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外戚 第三百五三章 正牌皇叔,劍指東南(上)

作者 ︰ 維傷

有漢一朝.地方官員非奉旨、伐逆、剿賊、追凶,無故不得私出治境五十里,非宣召不可入京,違者以悖逆論,杖五十,流千里,而漢室宗親尤甚。

雖然現在漢室傾頹之勢已顯,皇權已經名存實亡,各勢力各自為政,但畢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特別是幾乎所有有些心思的勢力都在盯著周邊「鄰居」犯錯,好有個幌子堂而皇之的吞並的情況之下,有些規矩,卻是由不得你不遵守的。劉繇當然就在此列,而且劉繇不僅身為揚州牧、振武將軍,還是是實打實的漢室宗親,按理說,即便是那里是狼山虎穴,在沒有接到聖旨宣調前,等閑也是不可輕出的,否則朝廷說不得第一時間就會給劉繇按上個悖逆的帽子。

可現在,劉繇非但來了,而且甚至還繞過了許昌實際掌控者曹**的耳目,直接欲要面見天子,也不知道發生了多大的事情,才使得這位曾經的侍御史這般不顧大漢律法而行事。

「皇叔來此?快宣!」說來劉繇還是劉協自覺真正回到「天子生涯」之後,第一個來主動參見的漢室宗親。比起那在蜀中之地,天府之國當土皇帝的劉焉,和靈帝血緣最近,不止一次差點被人推舉繼位的荊襄八駿之一的劉表,劉協對劉繇這位素昧平生的「皇叔」,倒是憑空生出幾分親近來。

若是按劉備忽悠別人時常用的自備解說詞來介紹的話,劉繇是劉邦長子齊悼惠王劉肥之後,漢高帝正兒八經的閣下長房玄孫,血脈雖然同劉協這一支流傳了四百年的皇族血統遠的不能再遠,卻是皇族族譜中,最無可置疑其正統的皇叔!

「陛下!劉繇無旨意私離駐地,乃是身犯高帝欽定大漢律中,悖逆之罪。還望陛下……」黃琬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秦旭的小手段給氣糊涂了,亦或是前番總是為所謂「聖人世家」出身的孔融之事被亂七八糟的意外攪合的一塌糊涂,此時卻是忘了剛剛誰還在教訓劉協要看在孔融出身份上法外徇私,這會子卻仿佛成了大漢律法的捍衛者,听劉繇無旨而來,眉頭一皺,直言勸說道。

「朕顛沛之時,聞听窮人家也須得有幾門親戚走動。朕久奉諸位老先生叫道,輕易不敢奢求相召皇親,以免給小人可乘之機,如今皇叔親來,定然有要事,這所謂悖逆之罪,還是暫且放一放吧!」劉協被秦旭一番做作使計,引發了同病相憐之感覺,對于倚老賣老,欺負小字輩的黃琬下意識的多出了幾分抵觸來。又聞听黃琬話中之意,竟是一改之前為孔融求情時的通情達理,竟然平白無故要對自家「親戚」動手,少年人掩飾不住心思,神色話語中已經是多有幾分不悅了。

「陛下言之有理!劉正禮身居揚州牧,其屬地卻正是那遠遁江湖的偽帝袁術所匿逃之地,這般不問情由便先治罪之舉動,卻的確是有些過了。」黃琬還待說話,卻听得一直保持沉默,連剛剛那等事情也是一語不發的曹**,突然開口說道。

「你看,曹卿家也是如此做想!」劉協不無得意的對一臉漲紅的黃琬說道。

老黃頭這是看人下菜碟兒啊!剛剛因為想起黃琬前事,對把這老哥氣成那樣還有些內疚之意的秦旭,此時卻是暗中撇了撇嘴。

「陛下!陛下!臣揚州牧、振武將軍劉繇叩見陛下!臣無能,辜負陛下厚恩,還望陛下責罰!」劉繇被小黃門引進皇城之後,也顧不得眼前君臣百余人不進未央宮,卻甘心在外面挨凍之舉頗多詭異之處,三兩步奔到玉階之下,便自語帶悲戚的高呼說道。

「唔?出了何事?皇叔莫急,起身慢慢說來!」劉協也算是久經風浪之君了。雖然被劉繇這番作態嚇了一跳,卻還能忍住臉上驚駭之色,看了皺眉謹思的曹**一眼,也不理會幾欲開口的黃琬,直接問道。

「臣慚愧!萬死難辭其咎!」劉繇听了劉協溫言之後,竟是依舊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說道︰「臣蒙先帝厚澤,陛下洪恩,托付揚州之地,可……可自那袁術逆賊篡逆僭越之後,揚州便被其麾下偽征東將軍孫策所侵,那孫策本意乃是意欲得揚州以圖不可言之事,想來對那袁某也是虛與委蛇,幾番攻略曲阿,皆被臣擊退。怎奈,怎奈臣萬萬沒有料想,此皆是那孫策意圖使臣心生輕慢之舉,臣所托心月復之人竟然就是孫氏族人,自陛下命志士擊潰其巢穴,袁某南逃之後,治所曲阿瞬間便被孫賊里應外合一夜破陷,臣本欲至丹陽借兵,卻得知那袁術竟然在潰退之後,盤踞于我揚州丹陽郡中,只數月便已然站穩了腳跟,並且廣發偽聖旨、檄文,招募精兵,意圖同那實已控吳郡、會稽、豫章諸郡的孫策賊眾交兵爭奪揚州之地,臣奔來許昌之前,已然成相持之勢。臣自知丟了治所之罪,萬死不足,但決不可令這兩方染指我大漢州郡,因此明知行為悖逆,也不得不來此面見陛下!」

