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宴會結束的那天晚上,布雷斯•扎比尼安靜地坐在自己的臥室里,手執絲絹,正對著月光,細心地擦拭著一個古老的掛墜盒。♀
他的動作很輕柔,很小心,仿佛手中握著的不是金屬制成的掛墜盒,而是什麼脆弱易碎的東西。
忽然,房門外隱約傳來了什麼響動。布雷斯眉間微蹙,仔細地收好掛墜盒,握著魔杖向門口走去。
按照常理來說,地窖里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可疑的人物。但是出于謹慎,布雷斯還是只將門稍稍地拉開了一個小縫︰
「是誰在外面?」
他警惕地將魔杖尖斜斜指向門外,低聲喝道。
出乎他的意料,門口響起來的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讓我進去,布雷斯……我有話和你說。」
是德拉科?
……他怎麼會半夜跑到自己的寢室里來?
其實布雷斯並不喜歡別人半夜三更來打擾自己,但是現在,站在門外的那個人是德拉科•馬爾福。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拒絕他進入都是不明智的。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布雷斯直接拉開了自己的房門︰「進來吧,我讓勞里去給你泡杯茶。」
勞里是負責他房間衛生的家養小精靈。
一般情況下,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和學生們的相處方式是「假裝自己不存在」︰它們通常不會直接在學生面前出現,而是會選擇在凌晨或者上課時、人跡稀少的空當來收拾房間。
原因大概是在于校史上、那些家養小精靈的出現驚嚇到麻瓜出身的學生,從而產生的一系列事件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地,大部分的巫師出身的學生們也就默認了霍格沃茨的這一條不成文的「慣例」。
只不過作為扎比尼家族的下一代繼承人,布雷斯不習慣有人——或者說,有自我思維的生物——在自己身邊悄悄活動︰這會使他產生自己正在被監視的錯覺。
當然啦,這和他們家族是做情報出身的月兌不開干系。斯萊特林的馬爾福,格蘭芬多的隆巴頓,赫奇帕奇的麥克米蘭,拉文克勞的沙菲克……這些都是歷史悠久的純血家族,但是他們可沒有扎比尼家的小習慣。《》
德拉科月兌下了隱形衣,坐在了待客用的小沙發上,慢慢地呷著手中的茶。
他並沒有立刻開口,布雷斯也沒有急著問。于是他們就這麼相向而坐,沉默著喝茶。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里才傳來清脆的「叮當」一聲︰那是德拉科把茶杯放在托盤上的聲音。
布雷斯精神一振,他知道,這個動作代表著談話即將正式開始了。
「……你應該听說過,我的父親最近正忙于……給我找一個侍從。」
德拉科遲疑地開口,手指在茶幾上不斷地劃著圈兒。
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布雷斯示意德拉科繼續︰這明顯只是個開頭。找侍從這種事情,壓根就不算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至于讓德拉科半夜跑過來找他。
深吸了一口氣,德拉科接著補充︰「一開始我一直在拒絕,但是,暑假里我突然……突然……」
說到這里,他開始有些吞吞吐吐了,蒼白的臉頰上也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幾乎是立刻,布雷斯就領悟了德拉科話中的含義。他壞笑著湊到了德拉科的身邊,用手肘搗了搗他,小聲問︰「嘿!那感覺其實挺好的,不是嗎?」
德拉科冷冷地看著他。
布雷斯無奈地聳了聳肩,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別這樣看著我,這是我們人生必經的旅途之一。我相信梅林和斯萊特林都有過這樣的經歷,或者,我應該把舉例的人換成斯內普教授和鄧布利多校長……」
他一下子住了嘴,兩人面面相覷,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關鍵不在于這個。」德拉科沒精打采地揮了揮手,無力地靠在了沙發靠墊上︰「關鍵在于我父親知道了我夢……然後,他開始追問我,夢中的對象究竟長成什麼樣子。」
剛想回答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布雷斯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于是他將身體向德拉科的方向側了側,小心地問︰「你……夢到的不會是那個……那個……」
「深淵瑟銀。」德拉科沉重地點了點頭,布雷斯愣了愣,一下子向後栽倒在沙發里。
一年級的時候為了讓他幫忙送信,德拉科曾經將那個故事隱晦地對他提了幾句。♀甚至在之後的一段時間里,他們在不方便的時候會用「深淵瑟銀」這個古怪的詞兒代指……
哈利•波特。
布雷斯有些痛苦地揉著太陽穴。他吁了一口氣,明白了德拉科不能對他父親說實話的原因。
「那麼……你那天在馬車上?」
突然想起了那天德拉科的反常,布雷斯試探性地問道。
德拉科板著臉,干巴巴地回答︰「我的父親沒有從我這里得到答案,于是決定派遣一個家養小精靈過來監視我,以便給我配置一個合心的……侍從。」
好吧,原來如此。
怪不得那天他的舉動那麼奇怪,怪不得他要跑來自己的房間,怪不得……布雷斯有些了然了。
「直說吧,你為什麼來找我?」布雷斯才不相信他是單純來找自己傾訴的呢。
斯萊特林里很少有單純的朋友,大多數「朋友」不過是利益與利益的結合︰這一點很悲哀,也很現實。
