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晨別好了頭發,剛要拿起梳妝台上的絲巾,就听到門外傳來陳南嘉的聲音,門沒有鎖,陳南嘉推門進來,殷勤地過分,「曉晨,你早上吃荷包蛋麼,還是喜歡粥一類的,愛甜的還是咸的。」
白曉晨扭過臉看著眼前的這位夫人,她畫著精致的妝容,嘴唇止不住地上翹,形成一個溫暖的弧度,眼里滿是期盼的看著她,本來心里對她不敲門便進來的行為的怒氣就散了數分,站起身拿起掛在紅木衣架上的包,對她微笑道說,「我除了菌類,其他不挑的阿姨。」
陳南嘉腦子一熱就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的這個姑娘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心花怒放,興奮地拉住了白曉晨打量說,「你太瘦了,早上我可要監督你多吃一些。」
她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中過分的親密,白曉晨也不提及,總會弄明白這人打的什麼主意。
白曉晨反手挽住了陳南嘉往外走,「那就拜托陳姨了。」
嚴尚真坐在餐廳,一手扯著領帶,一手翻著財經新聞,白曉晨坐到他身邊,動作很輕,不過嚴尚真仍然感覺到了。
他英俊的眉眼里是溫柔之色,誰能料到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嚴尚真穿著定制西裝和黑色絲質襯衣,有些冰冷的神情將他容貌里的三分邪氣壓了下去,也有點端方君子的樣子了。
嚴尚真見她眼底有烏青之色,關切問道,「昨晚沒睡好?認床?」
白曉晨順著他的話往下走,「恩啊,我有點不習慣在外面休息。」
「要不,」嚴尚真頓了一下,有點不情願地說,「我馬上送你回去。」
坐在一旁的陳南嘉連忙打斷嚴尚真,「曉晨,今天在留一天,星期天嘛。我下午去商場給你買個和家里一樣的床鋪,以後你肯定還要來家里你說是不是。」
白曉晨聞言,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沒有拒絕,「那挺好的啊,謝謝阿姨。」
佣人開始往餐桌上擺早飯了。
白曉晨對著陳南嘉總覺得不自在,她好像透過她在看別的什麼人,側過臉對嚴尚真說,「你領帶被扯歪了。」
她讓嚴尚真轉過身來,自己站起來半彎著腰,在給他重新打領帶。
她的手有些涼意,不小心劃過了他的喉嚨,冰冷的像玉石,沒有活氣。
嚴尚真細細地在心底描摹著她的容顏,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她微微抿著唇,蹙著眉,是很認真的表情。
額頭有青絲劃過,落在她的耳邊,臉龐光潔得看不到一個毛孔,她原是這麼完美整潔的人。
她身上有淡淡香氣,當然不是高級香水,她不愛那些。
嚴尚真有點恍惚,她能這樣認真地看著自己再久一些,便好了。
「行啦,」白曉晨滿意地說了一聲,後退了一步觀察。剛坐下,嚴尚真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熱,有些干燥,並不是細膩的皮膚,是男性特有的火熱。
白曉晨眨眨眼,放松下來,對著走過來的嚴志國甜甜一笑,「伯父好。」
——————————————————————————————————————————在嚴家待了一個周末,陳南嘉總是試探著問她白母的事情,白曉晨避諱著沒說,回到家里幾次想問白母這個事情,總沒開口。
反正白母不需要和她打交道,婚禮所有的事情都是方夫人在準備,要是母親接近了陳南嘉,反而會惹得方夫人不滿。
項目有條不紊地推進著,這是白曉晨最忙的一段時間,導師基本上指個思路,全部要她們自己模索,偏偏重工的人盯得緊,還喜歡指手畫腳,又因為是兩個系統的人,人事上也有點不習慣。
白母這段時間過得很開心的,女兒婚事已經公開,丈夫又解決了仕途問題,即將被調任石化集團總部,還一反往常待在家里,她算是白家最得意的人了。
白曉晨一直刻意避諱听到唐秦蜜和張智源的事情。
然而他們在圈子里,實在也很受關注。
張智源和唐秦蜜的婚期突然提前了,到了只說要在年前完婚,好像是家長催得急迫。
嚴尚真不經意地提了一次,沒說時間,幸虧她背對著他整理書籍,才沒露出破綻。
不過跟她沒什麼關系,她放下了手機,沉默了很久,還是將那個號碼刪掉,嗯,都結束了,她還有不到4個月就要結婚了。
往事是鏡花水月,空夢一場。
但她不算吃虧,好歹曾經得到過。
白曉晨收拾了下桌面,伸了伸懶腰,有人敲她的辦公室敲了幾下,然後對她說,「小白,方金龜叫咱們到他的辦公室集合。」
