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頭死了,一切的線索就這樣斷了,文煙不甘心,卻不得不結案。
文煙正在寫報告,白安易的電話就打來了︰「晚上大概幾點可以回來?」
文煙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晚上我不加班,一起吃飯吧。」
「不加班?怎麼听起來還不高興?」
文煙嗤了一聲︰「確實有沒什麼好高興的,原本以為可以釣到大魚,結果線索就在我手上斷了,搞得現在不得不結案,總之……」文煙頓了頓,隨後笑道︰「沒什麼啦,總之不用加班,算是好事了,我還在寫報告,先這樣吧。」
文煙將電話掛了,她自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白安易那邊卻是眉頭深皺,顯然心情不是很好,某人的電話再次被撥通。
「易爺?」今兒天正常啊,為什麼向來少言寡語的易爺會這麼頻繁的給他打電話?
「嗯,讓鷹幫那邊放些毒品在菜頭的地盤。」
「呃……」
「有問題?」
「沒有。」白安易那邊已經掛了電話,雷豹看了看手機,無奈的撥通鷹幫老大的電話。
「雷少,還有什麼吩咐?」
「易爺說了,讓你放三百斤白面到菜頭的地盤。」
「啊?三百斤?這可是我鷹幫將近一個月的用量,雷少您也知道,這要是放在菜頭的地盤,遲早會被警察拿走的,那我不是白做了嗎?我這麼多兄弟還等著吃飯呢。」
「急什麼,易爺不會讓你吃虧的,這些白面你出手什麼價,我照價給你。」
「雷少,您這不是折煞我嗎?易爺的錢,我老鷹哪里敢要?」
「不敢要也得要,難道你想違抗易爺的吩咐?」
「不敢不敢,雷少放心,我這邊立馬準備好,馬上就能送到菜頭那邊。」
「嗯。」雷豹掛了電話,突然明悟過來︰「為什麼我總是在做這些小弟該做的事情?」
重案組,文煙這邊報告剛寫完,大猛就放下電話朝文煙跑了過來,滿臉驚喜的說道︰「頭兒,大事件。」
「又有什麼事情?」
「張敏和初瑤找到了菜頭在C區的藏身之處,你猜她們發現了什麼?」
文煙愣了愣,隨即眼神一亮︰「難道是毒品?」
「沒錯,而且是大量的毒品,初步估計,起碼有三百斤。」
文煙呆滯了一秒鐘,隨即大聲吩咐道︰「重案組所有成員听令。」
「是!」眾人都是滿臉堆笑,三百斤毒品代表著什麼?這不僅僅意味著白城市面上又少了三百斤毒品,還意味著這次的案件,終于有了突破性的收獲。
「立即隨我去案發現場,還有,通知掃毒組的同事來接手這些毒品。」
「明白!」
文煙帶隊過去的時候,季初瑤和張敏已經將所有的毒品都給運了出來,足足三百斤,讓文煙等人都是震驚不已,沒想到小小一個據點就藏有這麼多毒品,這下子鷹幫可謂是吃了大虧了。
「頭兒,再見。」
「再見。」下班了,文煙一掃先前的不痛快,一路心情愉悅的到了家,白安易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坐在客廳里等她了。
「你已經回來啦,今天這麼早?」
「嗯,事情做完了?」
「是啊,你不知道,原本我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可是沒想到驚喜還在後面,我們搜出了三百斤毒品,三百斤啊!我想現在鷹幫的老大一個整個人都在抽筋,哈哈哈……」
白安易眉頭一挑,沒錯,他的確該抽筋了,不過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喧鬧的酒吧里,只有一間包廂異常安靜,整個房間只能听見數錢的聲音,一張一張,不曾間斷。
「鷹老大,你好了沒有?」雷豹斜眼掃了一眼對面略微發福的中年男人,大有你丫還不好小心老子抽刀砍你的架勢。
對面的中年男人光著膀子,此時全身都在冒汗,他的手臂上是一只翱翔的老鷹紋身,只不過汗水太多,連帶著這只老鷹也似乎沒了它該有的氣勢。
「雷少,這現金實在是太多了,我這兒數不過來啊,您再等等,再等等啊。」
「你當我吃飽了撐得是吧,限你半個小時之內數完,家里人還等著吃飯呢。」
中年男人正是鷹幫的現任老大,人稱老鷹,不過此時點頭哈腰的樣子,可沒有一點老鷹的架勢,老鷹抹了一把汗,道上的人誰人不知雷少是孤兒,更是沒有妻兒的孤家寡人,哪來什麼家里人,不過人家既然都說了,他能反駁嗎?
