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大火燃燒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才逐漸消散。
空氣之中彌漫著硝煙與淡淡的血腥味兒,裊裊的煙柱騰騰直沖藍天,那是未燃盡的廢墟最後的絕唱。細細听去,還可以听見 啪的聲響。地面還沒有清理干淨,依稀可見斑斑的血跡,喝散落的刀槍,時不時來幾個人,默默的收拾一下尸體上的兵器鎧甲!
「他們是在找死!」
濰縣的西城門之上,夏全看著門樓下開出的隊伍的方向,正是北海!下意識的來了這麼一句。
「那不正好?他們去送死了,我們就安全了!」
「是啊,是呀。別看李全那小子還真敢打,可遇見我們大帥,還不是耗子見了貓,這麼好的縣城還不是乖乖的雙手奉上?」
身邊之人頓時馬屁如潮。
「哼,那是!不是看在他們去攻打北海的份上,本帥連半夜時間都不會給!」
夏全冷哼了一聲,很是受用。
實際上,他嘴上是這麼說。心里直到現在還一直打鼓。雖然他在李全面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卻被昨夜如此慘烈的戰斗給嚇了一跳。否則,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會給李全半夜的時間來收取戰利品呢?
要知道,先進城的肯定都是把好東西都往自己口袋里劃落,留給他的只能是殘羹剩炙了。
好在時間倉促,李全也搜刮不了多少。
此時此情,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就在他們議論李全等人的時候,城門不遠處,匆匆行進的隊伍之中,鄭衍德不滿的嘟囊著。
「這丫的也太不是東西了!」
他可惜的舌忝了舌忝嘴唇。
「老大,為什麼要把好好的城池讓給那個不要臉的?弟兄們還有好多東西沒拿呢?」
騎在高高的白馬之上的李全,頭也不回,淡淡的道。
「無妨,就當便宜他好了!」
並駕齊驅的小丫頭好像不認識李全似的,癟癟小嘴。
「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心了啊?」
一語就揭破了李全偽善的面具。李全便嘿嘿的笑了起來。
「昨兒不是說了嘛!那萊州,海滄的金軍都打到昌邑了,你們說。這北海的金軍應該到哪兒了?」
小丫頭恍然大悟,一張小嘴合不攏了。
「你的意思是,北海的金軍就在前面?」
「然也!」
李全打了一個響指。♀
「那位夏大帥不愛撿便宜嘛,讓他撿就好了嘛!這便宜是那麼好撿的?以我之見,不消一日,他哭都來不及了!」
李全砸吧砸吧嘴巴,好像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再說,人家幫了那麼大忙,又是幫你斷後,又是送你財貨,你總得給人家一點甜頭嘛!」
「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人家夏大帥幫了一回還不夠,還想幫第二回,盛情難卻啊!」
鄭衍德在一旁偷笑,補充道。
「如此也好,這丫的撿些破爛,好歹也會多撐幾天,給我們點時間!」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很是鄙視夏全。
「話說這丫的,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你說,這昌邑多大的縣城,還有五千兵馬,一夜之間就這麼沒了?這丫的還真是人才啊!」
眾人莞爾,接著又擔憂起來。
「但願這一回他能持久一點!」
天光大亮了,漸漸的眾人可以看清楚遠方的樹木,眾人正在嬉笑之間,鄭衍德忽然大叫。
「老大,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眾人心里就是一緊,看這方向,不會是北海嘛。
要說,眾人心里這麼想,確實是有道理。要是換做別人,眾人心中肯定不作二想,可這位主兒,一路之上,那一回不是弄的眾人心吊吊的。
別人最多只是想想,可他還真沒有什麼事兒不敢做啊!
那可是北海啊,有數萬精兵,昨兒那五百的戰斗力,大家想起來還是一陣後怕呢。
李全聞言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兒。
「我還沒喝酒呢,沒那麼白痴!」
「這不是要安夏大帥的心嘛,省的他又跑了!」
他悠悠的看了一下清晨清澈的天空,問道。
「我們走了有多少路程了?」
「怕是有上十里了
李全回頭看了一下,微曦的晨光之中,濰縣那高大的城牆再也看不見了,便森然道。
「傳我命令,全軍轉向,快步金軍,目標固堤鎮!」
卻是向北。
鄭衍德吊著的心松了下來,眉開眼笑道。
「老大,明白。♀和昨兒一樣,夜襲,對吧!」
…….
固堤鎮,顧名思義就知道這個鎮子是在河邊上,因加固堤防故而得名。它位于白浪河與虞河之間,距離萊州灣僅僅二十多里,常遭水患。正是濰縣的北面兒,順著白浪河,大約上百里路就可以抵達。但自唐以來,就是濰州有名的重鎮。雖是鎮,卻和縣差不多平級,城牆更是堅固,可見其戰略位置的重要。
李全等人抵達那里的時候,正好是入夜十分。大家輕車路熟的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直接埋伏下來,只待三更的到來。
打法不用說,還是昨兒的一套。
只不過這一回,李全可不敢送酒了。一來,時間確實倉促了一些,來不及布置人手;二來李全卻是給弄怕了,搞不好這里的長官又是一個酒鬼,怎麼辦?
但實際上,李全對這次夜襲不是報很大的希望。你看,這里距離濰縣僅僅數百里的距離,先不說快馬報信,一日即到;就說昨晚那麼大的動靜兒,這兒不可能听不見。
因此,李全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成功最好,不成功明兒想辦法攻打也不遲。他一向準備工作做在前面,固堤鎮兵力不過五百,絕大部分都是調往北海了。如今李全兵馬超過四千,就是人堆也堆死了。但值得注意的是絕對不能花費太長時間,一定要速戰速決!
