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開樂童後,樂蓉信步來到苦禪寺最里面廂房處,按照廟宇建築的布局,除了禪房、大堂及精修堂外,寺廟里的僧人一般都會居住在廟宇最里面的廂房里。由于苦禪寺里的僧人是女尼,通常僧人的廂房會安置在寺廟的最里面,而寺廟門前的一排房屋則是安排僧人家屬探親的臨時客房。
苦禪寺的廂房後院是一個種滿青綠色竹子林的地方。竹林郁郁蔥蔥,在竹林的深處有一間不太大的禪房。樂蓉推開禪房門,看見屋里面的地面上盤膝坐著兩個代發修行的女子。年輕的女子看到走進屋的樂蓉,嘴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後閉目禪坐起來。
「請問誰是樂王爺的女兒?」樂蓉開口詢問。
「你是!」盤膝坐在地上的一位年齡較大的修行女子睜開眼說。
「我?開什麼玩笑!」樂蓉驚訝的說。
「就是你!」那名女子從盤膝的坐墊上站了起來說「你就是樂王爺的女兒,這是你的宿命。」
「你不會搞錯了吧!我是男的。」樂蓉掩飾的說。
「你要是男兒身,我也不會讓你順利走進這片竹林的。」成年女子笑了笑說「我這里有一套修行的素衣,等會兒你換回女兒身穿著修行的素衣和苦禪寺廟外的那位將官一起回京城吧。我會安排弟子陪你一起出去的。」
「為何是我呢?」樂蓉反問道。
「因為你姓樂!」成年女子從一旁靠在牆邊的木櫃里拿出一個黃段子包裹來。打開後從里面取出一套灰色修行的素衣輕輕的放在床榻上,然後對樂蓉說「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來了,她就解月兌了。」
「可是我怎麼解月兌啊?」樂蓉順口回答。
「當你的造化到了,你就會知道什麼是你了。」成年女子微笑著和身邊站起身形的年輕女子一起走出了禪房。
「難道要我做一回王爺的女兒嗎?」樂蓉自言自語道。
王府很大,這是來到王府給樂蓉最大的感覺。王府的人都是面帶著笑容,起碼樂蓉見到每個看到她的人都是一臉的笑模樣。樂蓉的閨房被安排在王府內東側的套間院落內,院子名叫芊墨居。
樂蓉很喜歡自己現在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個滿是花香鳥叫的院子。但是此刻樂蓉的心中卻總是很忐忑,陣陣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芊墨居安排了兩個丫鬟,一個叫翠兒、另一個叫小紅。
樂蓉本打算給丫鬟們換個自己感覺雅致一些的名字,但當听說二人分別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和側妃吳夫人的貼身丫鬟時,她卻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想法。
樂王爺今年有六十歲,身邊有王妃和側妃吳夫人。王妃和側妃各自為樂王爺添置了一位公子。而樂蓉既不是王妃所生,又不是側妃吳夫人的女兒。
樂蓉也曾試圖打听過自己與王爺的關系,但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是王爺的親女兒,但她的母親絕不是王爺的妾侍或者民間的私生女。
王妃與吳夫人都很默契的相處,對于樂蓉的到來也是奉承拉攏,這更讓樂蓉心里時常疑惑,究竟修行的這個女兒的母親和王爺是怎樣的關系,而這位母親現在在哪呢?
樂王府距離京城市集不遠,市集是一個很大的商業區。各種商鋪經營的有聲有色,樂蓉來過幾次,基本上模清楚這里各家都在做什麼樣的生意,賣貨人是怎樣的。長期呆在王府中,樂蓉感覺很是氣悶,于是又找到一身華麗綢緞的男裝裝扮起來,然後先來到市集販馬的馬棚來。
京城的馬棚集市被一位姓金的馬場主壟斷著,大多買馬的人來到馬集市都會先到金老大的馬棚選貨,如果哪個買馬的人沒有先選金老大的馬,就要交納一定的費用才可以繼續留在馬集市販馬。
樂蓉進入馬棚四下打量著,其中一匹黃驃馬肥碩健壯讓樂蓉很是注目。
「這匹馬真不錯啊!請問這匹馬多少銀子?」樂蓉隨口問道。
「客官真是好眼力啊!」一個伙計模樣的馬販接口說「四十兩。」
「我要了,不過我手頭銀子不夠,你們能派個人隨我回家去取嗎?」樂蓉模了模馬脖子說。
「請問貴府在哪兒啊?」金老大接話說。
「在洪武門邊上。」樂蓉緩慢地說。
「洪武門?那邊住的可都是達官貴人啊!」伙計驚嘆地說。
「可有人隨我去取銀子嗎?」樂蓉看著金老大說。
金老大低頭猶豫了一會兒對著伙計吩咐了幾句,轉過頭對樂蓉一抱拳說「好吧,那就讓我的伙計跟公子一起去取吧。」
