不明白小姐說的是什麼,鄭想說些什麼,卻被成頭領使了個眼色。
「既然小姐已經做了決定,那麼小的們就在汾陽靜候佳音了!小桃,你要仔細照顧小姐,如若有事,就派人來汾陽送信!」
待眾人散去,只剩下顏玉玲兩人的時候,李全也覺的事情不太對勁兒。
「不是吧?你真的打算在這兒住下?」
「千真萬確!」
顏玉玲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哪里看的出游任何害怕之色?
「你,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莫非,真對本寨的壓寨夫人這個職位很感興趣?「
李全緊張兮兮的退了一步,一雙賊眼四處亂瞅。
「放心!「
顏玉玲看了李全這個德行,心中有些好笑。
「如若大當家願意的話,小女子也反抗不了啊!「
「別,別!「
李全如避蛇蠍,苦著臉道。
「別添亂了,您還是趕緊下山吧!這賊窩很危險的!「
顏玉玲咯吱咯吱笑了一陣,正色道。
「別臭美了!本小姐是想和你做筆交易!「
「交易!「
李全的眼楮就亮了。
「有錢賺?歡迎歡迎!「
李全緊緊的抓住對方的手,狠狠的搖了幾下。
「哥最喜歡做生意了!說吧,什麼交易,是要哥綁架什麼人,補償一下損失?「
「德行!「
顏玉玲哭笑不得,一談到錢,李全就比誰都有勁頭。
「做交易自然是真的!但交易要看你有多大的本錢了!「
顏玉玲若有若無的往李全掃了一眼,嘴角掛起狐狸般的微笑。
「哥的本錢很大的!真的要看?」
李全苦著臉,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襠部!
「罷了!為了錢,哥就賣一回聲!」
李全咬咬牙,作勢就要解腰帶。
顏玉玲啐了一口,趕緊背過身去。
「不要臉!人家是想看看你的實力!」
經過這樣一番調笑,李全也覺得雙方的有些曖昧,撓撓頭,繞開了話題。
「究竟是什麼買賣?要看哥的實力?」
「到時候你便知道!」
顏玉玲卻守口如瓶。
「你不說,哥怎麼知道你要看什麼?」
李全本能的感覺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放心,你該干啥干啥,你做你的!我在你身邊看著就好!絕不打攪你!」
顏玉玲豈能不明白李全的心思?聞言就沒有什麼好氣。
「那可是你說的啊?」
對于留這樣一個美女在身邊,李全自然是歡迎之至。雖然不能干點什麼,但最起碼拿出去倍有面子,能養眼不是麼?
……
顏玉玲願意呆在這里,自然有她的打算,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想看看李全的實力,模清楚他的底細。這些自然李全也是洞若觀火,也不可能將最機密的東西展現在顏玉玲的眼前,這些顏玉玲心里也有了準備。
她美滋滋的想,只要跟在李全的身邊,觀察他的一日三行,自然也就能探得一二。
但是,很明顯她低估了李全的無恥程度。
無他,李全也並不是刻意什麼都隱瞞,最起碼表面上是做到了!
可問題是,李全的日常工作似乎也太繁瑣一點,而且都是文字工作,無非是批示什麼報告啦,下發什麼文件啦,特別現在是春耕農忙季節,圍繞著播種的工作實施繁瑣,而顏玉玲最關心的軍隊訓練,裝備,人員等竟然只字未提。
而且顏玉玲隱隱感覺到,李全似乎把她當文書來用一般,起草文件什麼的,也不避開她,干脆就讓她代筆。
這樣數天下來,即使精細如顏玉玲的她,也大感受不了,不住的抱怨著。自古以來,所有的女子都對數字比較頭疼,她也不例外,至多是對李全新式的記賬法有些驚奇之外,很快就興趣寥寥。
李全苦笑道。
「你以為當個頭領容易嗎?幾萬張嘴巴要養啊!」
李全就如同深閨怨婦一般,一張嘴就開始數落不停。
「你看啊,我們山寨說大也不小,可能識字的屈指可數啊!沒辦法,以前還有個國安用能幫些忙,現在也不在了。只好委屈大小姐您了!放心,哥管飯的,也發俸祿的!不叫你白干!」
自然,顏玉玲對那些微薄的俸祿嗤之以鼻,但是也可以理解,這年頭能識字的真的不多啊。
「國安用?你是指國祭酒?」
顏玉玲好像听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你認識?」
李全卻是激動起來。
「自打那一年突圍之後,就無他的音訊了,大家都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那應該沒錯了!」
顏玉玲點了點頭。
「听說,僕散安貞大人那會兒抓住了一個生硬氣的很,絕食數日,寧死不降!還是僕散大人命軍中大夫強行灌吃食下去,才保他不死。後來听見你跳崖的消息之後,才答應出山相助。」