他們鷹幫在白城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可是到了雷少這兒,連個屁都不是,更別說是雷少身後的易爺了,在白城,易爺就是人間煉獄的閻羅王,易爺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誰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老鷹朝自己的小弟吼了一聲︰「你們沒听到雷少的話嗎?還愣在這兒干什麼,還不快點數錢,半個小時之內,一定要數完,不要誤了雷少與家里人用餐。」
「是,鷹哥。」
文煙也換上了家居裝,和白安易手牽著手來到安白居的社區超市,雖然說是社區超市,可是這可比白城最大的超市小不了多少,外面能買到的,這里也能買到,外面買不到的,興許這里也能買到,安白居之所以這麼成功,可不單單是因為隔音好的緣故,里面的設施齊全,足不出戶也能過活,這才是安白居的特色。
白安易拄著拐杖,身著黑色的家居服,和文煙的一身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又似乎兩人本該如此搭配,一黑一白,卻出乎意料的相配。
白安易的腿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要是他注意一點,就算是沒有拐杖,走起路來也是沒有問題的,更沒有那種難看的一瘸一拐,要是不仔細看,他走起路來與常人幾乎沒什麼區別,若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有些不同,黑色的拐杖似乎已經成為他的標致,確切來說,這算是屬于他獨有的配飾,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超市里的人都是住在安白居的人,平日里大家都忙于工作,這會兒在超市里一邊閑逛一邊聊著,倒是愜意的很,有不少人都知道白安易住在這里的事情,不過他們也都是听說過沒見過,如今看見那標志性的拐杖,都是好奇的看了過來。
文煙挑了幾個土豆放在推車里,然後看了看四周,說道︰「安易你看,他們都在看你。」
「嗯。」白安易淡淡的掃了一眼群眾,就將目光放在推車里,拿起土豆問道︰「文煙,你買土豆是想燒什麼菜?」
「啊?」這下事情大條了,她要不要老實告訴他,其實她根本不會煮菜的事實呢︰「呃……這個,我是打算用來炖的。」
「炖?」炖土豆?白安易嘴角勾了勾︰「哦,你是想做咖喱土豆是嗎?」
「啊?對對對,就是那個什麼咖喱土豆。」
「那要不要去看看那邊的咖喱粉,廚房里可能沒有。」
「好,有道理。」兩人到了咖喱粉的面前,文煙又犯難了,不就是咖喱粉嗎?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種類,現在她到底該買哪種好呢?會不會吃起來都是差不多的呢?
