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一場無邊無際的春夢。
在夢中,似乎听見士兵們來回的奔呼,天上箭羽與投石齊飛,到處是一片血與海!
「不好了!大帥中箭了!」
有人使勁的搖晃著自己的身軀,自己便如位于**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在波浪洶涌之上上下顛簸,自己使勁的伸出手來,想抓住什麼,只覺得天暈地轉,怎麼也抓不住。
耳畔傳來焦急的呼喊。
「撐住,一定要撐住啊!別睡,千萬別睡啊!」
但眼皮子總是千鈞一般沉重,怎麼也睜不開。心中更如有個惡魔在誘惑︰「你累了,你該休息了,閉上眼楮,一切都會結束的!」
是的,也太累了,改歇息一會兒!
自己就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有時候,自己好像孤立無援,伶仃一個人站在無邊無際的荒野,天空黑蒙蒙一片,沒有星光,沒有月亮,只能徒勞無功的伸出雙手往前模索。
「有沒有人啊!我這是在哪兒啊?」
一種驚懼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盤踞在心中,自己忍不住大呼起來。
可是沒有人回答,也沒有燈光,一切空寂如原野,自己的呼聲傳的很遠很遠,似乎天的那邊也傳來回響。
一切都好像靜止不動,感覺不到時光的存在。自己跌跌撞撞,來回奔跑,不知歲月過了幾許。
「不!我不能放棄,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完呢!」
不知過了多久,自己穿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就當自己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眼前出現了一抹光明,甚至刺激的要流了出來!
「醒了,大帥醒了!」
有人在輕輕的撥動自己的眼瞼,耳邊傳來一聲驚喜。
僕散安貞一下子便從黑暗之中醒來,努力的眨了幾下眼睫毛,總算看清楚了眼前有一雙雙晃動的臉,還有人七手八腳的按住自己。
「別動,大帥的傷還不能動!但總算是醒了,細心調養一段日子,也就沒事了!」
僕散安貞這才看出眼前是一張慈祥的臉,胡須票票,是一個醫者。
「我這是在哪兒?」
僕散安貞艱難的轉動眼球,大梁之上有一片瓦略微有些殘破,柱般的白光透露下來,有些雜物在光柱之中婆娑起舞。
「哥,你可醒了!」
僕散留家湊了上來,緊緊的抓住自己的一只手,眼楮紅腫,布滿血絲,似乎哭過,還是沒有睡好!
「可嚇死小弟了,您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僕散留家制止了自己的亂動,自顧自的說著。
「大帥福運滔天,可真懸啊!」
那郎中在一旁抹了抹冷汗,忍不住插口道。
「大帥,您可知道,那箭就差一點兒就擊中了心房。要是偏上了一寸,就是神仙也難救啊!」
「行了,行了,出去領賞吧!這兒有我呢!」
僕散留家不耐煩的打發嘮叨的郎中走人。
湊著這個空當,僕散安貞打量著這四周。這不是他的家,也不是帥帳,應該是一戶大戶人家的房子,古色古香,站立的屏風上有女子飄飄欲仙。
「大哥,你還好吧!你嚇死小弟了,為了您的傷,皇上親自下令太醫從京都來趕來,還好趕上了!」
僕散留家轉回頭來,好像有一肚子話要說。
「戰況怎麼樣?抓到李全了嗎?」
僕散安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緊緊的抓住小弟的手,急急的問道。
「他好像也中了箭!」
僕散留家顯然不明白,為什麼大哥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自己對手的生死。
他略微的垂下了頭,有些羞赧,不敢抬頭看僕散安貞的眼楮。
「當時您中箭,我們都慌做一團,也沒有仔細留意。後來,听將士們說,他們剩下不過千人,趁著機會沖了出去!」
「那,還是跑了?」
僕散安貞嘆了口氣,胸口也些發疼,微微皺眉。
「也不完全是!听說,李全也身中幾箭,他的手下就發了狂,怎麼也攔不住!」
僕散留家趕緊制止了僕散安貞的異動。
「別動,郎中說您還不能動!」
「再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養傷要緊,還管那麼多干嘛啊!」