「什麼,他沒死?」
李全緊緊的抓住顏玉玲的雙肩。
顏玉玲痛楚的皺了下眉。
「放手,你弄疼人家了!」
李全訕訕的縮了手,不好意思道。
「人家不是激動嘛!」
「都激動個啥啊!都背叛你了!還那麼關心人家?」
顏玉玲揉了揉肩膀,不滿的嘀咕著。
「你懂啥啊!當時的情況是我們對不起他,他也是無奈之中的選擇!既然知道了他的消息,請問,他過的可好?」
「真不懂你們這些男人的心思!」
顏玉玲翻了個白眼兒。
「人家效力時也說了,無論怎樣,要是針對你李全的話,他絕不出一謀,劃一策!你兵敗之後,山東平亂的過程之中,他出了不少力。現在任僕散安貞帳下祭酒來著!」
「好!好!」
李全興奮的不行,在房子里走來走去,不住的搓手。
「好了,好了!你得知舊部的消息了,也該給人家看點實在的東西了。別拿這些官樣的文書來糊弄人家!」
顏玉玲見李全心情很好,不失時機的提出了自己的不滿。
「行!」
李全大手一揮。
「今兒咱們出去轉轉!」
……
說是轉轉,其實也是還真的是轉轉。
顏玉玲滿心歡悅的以為這回李全會帶他去看看軍營的情況,不想這丫的還真是出去轉悠來著。
無非就是一個一個村落的走訪,看見農耕的人群,便蹲子與那些泥腿子交流幾句,還不時掏出一個本子模樣的東西,寫個不停。
「這些,就是你的大事?」
顏玉玲平日對那些泥腿子不削一顧,自然很是不滿,更不可能學李全一樣蹲在田頭與拉家常。
李全卻鄭重其事道。
「對,這可是重中之中。自古以來,打仗就是打的錢糧,這如何不是頭等大事?」
這麼一說,顏玉玲也有了興致。
「那麼,你口中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也是和這個有關系了?」
「那當然!」
提起這個,李全滿臉自得。
「那是哥的獨創!」
見顏玉玲頗有些不解,進一步解釋道。
「所謂家庭聯產承包,顧名思義就是兩層意思。一是承包,就是把土地具體規劃到每家每戶。」
「那不就是瓜分土地?這與你們那會提出的均田有什麼區別?還不是將地主富戶的田收攏起來,分給窮人?」
顏玉玲也不是沒有見識,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錯了。區別大著呢!地主富戶多余的土地並不是搶來的,都是花錢買的。自然,也有一些不願意的。但在我們這地頭,還有誰敢不願意?」
顏玉玲默然,任何一種新的制度,總會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在這地方,李全就是土皇帝,自然沒人敢捋他的胡須。想必,那些富戶人家也不會呆在這深山吧!
「好吧,那分了田,百姓一年交多少租子?七成?」
「錯!土地並不是百姓自己的。所有權還是政府,哦,也就是我們山寨的!只不過是承包過去的!」
「至于租子。我們不叫租子。叫公糧。簡單來說吧,你交夠山寨的,而是山寨根據每家每戶的承包土地,用平價收購而來的。雖然比外面的便宜,但好歹這些是也不是白交。這一部分按你的算法,大概是三成吧!」
「什麼?」
顏玉玲有些愕然。這可是千古未有之事啊!要知道,她剛才提出的六七成反而是少的!在大金國的地面上,有的莊稼人甚至一年忙到死,也不能圖溫飽,因為其中**成都是被官府征收了,還不算賦稅徭役呢!
「這算什麼?」
李全洋洋自得。
「還有一部分要留給村子的!這些都是作為平日的儲備,以供村子集體活動之用。比如,興修水利等錢糧,都是從這里撥付的!最後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但起碼也能落下五成吧!」
明白了!
這又是一項新的舉措,避免了徭役,還增加了儲備,可以想象在這樣的政策下,農民們不拼了命才怪呢?
「那聯產呢?」
顏玉玲覺得不枉此行,進一步求問。
「聯產,就是集體耕作,幫忙啊!比如,村子有公用的耕牛什麼的。一旦遇見大的活動,單家單戶完成不了的,大家一起幫忙啊!還有一些退伍傷殘,失去勞動能力的,一些老弱病殘的,大家集體來幫忙啊!這些都是從集體里的那份兒撥付錢糧。」
此時此刻,顏玉玲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若有所思。
「別想了,這些,你們大金國實行不了的!任何一條,你們那些地主當官的,不撕碎實施者才怪呢?」
李全看了看顏玉玲,忍不住開聲打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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