文煙笑了笑,轉頭問白安易︰「安易,你平常都是吃哪個牌子的。」
白安易笑了笑,修長的手臂從她耳邊伸到架子上,拿起一包咖喱粉︰「這個還不錯,以前買過兩次。」
「哦,原來你也是吃這個牌子的啊,我也一樣,哈哈,哈哈……」文煙尷尬的笑著,白安易卻已經推著推車走了,文煙擦了擦額頭,搖著頭嘆了一口氣,買菜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你買牛肉做什麼?是想做牛排嗎?」
「嗯,是啊,牛排你喜歡吃嗎?」
「喜歡,不過今天難道不是要吃中餐的嗎?」
「啊,對啊,對啊,我是買了打算下次有空的時候再做。」
「哦,其實你也可以放在咖喱土豆里一起炖,這樣也挺好吃的。」
「好啊,我正有這個想法。」
「……」
然後,他們到家了,文煙看著廚房里的一堆菜,實在是無從下手,文煙捂著自己的臉,哼哼了兩聲︰「唉呀媽呀,我為什麼今天要這麼早下班啊?難道重案組就沒有事情做了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現在要怎麼辦啊?」
無奈之下,文煙只好打電話給自己的母親︰「媽,救命啊?」
「什麼事還需要我救命這麼嚴重,難道是你要下廚房了。」
「神媽啊,你猜中了,真的是要下廚,今天家里的阿姨不在,我和安易去超市買了菜,然後才發現,我不會做啊。」
「我的天啊,要不我過來幫你們做吧,或者你們倆索性就回家里來吃吧,我這兒還沒燒飯呢,等下多添點米就行。」
「不行啊,說好了今天要在家里做著吃的,要是我不做菜的話多丟臉啊。」
「我丟臉是小,我怕你毒死我女婿是大啊。」
「哪有這麼夸張的,你女兒我總的來說還不笨,媽,你只要手把手教我就成。」
「你確定?」
「嗯,確定。」文煙鄭重其事的點頭,也不管電話那端的母親是不是能看的到。
「好吧,那你先說說你那兒有什麼材料吧。」
「材料啊,我這兒有魚,還有牛肉,土豆,辣椒,還有豬肉,還有筍。」
「那條魚是活的還是死的啊?」
「活的啊。」
「哎喲,真是作孽啊。」似乎已經能預見那條魚悲慘的下場,潘慧英說道︰「那你先把那魚處理了,這樣,你要是怕它亂動的話,你就先用刀背把魚給拍死,然後再把魚鱗去掉,內髒挖出來就行了,記得不要弄破苦膽啊。」
「什麼是苦膽啊?」
「就是黑乎乎的東西,總之你全部取出來就對了。」
「哦,那我先試試,媽,你千萬不要掛電話啊。」
「為了你家廚房,我不會掛的。」
文煙放心了,隨後將手機放在流理台上,然後把魚放在大理石上,也沒有用砧板,就直接取了刀過來︰「先拍死!」
「啪!」「啪!」「啪!」……連續數下啪之後,原本鮮活的魚基本上已經死透了,之間魚肉翻白,魚身上傷痕累累,慘不忍睹!
潘慧英將手機拿的老遠,似乎不忍心去听那慘絕人寰的啪啪聲。
文綜正好走了進來,狐疑的看著她︰「老婆,你這是干什麼呢?」
「女兒正在殺魚呢。」
「女兒殺魚而已,你搞得像在殺人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听到了什麼案發現場呢!」文綜先是笑著,隨即愣住︰「你說什麼,我寶貝女兒竟然進了廚房,白安易那臭小子,這麼有錢連個做菜的阿姨都舍不得請一個?」
「你說什麼呢!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情趣你懂不懂,再說了,現在誰家老婆不會燒菜啊,我嫁給你那會兒,你怎麼沒想過我也是我爸的寶貝女兒啊,我嫁給你的第二天可就為你做菜燒飯了,這一做就是幾十年,你怎麼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啊,沒良心吧。」
文綜一听,立即抱住自家老婆,哄道︰「老婆,我知道你最好了,來來來,你今天辛苦了,今兒這菜我來做,你去外面休息。」
「真的?」
「當然是真的,快去坐著,給自己泡杯茶,等著我叫你吃飯啊。」
「哼,這還差不多。」潘慧英心滿意足的笑了笑,說道︰「那我就專心教女兒做菜了。」
