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丑一個女人,笑起來驚為天人,讓人恨不得一只鞋子飛她臉上去,怎麼這哭起來倒是有幾分惹人憐惜?
而且怎麼這麼傻?自己有沒有中毒都不知道嗎?
「你都懂得給我把脈辯我真瘋假傻,怎麼不懂給自己把脈看看毒輕毒重?」邵景彥眼楮都沒抬地說。
顧莎頓時沒了哭聲,滿臉淚水地看著邵景彥,邵景彥沒理會她痴痴傻傻看著自己的模樣,照樣夾菜吞飯。
撩起袖子,食指中指無名指,三只手指撫向手腕,她還在琢磨這脈象,邵景彥已經吃飽了。
放下碗筷,「你吃的紅果子里沒毒。」非常鎮定地撒謊道。
「嗯?沒,沒毒?」確實,脈象和今早在臥房內診的並無差異,「那孔妾侍……」
「一株藤里並非皆是有毒之果,只能說你的運氣好過她。」邵景彥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真不是蓋的,不過這種話也只有天性單純的人會相信了。
不出他所料,顧莎相信了。
而事實上顧莎心里千回百轉,最後才選擇相信了邵景彥的話,而並非他一說便盲目地相信。
首先,她吃了果子這也有半個多小時了,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喉嚨疼,胸悶,月復痛,四肢無力的感覺都沒有,脈象也一切正常。
其次,一株藤上原本應該生出統一屬性的果子,但是鑒于自身發生了死後重生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根據上面的事實,要她相信邵景彥的話,一點也不難。
最後,這是邵景彥種的,他說的話必定有一定的依據,而且他沒有理由騙她。
所以,在她無法找到為什麼她現在一點事也沒有的原因的前提下,她選擇相信邵景彥的話。
唉,我真是冰雪聰明啊,居然能思考地如此深入,哈哈哈。
顧莎洋洋得意地想著,在心里狂笑三聲。
只要沒中毒不會死就好,「這才成婚第一天,差點被你害死兩次!」
真是虛驚一場,顧莎搖著頭抱怨。
邵景彥斜睨著坐穩了凳子準備吃飯的女人,「這什麼聖女果是你自己要食,本王攔過你,也是你自己不听。」
「看我差點誤食惡果,你不會攔著我嗎?人命關天的危急時刻居然還要繼續跟我裝傻,幸好老娘福大命大!」顧莎不滿邵景彥把責任全部推到她身上,站起身叉著腰,橫眉瞪眼地對著邵景彥。
「丑八怪!胡攪蠻纏!」
邵景彥倒是不屑理她,不爽地丟下幾個字,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與風亭。
顧莎重重地坐回石凳,大口大口地吃著飯菜,好像跟飯菜有什麼深仇大恨。
是她自己沒听勸,硬要吃,可是他身為男人,還是他名義上的夫君,就不能體諒一下她這種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心情嗎!
早上還剛被他扔下水,撿回一條命她都沒怪他什麼,也就埋怨了一句,他還不高興了!
她嘴饞是不該,可他說「有毒」兩個字會少塊肉嗎?他說了她肯定不會吃的啊!而且吃完還不告訴她可能有毒,害她被嚇個半死,嚇哭了才跟她說沒毒!
真丟臉,雖然是張這麼丑的臉。
邵景彥回了臥房就躺在了床上,不斷想著顧莎為何能百毒不侵。
他自身研究毒物,對毒也有免疫。
癢癢粉這種低劣的毒粉,對一部分人不起作用可以理解,不解的是顧莎的體質這麼弱,居然能抵抗癢癢粉的毒,實屬不易。
而那園子里的紅果子,被她稱為聖女果,還叫小番茄,好像是青國有的植物,她居然當解饞的果實隨隨便便就吃了。
那果子里的毒,哪怕是他自己吃了,也不一定能完全解開,他一直暗中研究解開孔琉璃體內的毒,但是反而越弄越糟。
她現在的狀況,不是一般的糟糕,恐怕活不過明年了。
難道顧莎是習慣了這番茄的毒性,所以無論是癢癢粉的毒還是番茄的毒,對她都不起作用?
邵景彥想得累了,翻了個身,閉上眼楮準備睡一覺。
這一覺睡得意外地沉,醒來已是午後,臨近晚餐時間。
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放松警惕,睡得這麼舒服了,加上昨晚根本沒怎麼睡,所以這一覺就變得更加香甜。
下了床,走到梳妝台前,想要理理衣服,一照鏡子,懵了。
他是睡迷糊了還是怎麼的?為什麼看到自己的臉上,左邊一個黑色的圈,右邊一個交叉的線條,額頭上盯著一個大王,嘴角邊撇著兩筆濃厚的胡子。
王八!
邵景彥瞪圓了眼楮湊近鏡子,一看這清晰的墨跡,胸口一團烈焰一躥而起,「夙沙蓉蓉!」
顧莎坐在主院假山前的石椅上,邵景彥河東獅子吼般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忍不住捂著嘴巴偷笑得開心。
「王妃……」暖暖站在顧莎身後,縮了縮脖子,神色為難。
「噗哈哈哈哈哈……」顧莎看著暖暖不自然的神色,回想起邵景彥被自己畫成王八的臉,爆笑出聲。
「夙沙蓉蓉!」
邵景彥抓著匆忙趕來的丫鬟,怒火中燒地問顧莎在哪兒,得知她在假山前,臉都沒洗,風風火火就殺到這邊來了。
顧莎收斂了笑容,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站起身,「王爺。」對著邵景彥微微頷首,溫柔含蓄地喚著邵景彥。
邵景彥不自主地起了三層雞皮疙瘩,握著拳頭,頭頂氣得冒煙。
從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冒犯他!