白曉晨所在的組里理科未婚女偏多,因而姑娘們私下喜歡開方獨瑾的玩笑。他年紀接近三十,已經坐到高官位置,更不要說高大英俊身材挺拔,最重要的是,听說只交過兩個女朋友,特別潔身自好,沒有一些普遍的習氣。
嗯,說明他不是gay,也不怎麼濫情,雖然沉默寡言了些,嚴厲了些,外加工作狂了些。
但理科女大都偏好這一類型,也無怪大家幻想一下這個人。
都六點了,他不會又要讓她們加班吧。白曉晨揉了揉太陽穴,她最近一段時間累得夠嗆,只有晚上才會回到家休息,就是中午也是在實驗室,數控室度過的。
方獨瑾要求太嚴了,親自監管重工的頭一批軍事項目組,時不時轉轉一線。
這批項目成員,不管是來自x大的還是h大的或是y大的,不管課題是高光還是定向能,都被他折磨得死去活來,加班那是常態,y大還有不少人被直接派到了西北區去做實彈研究,更麻煩。
垂頭喪氣地和其他同事到了方獨瑾的辦公室,白曉晨搓了搓手,覺得有必要跟他反應下暖氣的問題。
方獨瑾招呼她們坐下,看門見山地問道,「春節前後你們當中得有個人留在這值班,誰願意去。」
他的黑色羊毛大衣縴塵不染,怎麼做到的?白曉晨累得都胡思亂想起來,春節時間,誰願意留在這兒啊。
大家都有點面面相覷,值班是沒有技術含量,還在春節前後。
白曉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若是她不留下來,還是要去有喜的張家和唐家拜年道賀的。
對了,還有嚴尚真那邊,她不是不願意面對他,而是不願意整天見到他。
即便是熱戀的人,也不能總膩在一起吧。她為自己小聲的辯解。
于是仰頭,眼楮亮亮的,「領導,我留下來唄。」
她現在不那麼怕方獨瑾了,只要工作完成得不錯,這人很好說話,關鍵他還是品行優良。
方獨瑾听到她出聲,臉上抹過奇異的神色,他皺了一下眉,眼里漂浮著一些她不知道的意味,深邃冷肅的面容漸漸柔和了下來,「那就你吧,具體時間再通知。」
歐也,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白曉晨都默默地揮了下手。
「不過,不加班的得去趟x省,協助下那邊的進程,有補貼,到時候看通知。」他露出笑意,有點促狹。
我擦,除了白曉晨所有的人都要抓狂了,心底死戳著方獨瑾小人兒,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大冬天的放咱一馬吧行不。
白曉晨撫了撫胸口,無視掉別人羨慕嫉妒的目光,覺得自己果然聰明了一回。
「對了,」方獨瑾說給所有人听,目光卻分明看著她,「我們領導層也不會休假,春節前後我也留在這兒值班。」
他說得輕巧,白曉晨卻恨不得捂上耳朵,還要和這人面對面相處幾天,我去。
其他人臉上現出平衡表情。
等到五點下班的時候,方獨瑾給白曉晨打了個電話,讓她等在南區的停車場,兩人去吃晚飯,白曉晨倒是想拒絕,沒來得及說,那邊就是掛電話的嘟嘟聲音。
寒風陣陣,白曉晨有點瑟縮,四處看了看,方獨瑾的車子開了過來。
司機是個沉默的大叔,白曉晨坐進去後總覺得靠得方獨瑾太近了。
「去路瀟那里。」他給司機說了個地方。
天黑得太早了,這才六點鐘,方獨瑾帶著她進了一個餐廳。
裝潢的不錯,就是僻靜點兒。
那老板一看到方獨瑾和她,就露出奇異的神色,應該是認識他的,招呼道,「還是老位置,這是?」
那老板看向白曉晨,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清麗的女子好像誤會了什麼。
方獨瑾點點頭,對著這個清麗的女人說,「上招牌菜,她沒來過。」
也不回答那人的問題,就到最里邊的兩人座了。
白曉晨坐了下來,方獨瑾已經給她點了杯熱飲。
應該是因為熟識的緣故,菜上得很快。
有牛肉胡蘿卜,山藥炖鴨,女乃油玉米濃湯,茄子豆腐煲等等特別適合大冷天吃的。
香氣四溢,看起來都很不錯。
雖然晚上一向吃得不多,可今天這麼冷,多吃一些沒問題的,白曉晨喜滋滋地拿了勺子舀了一碗湯,為自己找了個理由。
她吃得正歡,方獨瑾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突然發問,「張智源的婚期提前到下個月十八號了,你知道嗎?」
「咳咳咳,」白曉晨被驚到了。她咳嗽得臉色通紅,眼淚幾乎要出來了,死命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不知道是真嗆住了,還是為了別的什麼。方獨瑾漠然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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