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金陵眾多商戶來說,有一天能結識洛陽的達官貴人,那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能和皇家攀上關系的,更是讓人羨慕的很。
秦家雖然不是直接和皇家攀上關系了,但白王爺的名號可不容小覷,能讓他看上入了白王府做側妃,同樣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可秦滿秋從小對這件事就深惡痛絕,她和那側妃堂姐並沒有多交好,兩個人年紀差的多,她懂事的時候堂姐早就出嫁了,可家里人總喜歡拿這件事來做比較,為此秦滿秋很不樂意,按照她的話來說,側妃也是妾,不過是說的出去的妾,白王府中王爺健在,世子早立,能有什麼好稀奇的。
而最讓秦滿秋看不慣的,這堂姐還是個不安分的主,自從生下白王府三少爺之後,她就老想博個好名聲,可她就光長了一張傾城的臉,別的什麼都不會,不會也就算了,還想充什麼都會,做不好了就書信回來要秦家幫忙。
恰好秦滿秋有個絕活,她的繡品還是金陵說的上名號的,于是她就成了接這單子活最多的人,在楚亦瑤的印象里,這千秋圖,應當是第四回了。
「難道這一回不是老王妃那要?」楚亦瑤笑著搖搖頭,她這麼不屑有什麼用,秦家可當這位生了兒子的白王府側妃當寶。
「若是這樣,丟人也就算了,那千秋圖可是要送進宮賀壽的,哎你說這生了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想的都不順當。」秦滿秋轉過身來問道,「大伯和大伯娘還一臉的開心,我都快愁死了。」
這回連楚亦瑤都有些錯愕了,送進宮?除非是白王爺不帶側妃進宮去,否則萬一宮里的主子一個心血來潮,讓她現場展現一下,豈不是直接露餡了。
「亦瑤姐,你們在說什麼呢。」楚亦瑤正想安慰幾句,身後傳來楚妙藍的聲音,兩姐妹坐在那,確實顯得無聊了些。
秦滿秋收起了剛剛那埋怨的神情,指著不遠處的河岸,「馬上就到湖中亭了,那的景致很美,等會我們下去小坐一會。」
楚妙藍點點頭,抬頭看向不遠處,湖中亭那已經停靠了不少船,其中還有曹家的船只,楚亦瑤這個角度恰好看到了她臉上的期待,嘴角揚起一抹不削,果然是小船容不下大佛,才這麼點時間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
湖中亭的位置很奇特,本來是長長貫穿的月牙河,到了那個位置分了叉路,中間就是湖中亭,月牙河的水繞過了這湖中亭一圈後又匯聚在了一起,從上往下看,那就是坐落在河道中央的小島,五年前皇貴妃幽月牙河的時候下船在這小島上留了半個時辰,她離開之後很快島上就建起了無數的亭落假山,還有幾座閣樓,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座沒有圍牆大的花園。
秦家的船很快靠了上去,因著對這不熟悉,楚妙藍她們也只是跟著楚亦瑤慢慢地逛著,這幾座閣樓中早就有了人,秦滿秋帶著她們到了一個視野還不錯的亭子,指著湖中亭過去的那河岸,「等會我們出發去那,到了碼頭出去就是南塘市集,我借花獻佛,去我家的酒樓吃個飯我們再回去。」
隨行的丫鬟很快把一些果點拿了上來,加上煮茶的器具,零零散散也放滿了一桌子,倒是一旁的楚妙菲看地有些詫異,「出游一趟帶的東西竟這麼多。」
「這還算少的了。」恢復了心情的秦滿秋抿嘴笑著,指了指坐在那看風景的楚亦瑤,「你們還不知道吧,這位才是多的呢。」
楚妙菲微癟嘴,「還真是浪費,徽州那可不這麼麻煩,廚房里做些方便帶的就可以了。」
秦滿秋笑了笑,對她的話並沒有多作解釋,別說是她了,就是亦瑤,每回出來都是帶齊了東西,這金陵的哪家小姐會隨便做些方便的帶出去,寧願是帶齊了人帶齊了東西,想吃什麼就有什麼的。♀
「那是徽州,這里是金陵。」楚亦瑤回頭懶懶地解釋了一句,楚妙菲最受不得的就是她這樣子,不屑道,「洛陽的官家小姐都沒有這樣的,這不是顯擺是什麼。」
「這句話你說對了,不過要是整個金陵都這樣,就不是顯擺了。」楚亦瑤也不惱,比奢華比富裕,金陵都能排到第一。
洛陽的官家小姐確實沒有這樣,唯有家底殷實的才可能這般陣仗,而金陵這邊,像楚亦瑤這樣過日子的,在洛陽城可以及的上世家小姐。
這其中還是可以追溯到很久遠,過去的商賈在大遼國一點地位都沒有,而金陵也只是個貧瘠之地,後來海航發展,商賈每年大量貢稅的上繳,逐漸讓皇家意識到了這些人的重要性,沒多久,這一群在洛陽人眼中的最不濟的商賈,如一夜春筍一般,在金陵中扎根發展了起來。
金陵發展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一些早一步發展起來的大戶就開始想和為官的打交道,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嫁娶,可這似乎是遭到了那些讀書人的嫌棄,這明明是一群暴發戶在那充文化。
