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要告訴太後的事情又是那麼地驚秫,太後能不能接受,相信她的話,一切都是之數。
畢竟太後愛的是女兒燕惜,而紫蘇不是。
「太後,民女要說的這件事情,事關太後身邊覺得最信任和親近的人,如果太後覺得一時間難以接受。民女懇請太後不要激動不要生氣,不要懷疑民女的動機,對誰也不要說,放在心里仔細的觀察和感受,自會有答案。否則,信不信民女所說是其次,關鍵是恐怕會危及太後性命。」紫蘇預先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太後听到這話,自是知道紫蘇要說的事情事關重大,肅然點頭︰「哀家知道了,你說吧。」
于是紫蘇便將林懷恩與余靜姝當年將燕惜公主從竹海那邊懸崖的推下,謀害了燕惜公主的事情告訴了太後。
只見太後臉色越來越凝重,抓住她的手冰冷而︰「你是誰?這事情這許多年沒有人敢這麼說,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紫蘇拿出對慕容凌說的理由來回復太後,太後思忖一下道︰「你自稱是燕惜的朋友,為什麼她從來沒有對哀家說過?燕惜有什麼事情從來都不瞞著哀家。當年,她一眼看上林懷恩,就告訴了哀家,當時先王並不是很贊同這樁婚事,但是哀家還是為她說服了先王,所以燕惜不會對哀家隱瞞——尤其是你說那麼要好的朋友,她不會不告訴哀家。」
紫蘇心里一驚,原來她編造的謊言是這麼不堪一擊?太後一下就能抓出其中漏洞,那麼慕容凌那麼聰明,真的沒有一點兒懷疑?
想到燕惜畢竟是太後的女兒,自然太後了解她的習慣秉性,慕容凌不認識燕惜,紫蘇又釋然了。
「太後,是民女不想燕惜公主將我們是朋友的事情說給別人知道的。因為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並不想高攀上王權貴族,而燕惜公主也很體諒民女的心情,所以她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沒有將民女的事情告知任何人。」
如果是這個理由,太後覺得也有可能,因為燕惜公主最是善良。
但是,她還是覺得事有可疑︰「就算燕惜公主瞞著哀家交了你這麼個朋友,為何她被人謀害你不早早告訴哀家,等到過了這麼多年才想到要來為燕惜公主伸冤?你說燕惜公主被林懷恩余靜姝推下懸崖時,只有他們三人在,你又是怎麼知道事情的真相?」
想不到,一個謊言是需要無數個謊言來遮蓋圓話的,紫蘇手腳冰涼,她以為說到燕惜公主之死,太後會有些懷疑,卻沒有想到她自以為一些不會引人注意的細枝末節原來都是難以自圓其說。
急中生智,紫蘇道︰「太後,民女之所以這麼久才想辦法來告知太後這件事情,是因為民女當時偷偷看到了林懷恩與余靜姝行凶,心中恐懼,便神思恍惚,得了離魂癥。然後被家人送到羅玉國,在那邊嫁人生子,直到最近,民女才忽然想起往事,想起燕惜公主之死,而林懷恩與余靜姝正好哄騙民女,于是民女就借機回到了華岩。」
離魂癥,太後也听說過,有人受到很深的刺激,于是就會忘記那段不願想起的事情。
「看來,你與燕惜倒真是感情很深了。」太後緩了緩語氣,回想剛才紫蘇的話,仍有疑問︰「你說是林懷恩和余靜姝將你帶到華岩來的?」
「是。」紫蘇正在猶豫,看來太後此時對她信任不夠,要不要將余吉采準備謀逆華岩的事情告訴太後呢?
