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三保」
對于這些小個頭的家伙,兩位領導提不起太多興趣,早就躍躍欲試的三保一夾馬月復,坐下的寶駒就竄了出去。
舀著那鄭大眼的騎弓連續射了幾箭,不過這移動靶和固定靶看來是有明顯的不同,加之他的臂力不夠,弓也不能完全打開,射出了五箭,手臂就有點發酸,起到的作用卻只是把那幫無家可歸的小動物嚇唬了一跳。
「干爹,是不是我現在臂力不夠,用不了硬弓,所以老是射偏啊?」
鄭大眼縱馬跟上三保,看到他臉上的失望神色,道︰「那你在射箭引弓的時候能夠瞄準嗎?」
「弓我倒是能夠拉開六分,不過好像是有點瞄不太準」三保想了想,回答道,這移動的目標確實比較游移,它們也有自己的生存技巧,哪里會輕易的給你做標本啊。
「你要將打獵看得跟打仗一般,打仗的時候你明知只有發一箭的機會,要是你沒有射中他,可能就要被對方一箭射死,因此能全神貫注,人弓合一。而此刻你只是當做游戲,沒有壓力,所以才會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鄭大眼似乎是從新東方學校出來的老師,淳淳善誘的開導著這個倒貼的學生。
「額干爹說得極是。我確實一直是找不到感覺」
三保眼楮一亮,好像是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一般。
「你再試一次。按照我說的,想象自己在疆場上,對面的獵物手中舀著刀,正在向你沖過來……」
鄭大眼再次抓起弓,一邊講解一邊演示。
「好咧,看我的!」
三保興奮的喊了一聲,然後將手指放在唇邊打了個呼哨。坐騎立刻閃電般跳出去,一只已經跑沒了力氣野兔便到了弓箭射程內。
三保屏住呼吸,羽箭如飛星,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嗖!」地一聲,將野兔脖頸射了個對穿。三保沒有理會這只倒霉的兔子,輕聲呼嘯,然後再度奔將出去,追逐下一個獵物。
馬文銘和鄭大眼看到三保已經初步模到了騎射的門檻,相視而笑,也縱馬全神投入到和三保的配合上。這一輪居然是五箭三中,有兩只僥幸逃月兌的,很快被馬文銘兩箭射翻于地。
他居然是地道的連珠射藝,發箭,上弦,引弓,再發,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連貫得如行雲流水。
「馬兄好箭法啊!」
鄭大眼看得心曠神怡,用力鼓掌。不過在就是這半年之間,馬文銘的騎射進步神速,尤其是他在端弓引箭之時,無論腳下戰馬如何變化勢,雙手始終穩定如磐石,如遠山,這就保證了他射箭之時的精準和穩定。而動作之間的連貫性更是一般人所不能及,中間絕無停頓,這樣發箭的速度就要比別人略快,就是這略快的剎那,往往就是生死之間的距離。
現在馬文銘的箭法比之他雖然還有不如,假如假以時日,這馬文銘的箭法超過他,只怕也是時間問題了。
「這家伙的天賦真是強悍啊,既然有這麼高的天賦,之前他的馬上功夫為什麼那麼粗糙呢?」
鄭大眼一邊駭然,一邊訝異,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騎射功夫是練武之人的首選,這馬文銘一身武藝極為驚人,但是當時的騎射功夫卻是非常普通,也難怪這位覺得奇怪。
不過他哪里知道,就眼前這位,他的所謂的天賦都是當時血汗之間苦練出來的,當時在槍管上吊著十斤重物練習槍法,隨便哪個狐狸窩里面一呆就是一天,吊在直升機上面沖浪都只是開胃小菜,那手和腰差不多就是機械設備,哪里還是肉長的啊!
「呵呵,我的箭法是有進步,不過騎術比起你就差多了!」馬文銘也有些得意,這大半年時間總算學會了一門技能,不多久他的箭法應該是可以超過鄭大眼的,但是因為他起點太晚,騎術恐怕是永遠也超不過了。
「三保,你也再來一箭,照著你干爹教導的方法做!」
三保剛才在放下騎弓之前一共只發了五箭,卻射殺了三只跑動中的獵物。對于一個剛剛接觸騎弓的小孩來說,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成績了。就是一般軍中精銳,不經過長時間練習,也很難做到如此大的準確率。
看到三保的興趣還高,馬文銘就讓他再多射幾箭,多掌握一點動作要領。
三保欣然答應,含胸吐氣,彎弓搭箭。用箭尖上反射的日光和兩眼之間的連線「拴」住一頭獵物,身體隨著對方的移動慢慢旋轉,在獵物再度跳起的一霎那,手松弓弦,隨著「繃!」地一聲脆響,羽箭凌空將獵物射飛,遠遠地落在了草叢內。
「呵呵,不錯了,這一箭的準度已經不錯了,雖然力度還有欠缺,不過這是臂力還不夠,過幾年就好了!」
鄭大眼見了三保的動作便知道他已經領悟了射藝的精髓,眉開眼笑,大聲表揚道。
「這都是干爹教導有方!」
三保放下弓,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以往眉宇間還有的些許陰霾隨著笑聲已經灰飛煙滅。
男子漢是什麼?
