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楚天與秦諾拿到去里賽爾的全體成員名單後,雙雙相對冷笑。名義上說是讓兩人決定,實際上早有人定下了人選。
韋光輝,孫一南,都曾經是狄老爺子的部下,也是狄家的死黨。
賀楚天將名單隨手扔于桌上,反而一派輕松︰「這樣也好,我就不再有任何負擔,離開得也會心安理得」。
秦諾若有所思,倒也贊同︰「這是演得哪一出?他們不會不知道國家利益高于一切吧?即使要窩里斗也不能往國家的臉上抹黑」?
賀楚天斜靠進沙發,將頭搭在沙發背椅上,「不知道」。
秦諾看著賀楚天無欲無求的樣子,帶上一絲憂慮︰「比賽的程序我們也已知曉,單兵作戰好說,拼的是實力,可其中一項是小團體互插式協同作戰,在這一項目上作文章最有可能」。
「或許我在他們眼里是一個榮譽高于一切的人,可惜我不是」,賀楚天帶著抹蔑視一切的笑容,瞅向秦諾,「一個國家,若想得到民眾的尊重與愛戴需要的不僅僅是公正,更加需要慧眼識人,當然偶爾的被蒙蔽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但是虛偽的假象必須破除」。
「這件事情你準備怎麼處理」?
「具有一定的危險性,」賀楚天看向秦諾︰「我不希望落落知道」。
秦諾點點頭︰「自然」,轉而一想︰「不過,那丫頭聰明得很,龍家又在那里,你說她會不會袖手旁觀」?
「我並不想隱瞞全部」,賀楚天瞟了一眼窗外,此時的樹上已開始長出了新的綠芽,一處春意盎然,「以我作餌,一次性端掉」。
秦諾擰緊了好看的額頭,頗為不贊同,嚴肅地說︰「即使慢慢來,我們也能達到理想的效果,何必一定冒險」?
「我不想再等,我想給落落一片安寧,卻沒有想到惹來繁亂,于我開始,便由我結束,雖然我可能會付出些東西,也可能會遇到凶險,但是,我想一勞永逸,張將軍的陣營也會欠我一他人情,李委員急急地答應老狄頭的要求,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張將軍逼人的氣勢」。
秦諾還想再勸,但看到賀楚天一臉堅定的神情,便改了口︰「李委員在地方時貪污的那些個憑證有一部分落在了張將軍手中,到中央後的一些非法行為也有部分證據有跡可尋,狄老爺子與李委員一直是同一戰線上的螞蚱,他們想借機咬死你也無可厚非」。
「呵呵」,賀楚天的黑眸里光芒忽亮忽暗,笑著搖頭︰「這些個你爭我斗還真是要命,一旦決定放下,心情也好了許多。倒是你,接下來的路怎麼走」?
秦諾一擺手,「很失落!」嗤笑一聲︰「你決定離開的消息很突然,我以為你天生就是將軍的料,沒想到卻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英雄皆如此」。
「錯」,賀楚天立刻反對,「我本就不執著于做什麼將軍,只不過是落落喜歡而已」。
看出秦諾眼中的不確定,笑了笑︰「在後屋村的時候,落落只有十歲,我曾問她長大後要做什麼,她毫不猶豫地說要如爸爸那樣作女將軍」。
秦諾張嘴「噢」了一聲,鄙視著賀楚天︰「沒出息,就為了那麼一句話,你就毅然地進了軍校?還不顧死活地拼命向上沖」?
賀楚天不置可否,依舊笑著回憶︰「幸好,我進去的時候,葉凱誠也在,時機剛剛好,也正因為有了葉凱誠,我才能忍下來十年不去找她」。
此時的秦諾只能用無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不屑地諷刺道︰「是啊,有那個愛妹狂整天念叨著,你自然知道那個丫頭的動向」。
賀楚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得意地掃過秦諾那微酸著、別扭著的臉︰「我是知道自己要什麼,不像某人,明明就在手邊,卻任她從指縫中溜走」。
哪壺不開提哪壺!
秦諾黑著平底鍋一樣的臉,氣急,「老子的心酸史不是讓你拿來笑話的,」冷冷地撇了對面某男人一眼︰「某人挖牆角的工夫可比我強多了,還有,你要是真的決定以身犯險,我也不攔著你,那丫頭身邊可是圍繞著不少的花花草草」。
賀楚天優雅地起身迎上秦諾的正面,笑得詭異︰「那些人,我都看不在眼里,不過……」賀楚天一頓,嘆了口氣,「若是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告訴落落,曾樹值得」。
「你什麼意思」?秦諾心中猛得繃緊,「賀楚天,你這是什麼意思?」秦諾是非常緊張的,他了解賀楚天,即使在我們執行危險任務的時候,他也不曾說過類似這樣的泄氣話。
「沒什麼」,賀楚天聳聳肩,「只是說萬一而已,雖然這次比不得我們任何一次任務,但就是感覺不好,我覺得落落也有同感」。
「即是如此,何必還要以身作餌」?秦諾有些不理解賀楚天。
「不知道,雖然清楚自己的感覺不好,卻也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落落懷疑龍家與狄家有染,我也覺得有可能,落落很有可能在這個時間與咱們一同抵達里賽爾,她有龍行天和源悟的陪同我很放心,若是想清除龍家的毒瘤,我就是一個最好的理由」。
深陷愛情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秦諾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你有病嗎?楚天?一切都是猜測而已,你便想著為別人鋪路嗎,就算是落兒把龍家平了,可你出事了,她會怎麼樣」?