顧莎看著邵景彥怒火沖沖,恨不得握把菜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樣子,還頂著王八臉,一下沒忍住,再次噴笑出聲。
坐在石凳上,趴在石桌上,「哈哈哈哈哈!」一只手不停地拍打著桌面,笑得要撒手人寰了似的。
邵景彥的臉越來越黑,都快要和臉上的墨汁融為一體了,握著拳頭的手更是咯咯作響。
暖暖見這情勢不妙,怕王爺原本就腦子不清楚,再腦子一熱,怕會做出什麼殺人不償命的事情來。
可看顧莎趴在桌子上笑得都快要斷氣的樣子,不由又為她擔心,這王爺沒出手,她自己先給笑死了。
「王妃,王妃……」暖暖輕聲叫著顧莎,有意提醒她,卻不敢太大聲。
「夙沙蓉蓉!」邵景彥又一聲爆吼,可是除了叫她名字,又說不出其他聲討她的話。
「哈哈哈哈,我,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哈,真,真不笑了,哈哈哈……」顧莎笑得收不住聲,說著自己不笑了的話,最後又拍著桌子又管自己笑去了。
這笑聲像魔咒般繞在邵景彥耳邊,不斷放大放慢,像一層揮不去的陰霾,籠罩在王府上空,整個王府都陷入了一陣詭異的狂笑聲中……
邵景彥的臉開始變色,越變越難看,「不準笑了!你真以為本王不敢動你?我現在要你的小命簡直易如反掌!」
暖暖被邵景彥嚇得小臉鐵青,連忙推著石桌上的顧莎,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
顧莎意猶未盡地收住了笑聲,而後輕輕喘了一口氣,站起身,看向邵景彥,「噗!」幾乎是看到他臉的同時,迅速又撇開頭,噴笑。
而後又迅速轉回臉,看著邵景彥,一臉可憐巴巴,「王爺,臣妾只是一時貪玩,還望王爺贖罪。」
變臉神功!
顧莎一點也不怕邵景彥會真的殺了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受到這樣的屈辱,他一定不會讓她用死來解決。
光是踩著這一點,她就能玩得很開心!
果然,邵景彥看到顧莎一臉裝無辜的表情,瞬間臉變得綠油油的,還冒著油光。
「原來王妃也喜歡玩這個!」邵景彥忽然換上一臉憧憬的表情,像個看到玩具的孩子。
變臉神功!
這下輪到顧莎臉綠了。
「既然王妃愛玩,那本王以後就王妃你天天陪本王玩!」邵景彥的臉上有不明的閃光粒子在發亮,背後更像是開了一大片艷麗的花。
一瞬間,讓人覺得這畫著引人發笑的墨汁的臉,變得有幾分調皮可愛,像個在玩游戲的孩子,天真無邪。
顧莎感覺背後刮過一陣冷風,涼颼颼的,讓她打了一個寒顫。
暖暖站在後面,身體已經開始不停地哆嗦。
好可怕,好可怕!王爺果然好可怕!
邵景彥一甩袖,恨不得這袖子甩到顧莎臉上,「本王先去洗把臉,王妃去廳內等本王一同用餐吧。」臉上卻是無盡的笑意,說完轉身離去。
「是,王爺。」顧莎溫婉地笑著,聲音嗲死人不償命,「暖暖,我們走。」
「是,王妃。」暖暖乖乖地跟上顧莎。
飯桌上,下人已經擺好了飯菜。
顧莎坐在凳子上,手拖著腮幫子靠著飯桌,百無聊賴地等著邵景彥出現。
幾個丫鬟家丁站直了身子立在一旁,低著頭。
過了好一會兒,邵景彥跨過門檻走進來,顧莎已經靠著飯桌睡著了。
背對著下人靠著飯桌,他們也一直不敢出聲,所以顧莎睡著了他們都不知道。
「王爺。」下人齊聲喚道,聲音並沒有太大。
邵景彥坐到餐桌邊,叼著兩雙筷子,一副傻樣,盯著菜看,卻沒有要吃的意思。
半晌,「本王飽了,要就寢。」頭一抬,一臉孩子氣。
「王爺,可是您這一口都還沒有吃呢。」暖暖上前一步,疑惑地說。
「本王吃了!已經飽了!現在要就寢!」邵景彥手環抱在胸前,耍無賴地說。
下人們也都習慣了邵景彥百般善變,知道他神志不清,也都會處處避讓。
對他仍舊是說一不二。
「本王抱王妃去睡覺。」說著站起身,小心地將顧莎抱起來。
顧莎睡得沉,邵景彥撈她起來都沒醒。
下人們心里一陣擔憂,其中一個丫鬟對著暖暖緊張地說道,「暖暖,王爺會不會半路把王妃扔掉啊?」
一句話講出了在場所有下人的心聲,暖暖皺著眉頭同樣心有不安地看著邵景彥抱著顧莎離開的背影。
「王爺一定不要我們跟著,最近王爺的情況很穩定,應該沒事的,我們趕緊收拾飯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