「好 ,你們母女倆慢慢聊,小心著點,別讓女兒把廚房給燒了。」
「知道了。」
潘慧英拿著手機走了出去,那邊文煙已經叫了起來︰「媽,魚該怎麼殺啊?橫著殺還是豎著殺。」
「要不要這麼殘忍,你順著魚肚子劃下去就好了,沒殺過魚你還沒吃過魚啊,平常那魚放在桌上是什麼樣子,你總歸看過吧。」
「看是看過,不過完全沒有研究過啊。」
「哎,果真是慈母多敗兒啊。」
「怎麼辦?」
「文煙,你在做什麼?」文煙抬起頭,看到白安易綁著圍裙走了進來,不得不說,白安易這煮夫的樣子,真是迷死人了,連帶著他手上的拐杖,都看著順眼多了。
文煙一手舉刀一手拿著手機,笑道︰「哦,我正準備殺魚呢,然後我媽正好打電話過來,我就沒來得及殺。」
白安易接過文煙手中的刀︰「那你去和岳母聊天吧,這里交給我就好。」
「交給你?你行嗎?」
「我離開家十幾年了,以前都是自己煮飯自己吃的。」
「哦,那我就出去了啊。」
「等等。」
「怎麼了?」
「把手洗洗。」
文煙看著自己手上還有魚鱗,連忙說道︰「哦。」
洗了手,文煙拿著手機走了出來,潘慧英說道︰「果然是我的好女婿,知道要疼自己老婆,難為他了,腿腳還不方便。」
「嘿嘿。」文煙尷尬的笑了笑,隱隱覺得不安。
「好了,既然你不用燒菜了,那我就掛了,我去廚房幫幫你爸,你也是,別就知道等著吃飯,去幫忙洗洗菜也是好的。」
「哦,我知道了。」文煙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白安易的所作所為,愈發覺得自己就是被耍著玩的那個。
文煙小心翼翼的模到廚房邊,看著白安易井然有序的將魚的表皮切開幾道小口子,然後又塞入幾片生姜,接著把放著魚的盤子放在一邊備用,然後又開始準備土豆和牛肉,熟練的就好像是那五星級酒店里的主廚一樣,和她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她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好人,所以這輩子才能嫁給白安易這樣的全能當老婆,文煙突然笑了笑,白安易轉頭看著她︰「怎麼不在客廳看看電視?」
既然已經被拆穿了,文煙索性來到白安易身邊,幫著他端盤子︰「安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會燒菜啊?」
白安易笑了笑︰「不管你是會還是不會,我都沒想過讓你做菜,只是看你興致很高,就順著你的意罷了。」
「騙人,你分明是想看我笑話的,你明知道我不會做菜,還總是給我挖坑讓我跳下去,是不是?」
白安易笑著點頭︰「那你就當我是吧。」
文煙假意捶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真是太壞了,剛剛我手足無措的樣子,肯定全被你看到了。」
白安易听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是啊,我實在不忍心那條無辜的魚,所以才決定在它被你五馬分尸之前出來給它一個痛快。」
「什麼五馬分尸,有沒有這麼夸張,我很聰明的好不好,剛剛啊,我已經找到訣竅了。」
「是嗎?」
「那你分得清魚肚和魚背嗎?」
「呃……」魚還有背?
白安易也不點破,笑著親了親她的發頂︰「你去外面等著吧,等下有油煙。」
「油煙怕什麼,不是有油煙機嗎?我在這兒給你幫忙啊。」
「幫忙?」
「是啊,怎麼?不相信我能幫忙?」
白安易笑了笑︰「那好吧,你在這兒幫忙吧。」
文煙心滿意足的笑了笑,然後湊過去看了看︰「誒,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啊?」
「紅燒魚啊。」
「哦,紅燒魚啊,一定很好吃。」
「這又是要做什麼啊?」
「咖喱牛肉土豆。」
「哦,那這個呢?」
「……」
二人的聲音越來越淡,廚房里菜香肆意,到處彌漫著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