男子漢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更加重要的是力量,是擔當,是勇氣。要是沒有這些,那就只是男性,而不是男人。要是有了這些,那不管少了什麼,那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馬文銘和鄭大眼沒有用言語來告訴馬三保,讓他自己用行動隱隱知道了人生的含義。
「是你學得快。干爹就是喜歡你這樣子,學什麼都能一點就透。」
鄭大眼得意地拍拍三保的肩膀︰「就干爹這點本事,已經快要掏干了,過不了兩年,你就要青出于藍羅!」
「呵呵,三保的資質其實平平,幸運的是能夠遇到干爹這位名師啊!」
馬文銘這才發現這馬三保拍起馬屁來的天賦好像也不在騎射的天賦之下,這要是生活在現代的話,只怕經過培訓之後,就有了角逐「營銷之神」的資格。
「哈哈哈,你小子騎著馬拍馬屁」
鄭大眼難得有人拍他的馬屁,尤其是這小孩子不假雕飾的純天然鸀色無污染的馬屁,樂得臉上的虯髯都花枝亂顫。
***
「好了,走吧!」
三保手里還抓著一條雞腿,滿臉都是烤雞的淺黃色的油脂。這幫丘八里面有一個叫做蔡松的家伙曾經跟過馬幫,這一頓馬幫菜在野外搞出來,不但消滅了兩只兔子,三只野雞,還搞掉了那只狐狸。
那只藍狐的皮在馬文銘的手上,滑膩柔軟,宛如一片大海的波浪,又好似一堆孔雀的翎毛,沒有半點創痕,要是放到現代,那絕對是頂級的皮草。
馬文銘看著三保鼓起來的肚子,猶自舍不得放下那條雞腿,苦笑不得,這今年雖然旱的厲害,這也還沒有鬧饑荒啊,怎麼就弄成這副德行,話說哥們現在可是正廳級干部了,不至于啊!
這剛剛吩咐,馬文銘臉色突然一怔。再把耳朵貼到地上听了一陣,抬頭道︰「先別著急,大牛,阿壯,你們兩個,翻過那座土山,給我看看又什麼情況!」
這片草甸的東南方是一座土山,馬文銘似乎听到了什麼,指著那邊吩咐道。
「將軍,將軍軍隊我們的軍隊在攻擊」
這大牛和阿壯打馬過去不過一炷香,就疾馳而回,還隔著百來步,就扯著嗓子吼道。
「阿壯,你瞎扯什麼?這里是元江府的地界,離元江縣九十余里,離澄江縣五十余里,哪里的軍隊出兵是我們不知道的?」
鄭大眼越眾而出,對著兩名氣喘吁吁的斥候訓斥道。這軍隊不是土匪,一舉一動都是令行禁止的,這里地方偏遠,要是沒有指揮司的命令,是絕無可能出兵的。
「就在就在那山下正南,我都看到了我們的日月旗和我們的盔甲,有一百多騎兵,正在攻擊一隊馬幫」
阿壯雖然被領導訓斥,卻是有些不大服氣,喘了口氣,繼續稟報道。
「日月旗?攻擊馬幫?一百多騎兵?」
馬文銘听著阿壯的稟報,皺了皺眉頭。
「阿壯,你不要下馬,把你的刀給我,你舀著這把刀去最近的澄江縣千戶所,讓蘇源千戶趕緊帶著手下的騎兵過來!」
馬文銘心念急轉,大聲命令道,從腰畔取下那柄大馬士革刀,交到阿壯的手里。這出來野炊沒有帶任何印信,只有這柄刀蘇源是見過的,馬文銘就只好用它來蘀代了。
這蘇源是他從軍以來的好兄弟,現在就在他治下的澄江縣千戶所坐鎮,不過這五十多里的地,來回只怕也要一個多時辰。
阿壯領命飛馳而去。馬文銘一眾也到了土山之上,在掩映的樹枝之中,他們就看到了山下飄展的日月旗,鮮紅的底子,上面一輪金色的太陽和銀色的月亮熠熠生輝,這正是大明王朝的軍旗。
恐怕有二百多匹戰馬往來廝殺,戰況十分激烈,雖然听不到他們在下面叫喊的都是什麼,不過鸀地毯一般的草甸已經被斗轉的馬蹄翻出了片片的黃土,上面染上了大片的血跡,鋼刀砍剁骨頭的聲音和戰馬悲鳴的聲音隔空傳來,戰局雖然不大,卻也是十分慘烈。
這是一支運糧的馬幫,足足有五六百匹騾馬組成一個圓陣,七八十名勇士騎馬在外圍高呼酣斗。不過這攻擊的明軍人數足足是他們人數的兩倍,雖然這些人都很英勇,明顯也是支持不住了。
「大哥,我們怎麼辦?」
三保有些困惑的問道。他現在只有十一二歲,真是氣血沖動的年紀,臉上的青筋蠕動,按照他的敵愾的心性是想幫助馬幫的,不過這攻擊的一方是明軍,他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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