這也不打緊,先天不行後天補上,自此之後,金陵城中出來的少爺閨秀們,所接受的教育和所享受的都是按照洛陽城上層家族來對待的,洛陽城一般官員家小姐們的生活,和她們的根本沒法比。
「得了,你這是王婆賣瓜。」秦滿秋不客氣地往楚亦瑤嘴里塞了顆果子,笑著招呼楚亦菲她們,「金陵自然和洛陽不一樣了,拿朝廷俸祿的總是比我們這要少一些,你們這樣來一趟玩些日子就回去的,自然不習慣。」
「那滿秋姐姐多和我們講講這金陵的事,也許我們要常住在金陵呢。」楚妙藍一下就捱到了秦滿秋身旁,狀似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要是有什麼地方給說錯了,可就鬧笑話了。」
「你們不是來楚家做客的麼,還要長住啊?」秦滿秋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這麼忽然來的熱絡她一點都不想習慣,干脆站了起來到亭子邊上,狀似驚訝,「要長住的話,你們可得趕緊購置宅子,畢竟住在一塊也多有不便。」
楚妙藍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隨即也站了起來走到楚亦瑤的旁邊,「這還得看爹娘的打算呢。」
「秦姑娘,那里是何處?」一直開口的楚妙珞忽然問道,伸手指向位于湖中亭偏南方向的一座三層閣樓,那樹蔭環繞,只露出了三層的頂,比起這島上的任何閣樓還要高,卻不見人過去。
「那原本只是島上唯一的一座小亭子,五年前皇貴妃來過之後,就翻建了這閣樓,閣樓上的牌匾還是皇貴妃當初親自寫的字,楚小姐要過去看看麼,在閣樓的景致也不錯的。」秦滿秋接話道,楚妙珞點了點頭,「那就麻煩秦姑娘帶路了。」
「喜鵲,你先帶三位小姐過去,我過會就來。」秦滿秋示意丫鬟先帶她們過去,留了兩個下來在亭子里,見她們走遠了,拉起楚亦瑤碎念道,「我看都得我給你做臉了,你也不怕她們去告你二叔,說你不待她們好?」
「我哪里不待她們好了。」楚亦瑤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三個背影,視線有些迷茫了起來,口中喃喃道,「應該給的,我都給了,不該給的難道我也給?」
「別說和二叔告狀,恐怕她們在二叔面前提都不會提上一句。」轉眼楚亦瑤回頭笑嘻嘻地看著她,眼底滿是自信。
秦滿秋笑著掐了她一把,她比楚亦瑤還要大上四歲,很小的時候兩個人就認識了,楚亦瑤的嬌蠻和不講理幾家相熟的都很清楚,但就這半年而言,在秦滿秋眼中,這個過去只知道蠻橫的小妹妹長大了很多。
「你二叔就不疼她們?」兩個人走在後面,秦滿秋看了一眼那三姐妹,柔柔弱弱的可遭人疼。
「疼啊,怎麼不疼,可是我也沒欺負她們呢,我這脾氣,楚家上下誰不曉得。」若說她楚亦瑤待她們不好,她們還能哭鬧一下,就這言語上的話,整個楚家誰不知道大小姐不好惹,拿這些事去煩二叔,到時候受教育的肯定不會是她楚亦瑤,二叔的脾氣,二嬸和三位堂姐妹可比她清楚多了。
「你啊,就是嘴硬,看以後怎麼和程少爺相處。」秦滿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楚亦瑤的神色一下就變了,秦滿秋以為她這是氣這麼久了程少鵬都沒來找她,正要說什麼安慰良久,身後就傳來了叫喊聲,「亦瑤姐姐,我可找到你了。」
一個嬌小的身影朝著她小跑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小丫頭跑到她面前,還氣喘吁吁的,小臉紅撲撲地看著楚亦瑤,伸手就抱住了她,委屈地說道,「亦瑤姐,你怎麼都不來我家了。」
「小藝琳啊,你哥呢。」秦滿秋把這小身影從楚亦瑤懷里拉出來,小丫頭一拍腦袋,大叫了一聲,「哎呀,都怪我記性不好,亦瑤姐你可千萬別生哥哥的氣,哥哥他,哥哥他去了洛陽了,都去了半年了,所以才沒有來楚家找你,你看我,都給忘了。」程藝琳嘟著嘴在那可憐,楚亦瑤模模她的頭笑道,「不礙事,現在說也來得及。」
「可是哥哥都快回來了,他要是知道我這麼久都沒告訴你,肯定會說我的。」程藝琳拉著楚亦瑤的手撒嬌道,「好嫂子,你可別告訴我哥。」
「小藝琳啊,嫂子可不能亂喊,你亦瑤姐還沒嫁入程家,讓人听去了可不好。」秦滿秋把她拉到了一遍小聲囑咐道,這私下玩笑一句不打緊,這來往的人多,讓有心人听去了還不得怎麼傳,兩家也就是訂的女圭女圭親,也沒正式下聘,沒到那日子,都不做數。
楚亦瑤嘴角掛著笑沒有開口,到底親不親,各自心里清楚,都過了半年了,程家大少爺去洛陽的事難道還需要一個小丫頭來轉告自己,到底是他們覺得楚家沒了主心骨不如意了,原本比秦家還要親密的兩家人,如今可避的快,生怕她楚亦瑤拿這婚約的事去找程家的老太夫人。
上輩子她還多期待呢,希望這個程家哥哥能夠再等她幾年,等她長大了,就可以在一起,結果呢,前邊還有個大堂姐捷足先登了,穿著娘為她準備的嫁衣,直接嫁給了和自己有十幾年婚約的程紹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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