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暖洋洋的,好不踏實!
直到清晨的一縷朝霞將白色的大帳染的通紅,耳畔傳來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聲,小丫頭這才伸了一個慵懶的懶腰。
大帳里很靜,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而大帳之外,卻是腳步匆匆,人來人往。
小丫頭揉了揉眼楮,掀開了簾子,東山的一輪紅日刺激的幾乎睜不開眼楮。
「人呢?」
小丫頭四顧,心一下子揪的很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妹,醒了啊!快點收拾一下,馬上就要出發了!」
楊安兒正好路過,聞言叮囑了一聲。
小丫頭急了,一把抓住
「哥,看見李全了沒有?」
楊安兒一臉驚訝。
「早就走了啊!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走了啊!」
「哥,你怎麼不叫醒我?」
小丫頭跺了跺腳。
「他說,你累了,讓你多睡會兒!」
楊安兒很驚訝今日小妹的表現。
「你那麼著急干嘛啊?你又不合他一起走,怎麼了,剛分開就舍不得了啊!」
楊安兒打趣道。
小丫頭如今哪里有空理會這個啊。
「哥,你怎麼就讓她這麼走了啊。他現在就是一個文弱書生,一點兒武藝也不會啊!」
楊安兒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後腦勺。
「我怎麼知道?我還以為你們商量好了的呢?」
楊安兒一看小妹即將要發飆的趨勢,趕緊腳底抹油。
「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對了,他還叫我轉交你一封信!「
走了半路,楊安兒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匆匆將一封信塞了過來。
信並不長,字體如同狗爬一般,一看就是那個無賴的手筆,卻是一首曲子,下面還有附譜。
「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地思念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
好奇怪的調子?
卻又那麼的清新與空靈?
小丫頭不知不覺的慢慢的哼了起來,心神也隨著這婉轉的韻律兒上下波動。
朗朗的藍天,有鳥兒輕盈的滑翔,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在上空盤旋一陣,落在不遠的枝頭,偏著腦袋好像在靜靜的聆听。
不知什麼,小丫頭的眼楮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朝陽東升,林中紫氣蒸騰,透過那清晨冉冉的霧氣,似乎看到李全在半空之中一臉壞笑,正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這個壞蛋!
她咬了咬嘴唇。
信的末尾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當你看到這信的時候,哥已經走遠了。別四處亂瞅,你也別找了!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
記住了,把這個曲子練熟了,哥回來了可是要听得哦!「
不知不覺,淚已經濕滿了衣襟。
「想你時,你在天邊….」
我一定會好好的學這首曲子,
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
不多時,部隊已經悄悄的出發了,一個個人屏氣,馬餃枚,悄無聲息的往小路而行。
小丫頭佇立在山頭,眼眺壽光的方向,久久不忍離去。
「小妹,還不走?,想他了?」
身後傳來楊安兒一聲長長的嘆息。
「不是啦
小丫頭紅著臉,猶如蚊子嗡嗡。
「我在這兒在看會兒。要是金兵不追李全他們,反而追我們怎麼辦,我在這兒打探一下!」
楊安兒翻了一個白眼兒。
還說不是?
口中卻道。
「那你自己小心啊。看完了,趕緊回來啊!」
小丫頭點了點頭,貓子,兔起雀躍,幾下就消失在密林里,挨著大路的一處草叢俯低了身子。
不多時,滾滾的鐵流轟轟而過,卷起漫天的塵土。小丫頭不敢冒頭,只是靜靜的呆著。
騎兵過後,又是大隊大隊的步兵,腳步震天,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只覺得時間好像過了百年之久,那踏步之聲,幾乎把耳朵都給震聾了。
迷迷糊糊就听見一陣馬蹄突然在自*潢色小說
那白衣公子對著小路皺了皺眉,問道。
「這條路是通往哪里的?」
身邊有人答了。