「什……什麼?曹卿家,袁術不是被你等驅逐出廬江,亡命于江湖麼?怎麼會……」劉協是經多了兵禍之人,深知能在短短兩月間便能恢復元氣,定然不是常人可比。劉協倒是沒有懷疑劉繇是不是因為害怕被問罪才往大里說袁術的情況,只是一雙眼楮直往曹**身邊打量,語氣中都帶上了幾分顫音。

「陛下,可否容臣問劉揚州幾句?」曹**面沉似水,一臉的嚴肅,早沒有了之前在秦旭和黃琬針鋒相對時,看好戲的模樣,抱拳問劉協說道。

「曹卿家但問無妨!」這會子別說是劉協了,就連黃琬和董承也閉上了嘴,所有的朝臣就算是平曰蹦的再厲害,也皆是從董卓、李傕郭汜二賊手下僥幸撿回條命來,自然知道眼下這兵事,並不是他們短時間內可以置喙的,所以也就容忍了曹**根本就沒有和他們「商量」一下的心思。

「正禮兄,你說那逆賊袁公路已然在丹陽站穩了腳跟,並且有同孫氏交兵之意,可有憑證?」曹**眯著眼沉思了一會,開口問道。

「有!某為了給陛下通傳這消息,自喬裝打扮,倒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了數份那逆賊的檄文,正要獻上陛下,以為證據之用!」劉繇說罷自懷中掏出了貼身而藏,猶帶體溫的幾卷兒絹帛,看了心中發慌,卻還強作鎮定的少年天子劉協一眼,遞給了伸手來要的曹**。

「唔!這檄文用詞上倒是頗有些老道,看來袁公路之前雖然兵敗,但身邊其實有能人啊!語氣上倒是還真像是那廝的脾姓,狂妄的緊!咦?……」曹**細細的從右至左的「品評」著所謂袁術檄文的內容,時不時的點頭沉思,一邊發表著「看法」,卻不料檄文沒有讀完,曹**忽然盯著這絹帛左下角某一處的紅色,眼中頓時露出了幾分驚訝之意。當下竟然顧不得再去細讀內容以圖尋找出檄文中有用的信息,竟是把所有劉繇遞過來的絹帛全部打開了來,臉上驚奇中帶著幾分羞怒之色的復雜神情,卻像是個小勾子似的,勾動著可一說是除了秦旭之外,所有一眾朝臣的心思。

「曹卿家,怎麼了?為何如此失態?」劉協也被一向心有驚雷而面如平湖的曹**,突然有了這麼人姓化的情緒變化而感到奇怪,出言問道。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陛下,可否請諸位朝中前輩中曾與先帝親切者,來看看這印鑒的真假!」曹**沒有直接回答劉協的問話,反而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

「唔?」劉協半信半疑的從曹**手中接過左下角四寸見方的紅紅印記,也好像明白了曹**為何如此一般,臉色同時大變。只不過和曹**不同,劉協在放下袁術的「討逆檄文」之後,竟是頗松了口氣似的,看向秦旭時,眸子中的溫和之意愈濃了,道︰「黃老卿家,你侍奉先帝良久,曾為匠作大將,此物應當熟悉的很吧,且幫朕鑒定一番可好?」

漢時的匠作大將在職掌宮室、宗廟、陵寢的土木營建之外,還負責督促匠作間負責協助內宮御寶局修理、翻新各種金玉之器,傳說中傳國玉璽自因王莽而損之後,便是由匠作間修復,並且慣由匠作間並御寶局共同負責「保養」,可以說,在場的所有官員之中,的確沒有任何人比得上黃琬對這印鑒的熟悉了。

「啊!?!怎會如此?這……」身為匠作大將的黃琬對于傳國玉璽的熟悉程度之高,幾乎已經達到了本能的地步,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傳說是袁術欲討伐孫策這「背主之賊」檄文上的印鑒,的的確確便是出自傳國玉璽,很多細節部分的參詳,是宮廷不宣之秘,非是高人仿造可以全部照搬的。

也就是說,既然這個時候袁術能以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原地滿血滿狀態復活,直接就可以證明了那傳言中袁術麾下謀士陳紀之言,「當真」只是在求活命時胡扯的。

但更讓黃琬心中發冷、額頭卻是見汗的,卻是這份檄文的落款,除了仲家皇帝的親筆「御書」之外,提拔之人,卻正是官職為仲家皇朝大司徒,領青州刺史,封北海侯的孔融!!

黃琬下意識的抬頭,目光正對上嘴角微微翹起,一雙不大卻是很有神的眼楮主人,那一閃而過的冷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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