樂蓉點了點頭,翻身騎上了黃驃馬前往洪武門,金老大的伙計也騎上一匹棗紅馬隨後跟隨著。
離開馬集市不遠,看到一個規模很大的綢緞坊。樂蓉下了馬,看著身邊的伙計說「吶,我去綢緞店再選幾批好綢緞給我的渾家,你能在此等我一會兒嗎?」
伙計點了點頭。
樂蓉走進綢緞坊,掌櫃的迎面招呼,樂蓉裝作選購的樣子看了起來。綢緞坊的貨物很多,實在是琳瑯滿目,不過貨物等級分的很是清晰。樂蓉之前曾經光顧過這里,也知道這個綢緞坊的掌櫃的是個比較吝嗇的人,街坊四鄰都與他相處起來不是很融洽。
樂蓉拍了拍眼前的綢緞說「你這里的貨物倒也是不錯,過兩日是我家長輩做大壽。我打算選一些上好的綢緞給他老人家制作一身華麗的衣袍,但是我看你這里擺放的雖然很花哨,卻達不到最好的品相,你這里有沒有再好一點的?」
掌櫃的看了看店外牽馬恭候的伙計一眼後,又從後堂抱來幾匹綢緞說「客官,這是我從西域購來的金蠶絲布,如果你要是喜歡,我可以便宜些賣給你,每匹20兩銀子。」
樂蓉擺了擺手說「價錢不是問題,但是這些綢緞真的是西域的金蠶絲布嗎」
「肯定是!我保證!」掌櫃的堅定的說。
「都說買的不如賣的精,你保證我也不能輕易信啊!要不這樣吧,我拿這幾批布去隔壁綢緞坊驗一下貨,隔壁那家老板,我比較熟悉,以前去過很多次了。」樂蓉推開綢緞說「如果你不相信,那就不用和我吹噓了,我還要帶著隨從去別人家看看。」
「我拿給你的是好東西,憑你去隔壁檢驗,但不能走太遠啊!」掌櫃的說。
「好!」樂蓉笑了笑抱起布匹走出這家綢緞坊,又走進另一家名叫陳記的綢緞坊內。
陳記綢緞坊分為前廳,中院及後堂,擺放的綢緞均在中院內,前廳是招待買賣客人的,當下已是見午,前廳里沒有人。樂蓉咯咯一笑,抱著綢緞從前廳側邊的小門離開了。
回到王府內,樂蓉將懷里抱著的綢緞遞給小紅和翠兒。緩了一口氣說「這都是比較不錯的布料,你二人跟著我,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這綢緞給你倆吧。」
吳夫人的公子樂弈城排行老大,為人老成,今年二十七歲。在樂王府掌管王府一切進出物品的采買及後勤的事情。由于吳夫人未嫁給樂王爺時是大明朝官商的子女,因此秉承母親優點的樂弈城摒棄王府固有的修習機會,專心鑽營于王府的各項生意。
王府的開支除了取決于王爺的俸祿外,還有一些明天子賞賜封地的黃莊,但在京為官的官員府宅每日的開銷都很大,因此王府也會有一些其他的營生。
樂蓉與樂弈城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她賞賜丫鬟綢緞的第二天中午,丫鬟小翠向樂蓉稟告,說是樂大公子的書童傳話過來,樂弈城邀請樂蓉這個妹妹第二天中午在府宅內會客廳一起吃個便飯。
會客廳是王府招待一些下官來訪的地方,也是王府內家人經常聚餐的所在。一張圓桌上已經擺放了四牒素菜和一壺正在燙的黃酒。樂弈城已經提前在圓桌旁坐好恭迎樂蓉的到來。
樂弈城身材比較粗壯,圓圓的臉龐上一雙圓圓的眼楮掛在肉呼呼的臉蛋上,讓看到的樂蓉有一種別樣的感覺,樂弈城長得一點也不像樂王爺。
「小妹,你回來多日了,為兄最近一直在府外忙活兒著生意上的事情,也沒能與你見個面。今天正好機會使然,所以為兄借花獻佛請小妹在家里吃個便飯。」
樂蓉笑了笑沒有吱聲。
「咱們王府日常開銷很大,在京城里有很多買賣是我們在背後經營著。基本上很多本小利厚的生意都會有我們樂王府的支持,經營起來雖然不是很有油水,但基本可以保證王府每日的開銷的正常運轉。父王在朝為官也不容易,他老人家是個清官,俸祿並不是很多,因此王府能夠正常運轉,這些生意營生是少不了的。」樂弈城緩慢地說。
「哦,」樂蓉點了點頭。
「京城里有不少好玩的節目,改天有時間為兄願意引路請小妹去看看,不知道小妹願意接受為兄的邀請嗎?」樂弈城笑容可掬的說。
「哦,」樂蓉應允著。
「不知道小妹喜歡什麼樣的菜,為兄隨便叫後廚做了幾個。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剛才和下人們說過了,以後凡是小妹喜歡的口味,只管吩咐他們,一定不會叫小妹失望的。」樂弈城笑著說。
「哦,」樂蓉看著樂弈城說。
樂蓉回到自己的院落不久,丫鬟小紅過來給樂蓉使了個禮說「小姐,剛才大公子離開前交給我一張名帖,是城外豫園通行的門卡,說是為小姐準備了一份禮物。」
「禮物?」樂蓉會意的一笑「豫園是做什麼的?」
「听說是皇族狩獵的所在。」小紅回答。
「哦,他好有心機啊!」樂蓉贊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