「不知道具體通往哪里,只是進山之路,頗為崎嶇,行馬多為不便!」
那白衣公子點了點頭,彎下腰,捻了捻小道上的塵土。
「這條路有人馬經過
「哪里?」
身後一位將軍驚訝道,細細看去,這位年輕的小將與白衣之人有幾分相似。
「干干淨淨,什麼都沒有啊!」
白衣公子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就是因為干淨,所以才有古怪。你說,你那麼多人馬呼嘯而過,會不會有人誤入,或者是踏過這里?」
年輕小將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
「就算沒有人馬過,起碼也有行人的腳印啊,這里卻干干淨淨,細細一看,還有新鮮泥土的痕跡,很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目的是誤導我們!」
小丫頭心一下子揪的緊緊的,生怕那人朝小路追了過來。
「不對呀,今兒早上得報,大隊人馬圍攻壽光,這可不是假的啊!」
那年輕小將又反駁道。
「假倒不是假的,只是人馬多少,你卻分不清了,到底是三萬還是一萬?」
白衣公子不以為然。
年輕小將眼楮就亮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他們分了兵?」
白衣公子贊許的點了點頭。
「就這麼點人,他怎麼敢分兵?」
年輕小將咋舌不已。
「想必,又是那李全所為,只有他才能做得出別人不敢做的事情
白衣公子輕輕的搖了搖扇子。
小將驚訝之色更濃了。
「那壽光豈不是佯攻?」
白衣公子點了點頭。
小將興奮的搓了搓手。
「明白了,這就叫他們回來
卻被白衣公子一把扯住。
「去干嘛?」
「當然是叫全軍掉頭啊!「
「不用!」
白衣公子笑了笑。
那小將疑惑之色更濃了。
「大哥,明明知道這是計策,為什麼還要去中計?」
白衣公子道。
「想必,現在攻打壽光的是李全吧。壽光人少,若我們不去救援,不消一日,以李全之能,定能攻破,到時候悔之晚矣!若我們前去,這家伙肯定掉頭就跑!那麼這邊他一心想掩護的楊安兒就月兌險了。這就是他的算盤!」
他猛一收扇子道。
「如果是別人,肯定會去追楊安兒,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這又是為何?」
「簡單啊。在我看來,楊安兒兵力雖多,卻成不了什麼氣候。反手就可以滅了他。我所擔心,唯李全耳。他一旦跑了,就是大禍害!」
「走,追上去,別讓他跑了!」
…
太可怕了!
這不是李全的打算嘛?
這人似乎能看穿人得內心?
要不是親眼看見,她還以為這人是听見了李全的談話呢!
不知不覺,小丫頭冷汗已經濕透了一背,心中不知道是慶幸還是擔心。
第一次,她感覺到了可怕,也不禁為李全擔憂起來。
金軍的隊伍很明顯加快了速度,轟隆隆地面都覺得微微震動。不消三刻,便消失不見,只殘留漫天的灰塵和地面坑坑窪窪的腳印。
「呸,呸!」
小丫頭抖落了一身的塵土,恨恨的往了金兵一眼,便拔腳朝小路快步追了過去。
往前疾奔了數里之地,樹枝與雜草不時的劃過臉龐。遠遠的,就看見蜿蜒的隊伍之後,有一個身影頻頻回頭顧看。
不用說,定是大哥擔憂其是否能安全歸來,心頭一時火熱,幾乎哽咽起來。
「大哥!」
「怎麼樣?你怎麼哭了?」
楊安兒快馬向她迎了上來,連珠炮似的發問,但很快臉色大變。
「難道是金兵追了過來?」
小丫頭兩眼通紅,搖了搖頭。
「不是!」
她抽抽泣泣的將她一路的見聞述說了一遍。
良久楊安兒長嘆一聲。
「現在我總算明白了李老弟叮囑我們的話了!」
他指的是一定要將痕跡打掃干淨。
「當初,我還以為他是怕我們被發現了呢?」
「原來他就料到這瞞不過那阿海!是變相的給阿海指明方向呢!」
說到這里,他的眼楮也紅了。
「李賢弟真是好人啊!他是為我們吸引金軍的注意力呢?」
正惆悵間,北方突然煙塵沖天,遠遠的這這里似乎也可以听見那震天的吶喊,兩人站在一處高高的山巔,望著那個方向,久久無語。
「想必,現在已經接戰了吧?」
「大哥,你說他會不會有事?」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李老弟那麼聰明,一定可以月兌身的!」
「大哥,我怎麼覺得還是不踏實?」
……
漸漸的,隨著太陽逐漸西移,那喊殺之聲,漸漸的黯淡下去,最後幾乎細不可聞,歸于平靜,只有耳畔呼呼的風聲,吹的發絲凌亂。
最後,太陽終于不堪重負的墜落下去,整個大地重新歸于平靜。
史載,公元一二一二年六月,僕散安貞先敗楊安兒與益都城東。安兒潰逃,與濰州逆賊李全匯于運河河西。僕散安貞三面合圍,再戰,大敗之,賊倉皇逃竄,遺尸甚眾,都統夏全奮戰不屈,忠勇殉國。後,賊李全轉攻壽光,再敗。賊首李全不知所蹤,其部潰散。自此,益都大定!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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