「不行!」
僕散安貞掙扎了幾次,又徒勞的躺下,額頭汗滴滾滾。
「不行,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一跑,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抓到他啊!」
「知道知道了!」
僕散留家顯然是很了解他大哥的脾氣。
「您又要說,此寮不除,必成心月復大患是吧!」
「他們逃的方向呢?」
僕散安貞不置可否,緊緊的逼問。
「不知道,但估計是往海州方向。」
僕散留家找來一張地圖,在僕散安貞的眼前展開,努力使他看的清楚些。
「這里!」
僕散安貞眼露精光,對著漣水的地方駑了駑嘴。
「他們的目標是南宋!」
「趕緊通知海州,在漣水地方攔住他們!」
僕散安貞又想了想。
「我們現在是在沂州吧!」
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後,接著吩咐道。
「命令大軍前行,沿山路仔細搜索,李全受了傷,走不遠的!命令沿途仔細打听,有沒有郎中出診,或者有什麼人去縣城抓過傷藥的,仔細盤問!」
……
幾乎在僕散安貞下命令的時候,李全也睜開了眼楮。
覺得身子沉重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了一般,麻酥酥的好不難受,耳鼻間若有若無的傳來少女的體香。
李全掙扎了幾下,動靜驚醒了伏在一旁安睡的楊妙真。
「哎呀!」
楊妙真揉了揉眼楮,打了個哈欠,趕緊挪開手腳。
「不好意思,弄痛你了!」
「沒事!我這是在哪兒啊?」
李全蠕動著嘴唇,笑了笑,一片慘白。
「啊!」
楊妙真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眼楮瞪的溜圓,突然跳了起來,手足無措。
「你醒了!你醒了!」
說著說著淚花撲簌撲簌下落。
「嚇死人了!」
听見這邊的響動,眾人趕緊擠了過來,李全便看見一張張焦急的笑臉,听見一陣陣歡呼。
「老大,沒事了!」
「阿海怎麼樣了?」
李全接著問道。
「不知道,听鄭將軍說,你那一箭正中他胸膛,不死也只有半條命了!」
楊妙真很是不滿李全不顧自己的身體,還想別人的死活,白了一眼,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哎,你不明白的!我們若不是陣營不同,還真能成為好朋友的!」
李全嘆息了一陣,仔細看了看身邊的人,一絲痛楚從眉頭展現。
「怎麼就剩下這點人了!其他的人呢?」
楊妙真很理解的他的想法,趕緊把李全按住。
「別多想了,其他的人我安排他們先去探路了!」
「我麼在這兒等了幾天了!」
李全這才略微放松了一下,接著又想起什麼了。
「三天了,你一直發燒,昏迷了三天了,可把我嚇死了!」
「三天!」
李全神色大變。
「你怎麼能在此等三天呢!」
楊妙真顯的很委屈,身後的侍女小紅忍不住插口道。
「少帥,您錯怪少女乃女乃了!郎中說,您不能動。少夫人這才叫鄭將軍先帶領大隊人馬先行,我們在這里等您醒!您不知道哇,少夫人三天三夜都守在您的身邊…」
「別說了!」
楊妙真如鴕鳥一般扎下了頭,制止了侍衛的喋喋不休。
「辛苦你了!」
李全緊緊的握了握楊妙真的柔荑。
「不行,趕緊走!已經耽誤了三天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可你的傷!」
楊妙真也知道事情不好,但一想到李全的傷勢,便滿眼關切的搖搖頭。
「不礙事,抬著走!」
李全裂開大嘴一笑,強忍住痛楚,冷汗連連。
「你看,這不是沒事嘛!哥保證乖乖的在擔架上,絕對不亂動!放心,還沒和你圓房呢,哥怎舍得先走?」
「你盡瞎想!」
楊妙真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兒,皺皺瓊鼻。
「你就是想也動不了!」
事實上,李全推測的很準,就在他們剛剛離開藏身的樹窩,就有一隊金兵搜索過來,一路上甚至好幾次從他們身邊走過,如不是人分散,隱藏的好,恐怕就要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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