三更如約而至,小丫頭就摩拳擦掌主動請纓。
李全明白她的心思。小丫頭一向好勝,昨兒吃了那麼大一個虧,今兒肯定是想找回來。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昨兒也意外還真怪不得這個丫頭,要不是這個丫頭很有點本事,換做其他人,昨夜恐怕所部都要折在城門口呢!
因此,李全也不點破,只是細心吩咐道。
「若事不可為,那便趕緊撤了回來!」
看著小丫頭風風火火的樣子,李全不禁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這丫頭听不听得進去。
這丫頭性子最烈,說也說不得,打也打不過,還真是頭疼啊。
李全的擔心並沒有錯兒!
當小丫頭一行騎兵潛行至城門口數里地之後,猛然加速的時候,就听見一陣諾鼓齊鳴,城頭火把通明,站了一個鶴發長髯的文官模樣之人,呵呵笑著。
「某家早已料到,逆賊受死吧!」
言罷,便揮一揮衣袖,萬箭齊發。小丫頭等騎兵哪里料到防備如此緊密,一時人仰馬翻,已有數十騎倒地哀鳴不已。
小丫頭兩眼通紅,一言不發,悶著頭就往里沖。
「不好,趕緊鳴金,叫她回來!」
李全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小丫頭要拼命了。李福趕緊驅兵上前,準備接應。
殊不知,小丫頭死戰不退,一個人孤零零的沖在最前方,不停的用手中的銀槍拔落亂箭,只是他身後空了一大塊兒。
「弟妹!趕緊回來!「
李福到底還是練過功夫的,見此危急之際,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馬韁,兩人狼狽不堪的跑了回來,略略一點數目,又有上百人馬折在這里了。
打了敗仗,大家心里自然都很難受,士氣也不免低迷起來。李全好言撫慰了眾人一番,轉念一想,這幾日長途奔襲,昨日大勝,也不曾好好休息,不如趁此機會酒宴犒勞一番。
一行人便視城樓官軍如無物,公然的扎起營寨,開起燒烤大會來了。
「娘的,今兒太窩囊了,老子什麼時候受過這個氣?」
熊熊的篝火烈了起來,上好的牛肉卻成一塊一塊的,竄在棍子上,架在火上,茲茲冒著油花。幾碗酒下肚,有人便憤憤不平起來。
鄭衍德向來是個話簍子,四處掃描了一圈,見小丫頭不在,想必是躲在什麼地方生悶氣起來,張口便道。
「老大,你媳婦兒,也該好好管管了!」
李全正端著酒碗咕咕喝著,聞言差點兒沒一口噎死。
你以為我不想管啊?
可是管的住麼?
就俺這細胳膊細腿的還不夠人家一拳頭呢?
實際上今兒這事,還真不能怪小丫頭。錯就錯在她不停勸,愣是要逞能,不然要少死好些弟兄。
李全心中發虛,但幾杯酒下肚,酒壯英雄膽嘛。那臉就漲的通紅,膽子也肥了起來。
「鄭兄此言在理。俗話說,女人不打,上房揭瓦。哪一天,我不打她個十回八回的!」
如不是最後他拿鬼鬼祟祟的四處瞥那麼一眼破壞了他大好的形象,不認識的還真以為這丫的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漢呢。
小書童當即一口酒噴了出來。
李全仿佛沒有看見,繼續大言不慚。
「大家放心,哥這就去好好教訓一下她。真不像話,翻了天了!」
雄赳赳氣昂昂,邁開大步就往自家營帳里面闖。
進了門,立馬就換了一副模樣兒。
先是緊張兮兮的緊緊的用手臂護住臉蛋兒,探頭探腦進去,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另一只腳早就做好見勢不妙就往後腿的動作。
里面強悄悄的,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動作,臥榻之上,一個身影埋頭在大紅的被子滯洪,上下起伏著。
李全壯著膽子問道。
「怎麼了,也不見你喝酒?」
被子蠕動了幾下,卻沒有出聲。
「哎!」
李全倚著大帳,嘆了口氣。
「怎麼說你好呢?非要逞什麼能呢!」
李全不以為動,硬下心腸,凶巴巴道。
「看哥今兒如何收拾你!」
被子掀開了,小丫頭一臉潮紅,雙目還噙著淚水。
「哥,人家知道錯了嘛!下次不敢了!」
當一聲,李全差點沒摔了一個跟頭!
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
什麼時候見過小丫頭這樣說話啊!
看這感覺,好像在撒嬌啊!
不行!
李全趕緊擺了擺頭。
哥可是坐懷不亂啊,頂住,一定要頂住!
小丫頭媚眼如絲,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如小貓一般道。
「哥,你饒了奴家吧!」
說著說著,聲音竟然細不可聞。
「你想做什麼,人家都願意~~」
真的?
看著小丫頭那身段,听著那聲音。
李全兩行鼻血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嗯~~
小丫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微不可查的一絲偷笑。
「這可是你說的啊,可別打人啊!」
李全大喜過望,一個餓虎撲食,兩人翻滾在被浪里。
一炷香過後。
李全滿頭大汗,埋首于小丫頭的腰月復之間,不知忙碌著什麼,口中叫嚷著。
「不信,我就不信,解不開!」
小丫頭狡黠的眸子哪里看得出剛才哭過,滿滿的都是賊笑,揮舞著小拳頭,鼓舞道
「你加油啊!就差一點兒嘍!「
「解開了,你愛干什麼,人家都願意!」
李全悲憤莫名。
我勒個去,這是誰設計的腰帶?
這不是難為人嘛!
小丫頭一旁偷笑,心中暗想。
師傅給的寶貝果然厲害啊!0:>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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