「或許會傷心一陣子吧」!賀楚天倒說得平靜,可就是愣是讓秦諾不明白。
秦諾泄氣地攤坐在一旁,揉著額頭︰「好了,我不和你探討這個問題,再討論下去我非被你逼瘋,真不知你心里在想什麼,如果你出了意外,我一定把你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告訴她,你說曾樹那個人值得托付」。
賀楚天怡然一樂,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謝啦」。
秦諾是又好氣又好笑,差點把鼻子氣歪,痛定思痛後,又覺得賀楚天那個小心眼兒的男人才不會甘心將那丫頭拱手送人,可又想不透這個惡心的男人想表達什麼。只得沒好氣兒地干瞪眼。
其實,賀楚天是真的感覺不妙,卻也不願意就此收手;而對于曾樹的評價,也是出自內心的認可,他若是真的出事,曾樹那個男人,的確是落落的一個最佳人選,落落或許會為自己傷心很久,但是他也不忍讓落落一個人就這麼孤單下去。
猶如每一次出任務之前寫下的遺囑,他每一次都會提起落落,更令人可喜的是,每一次他都能夠平安回來,所以,他很慶幸自己在多年後擁有了自己最想要的。這一次,他相信自己的感覺,即使危險也終會沖破迷霧,最後與他的寶貝相守一生。
秦諾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兄弟,與明依落的情義非一般人可比,雖然他們之間早已不存在一丁點兒的曖昧不明,即使秦諾可能還會有不甘,卻只會選擇守護,秦諾對明依落的維護與愛護絕不下于葉凱誠和許書軒。
憋了半天,秦諾終于開了口︰「訓練就在A軍,就里你也熟悉,我負責安排訓練的事宜,你想住在這里還是回你自己家」?
賀楚天無所謂地說︰「隨便吧,你看著安排」。
秦諾微愕于賀楚天的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楚天,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矛盾呢?說你無欲,卻又有所求;說你有所求吧,卻又表現得很是平靜,是不是非常矛盾」?
賀楚天勾起嘴角,微微劃出一道彎度,挑了下眉頭︰「矛盾?誰不矛盾?最初的時候,我想落落想得發瘋,卻還是忍著不見;我本可以將她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卻硬是命令自己放縱她自由呼吸;我只是听著葉凱誠嘴里的她渡日,寧肯自己抓心撓肺的癢,也不去踫觸她簡單的生活,就是想讓她多過一陣子無憂的日子,因為我知道,我一旦將她帶進自己的生活,她必將面對許多不堪,那是她所不喜歡的」。
賀楚天手指輕彈著,在沙發的扶手上隨意地撫弄,斜了一眼秦諾,接著說︰「落落不矛盾嗎?她也矛盾,她不喜歡復雜,卻不得不面對復雜,她其實就是個心機如狐狸般狡詐的丫頭,卻又干淨地似是不願沾染塵世的天使;她能在彈指間殺人不眨一下眼,又能在亂軍中無視弱小而不留絲毫余地,你說她心狠還是善良?再說你,你明明就喜歡落落,卻非逼著自己將那份感情生生得變成兄妹之情,你的心里不矛盾嗎?可能會常常一個人在黑夜中後悔痛惜吧?別說是你,就算是曾樹、許書逸、江子震他們,凡是喜歡落落的人,無一不是喜歡上她的矛盾,而喜歡她的每一個矛盾的人,豈不是都各有各的種種不堪」?
秦諾難得听到賀楚天如此精闢地剖析人的心思,一時也愕然不知再言何,許久過後,唯有痛惜加長嘆︰「既生亮何生瑜」?
側目,啞然失笑︰「為誰感慨?你?還是曾樹、或者……其他什麼人?」賀楚天抬起手指,兩手交握,輕輕地吹了口氣,「秦諾,你和落落並不適合,你很明智」。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嘛」,秦諾心中暗暗譏諷了一下自己,他倒不想有自知之明,可是,那個丫頭的確不是一般人可以降得住的,即使那丫頭看著隨性,就算是湊合,那也要看她和誰湊合。她沒有愛上賀楚天的時候,不是沒有逃離,到德蘭國的三年,便是她想要好好思考人生的開始。
嗤笑一聲,賀楚天的心情也似是陰轉了晴,「我們秦大隊長可是威風八面的人物,兒女情長的事情也不過是一場美麗的煙花,總有落幕之時」。
「很傷感呢」!秦諾不屑于賀楚天的感慨,「多年前的王子要回來了嗎」?
再次嘆笑︰「我與落落不是王子與公主的巧遇,也不是美女與野獸的奇遇,我們是天生注定的機緣,所以,別懷疑我,無論到何時,我都不會舍棄來之不易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