當然,並不是說斯萊特林里沒有那種能夠以死相托,付以身家性命的至交好友——事實上,任何學院都會有那樣的好友——只是目前來說,他和德拉科的交情還沒有到那一步。
也許他們之間的交往有七成是出于友情,但是其中還有三成,是出于利益。
沉默了幾分鐘,德拉科輕輕吐出了一句話︰「幫我給他……送個東西。」
「送個東西?」
哈利神色詭異地瞪著面前的一年級新生︰「那個家……我是說洛哈特教授,會給我送什麼東西?」
那個新生是個有著淺棕色頭發的瘦小男生,看起來戰戰兢兢的。眼見哈利臉色稍有變幻,他就整個人都開始發起抖來︰「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洛哈特教授讓我把……把這個給你……」
無語地掃了那個新生兩眼,哈利一邊思考著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兼職吃小孩了(泥垢!),一邊伸出手接過了那個孩子手中的小包裹。
他剛剛開始拆包裹,就听見那個新生飛快地從他面前跑走了,接著從旁邊的拐角處傳來一陣興奮的歡呼︰
「你剛剛和他說話了!你和他說話了卡羅爾!」
「我……我真的和他說話了!剛才他的手還踫到了我的手……」
「哇喔!這真酷……你走近看他了嗎?他是不是和傳說中長得一樣?」
「他沒有四只手也沒有三個眼楮,但是他的額頭上真的有一個閃電形的傷疤……」
「哇!那樣子帥極了……對了,他長得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麼好看嗎?」
「說不好,我覺得他長得很不錯,但是那副眼鏡真是太丑了。」
「沒關系,等我娶到他可以給他換個眼鏡戴……」
臥槽他剛才听到了什麼?
哈利的手一抖,手下正在拆著的包裹立刻發出「哧啦」一聲響,那群熊孩子立刻就閉上了嘴巴,驚恐(?)地向他望來。
主角君面無表情地掃視著周圍。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哈利緩緩低下頭,伸手在包裹上一拉——「哧啦」!
這一聲在寂靜無聲的休息室里顯得格外凌厲。
離他最近的幾個人下意識地往外退了幾步。
那幾個說話的熊孩子咽口水的聲音都變得清晰無比。
冷冷地哼了一聲,哈利僵著臉緩慢地撕扯著包裹外面的包裝紙。那一聲聲慘烈的「哧啦」聲連綿不絕,在休息室里反復回蕩著,空谷傳響,哀轉久絕……
「泥垢了!這不是古風文吧喂!亂入的三峽算是怎麼回事啊!」
在中學時期的確有好好背過語文書的主角君默默吐槽著,隨手撕開了最後一層包裝紙,往里定楮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我勒個去……這是什麼情況?」
包裹里,赫然躺著一本粉紅色封面的《會魔法的我》,上面不僅有著吉德羅•洛哈特露齒微笑的臉,還有著一個大大的、花體的簽名。簽名上方,另附著一張剪成桃心形狀的卡片。
哈利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奇怪︰不不不一定是他拆包裹的方式不對!這滿滿的JQ氣息是在鬧哪樣啊!
抱著「大概是洛哈特的品味比較特殊吧」的一線希望,主角君心懷僥幸地打開了那張卡片——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自己姓名前方的前綴詞︰親!愛!的!
「呵呵……呵呵……這沒有什麼的,真的……這不過是個很普通的前綴詞而已……」
按捺住自己想猛地合上卡片的沖動,哈利內牛滿面地繼續往下看︰
「親愛的哈利︰
自從書店一別後,你的身影就此烙印在我的心底深處,久久不能忘懷。
不知我可否有幸在此月朗星稀之時,與你再度聚首?
星空之下,天台之上,我在日月交接之時,靜候你的到來。
你的︰吉德羅•洛哈特」
臥槽他管我叫哈利!我們有這麼親近嗎喂……等等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這種一塌糊涂的基情既視感是什麼情況啊口胡!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的身體年齡是十二歲不是二十歲啊,這麼女敕的小正太那位大叔居然也好意思下口?
哈利額頭青筋跳動,手下微微一用力,那張顏色夢幻形狀曖昧還散發著醉人的玫瑰芬芳的愛心卡片,頓時變成了一團廢紙。
主角君暗暗地拿起大印,在吉德羅•洛哈特的腦門上惡狠狠地按上了兩個大字︰
禽!獸!
而另一方面,完全不知道已經被想要攻略的某人批注上了「戀童癖,變態大叔,色|情|狂,禽獸不如」等等標簽,還標注上了「極度危險」狀態的吉德羅•洛哈特,還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忐忑不安地來回轉悠著。
他捋了捋自己金子一樣的、色澤燦爛的鬈發,帶著幾分緊張,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
那戒指上的寶石黯淡無光,看得出十分古老,連安著寶石的戒圈都帶著滄桑的氣息。
本來按照洛哈特對自己外表的注意程度,這種一看就不符合他審美要求的指環,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的。
可是現在,那枚指環就那樣端端正正地呆在他的中指上,而且一塵不染,看得出主人十分珍惜。
洛哈特在辦公室里又轉了一圈兒,然後看了一眼自己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各色相片,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你說,那個活下來的男孩兒會來找我嗎?雖然我的魅力的確很大沒錯,但是他才十二歲,會懂得欣賞我的魅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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