果然,接下來太後就問︰「他們為何會找到你?為何要將你帶到華岩來?當年燕惜都不曾將你的存在告訴哀家,林懷恩和余靜姝難道知道你是誰?」
紫蘇一咬牙,心一橫便將那一對渣渣奉余吉采之命前往羅玉,明著說是建立兩國友好邦交,實際上是想取得羅玉帝的信任和合作,意欲將華岩王取而代之的事情說與太後知道。
慕容凌在那小院外心神不寧地轉來轉去,不時向里面張望——雖然明知道這里什麼都看不到,他還是仍不住不時地往那邊看。
對于紫蘇與太後相見,沐鳳華覺得此時有些冒險,並不是太贊同。而慕容凌認為既然來了,問題要早些解決,既然是遲早都要面對的,危險都在所難免。
可是,過了這麼久,不見里面有什麼動靜,就算紫蘇面對的不過是太後那樣一個瞎眼的老婦人,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慕容凌心里還是惴惴不安起來。
之前,紫蘇曾經說過太後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慕容凌見到太後,比紫蘇說的還要親切和藹,覺得紫蘇與太後相見應該危險不大。
可是這麼長的時間,他心里也發慌起來。
「太後,你當心,這里是門檻,邁步……」紫蘇扶著太後從小院里走出來。
慕容凌見太後面色平靜,而紫蘇含笑對他微微點頭,知道這事成了,歡喜地上前來扶太後另一只胳膊。
「哀家累了,回禪房去吧。」太後吩咐道。
來到禪房前,太後命慕容凌在外守著。慕容凌與紫蘇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均想太後是真累了,想要休息,慕容凌自然不便入內。
于是紫蘇扶太後進去,慕容凌便守在外面,想等太後睡了再叫紫蘇出來詢問剛才的具體情況。
事情這麼順利,簡直出乎慕容凌的意料,想到也許很快就能辦完這邊的事情帶著紫蘇小寶離開,慕容凌不禁開心地笑。
這時候,林懷恩與余靜姝兩人正好回來,兩人一前一後,余靜姝看見慕容凌便露出笑容,加快了腳步,而林懷恩那臉色真叫難看。
余靜姝張嘴正要跟慕容凌打招呼,只听太後屋中傳來高聲︰「來人啊,傳侍衛。」
外面三人都是一怔,林懷恩率先對院外喊道︰「來人。」
一隊侍衛很快就直奔門前,余靜姝也醒悟過來,大聲問道︰「太後,怎麼了?」
只听屋里太後道︰「來人,給我把這個妖言惑眾,挑事撥非的女人拿下。」
侍衛們得令,沖了進去,慕容凌震驚,手搭上腰間佩劍,便想闖進去將紫蘇救出來。
屋內傳來紫蘇的聲音︰「太後,你要抓我便抓,這事情只我一人知曉,也沒有同黨,請你不要牽連無辜。」
這是什麼意思?
慕容凌死死握住劍柄,看到侍衛將已經捆綁住的紫蘇推了出來。
林懷恩和余靜姝都沒有想到紫蘇會出現在這里,而且太後還滿臉的怒容。
「太後,這是怎麼回事?」余靜姝走上前,想攙扶太後,卻被太後一甩手生氣道︰「不知道打哪里跑出來的一個女人,在哀家面前胡說八道,佛門清淨之地全被她玷污了。哀家要帶她回去好好審問,你們也幫哀家仔細查查她是不是還有同黨?哀家懷疑單憑她一個人怎麼可能溜進來,還尋得到哀家?如果查到同黨一律按刺客論處,不得姑息!」
林懷恩和余靜姝陪伴太後這些年,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惱怒,一句句都說的斬釘截鐵地,太後的威儀和氣度令人不敢輕視。
于是,林懷恩和余靜姝兩人都不敢上前去認紫蘇,更不敢替她求情,滿心疑慮不知道紫蘇是怎麼跑來又是怎麼得罪了太後,揣著疑問去布置人捉拿可能還存在的紫蘇同黨。
紫蘇被人押著,一出屋門,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門邊的慕容凌,他神情焦急,用力握緊的手,一副蓄勢待發要搶人的模樣。
她暗使眼色,要慕容凌不要輕舉妄動。
慕容凌追著那些侍衛向前走了幾步,只听身後太後道︰「小木還在嗎?」
慕容凌盯著太後又恢復了平靜的面容,恨恨地,一言不發。
然而,失去了視覺的人,有些感覺比尋常人要敏銳的多,太後側耳听听,居然伸出手道︰「來,你扶哀家離開這里。」
慕容凌咬牙上前,僵硬地扶住太後,正要質問,卻听太後低低道︰「只要哀家一聲令下,你這個同黨也跑不掉。」
對啊,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慕容凌肯定是紫蘇的同黨,太後大張旗鼓的要林懷恩和余靜姝去捉拿同黨,明明知道慕容凌就在身邊,卻不要人來捉他,這其中大有文章!
慕容凌眼珠子轉了轉,恭敬地扶著太後往前行去。
這次拜佛以太後被人打攪同時抓獲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為由而匆匆結束。
回程一路上,太後命慕容凌寸步不離跟在身邊,說是受到驚嚇,而慕容凌則是讓她覺得才能安心的人。
所以到了宮門前,太後直接向余靜姝要人了。
林懷恩自然是高興的,巴不得慕容凌從此就長居宮中,再不要出來的好。
余靜姝有些惆悵,但是轉念一想,太後眼下沒有什麼大權,可是得到她的賞識,慕容凌要混點兒官職總比一介布衣要好得多。
而且慕容凌身手好,腦子靈活,她點撥點撥,在宮里跟人混熟了,將來是大有機會飛黃騰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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