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肅花絮晚 062 異常

作者 ︰ 一把蘑菇傘

這話扯得遠,雲卿只一笑置之。說到底慕垂涼費盡心思的,只為給自己找個三姨太,她可真有點兒不相信。日子還長著呢,誰算計誰誰贏了誰,可都還在後頭,走著瞧便是。

她們只到蘇記門前晃了一圈兒,蘇二太太正笑著跟客人談買賣,談笑風生如舊,趙掌櫃撥著算盤珠子,依舊一臉嚴肅。這樣在門外看著,仿佛蘇記還是昨日的蘇記,蒹葭走了一路也還魂兒了,笑說︰「費了那麼大周章,總算至少保全了一處。看著這兒啊,心里就踏實,覺得怎麼走都不怕,都有退路。」

這時候,蘇二太太說笑之間恰好看到雲卿,雲卿遠遠跟她行了個禮,示意有事需告辭了,不料蘇二太太臉色微變,回頭簡單交待一番便匆匆走出來一把拉住了雲卿的手。

「看你在忙,原想說不打擾你了。」

蘇二太太走得急,喘了一會兒才匆匆說︰「你跟我來。」

接著不由分說就拉雲卿走,並不是回蘇記,反倒是進了斜對面的茶樓全馥芬。找了僻靜處隨便要了壺茶,環顧四下無人才壓低了聲音說︰「你近日里可見著蘇行畚了?」

「蘇行畚?」這名字簡直有些陌生了,雲卿和蒹葭相視一眼,搖搖頭說,「沒有啊,怎麼了?」

蘇二太太灌了一口茶,茶燙,她又喝得急,難免神狽,卻忙著說︰「我卻是……咳咳,我見著了!當初蘇熊光了蘇家,家里那幾位可真真兒是難容他,連太太也說不上話,三姨太又趁機反咬一口,讓老爺將蘇行畚從族譜中除名,然後立下遺囑待他百年之後家產一分為三,一份兒給我的小雀兒做嫁妝,另兩份兒自然是給三姨太的兒子。這事兒原本說妥也妥當,說不妥麼,那就是至始至終蘇行畚就沒露面、就沒個音信兒、就不知情!前兩天回來了,一身狼狽,老爺畢竟雄,給了一把閑錢讓人帶他先治病,三姨太可不願意了,要說也是,現在得蘇家哪有什麼閑錢,多花一個大子兒就是花了三姨太兒子那份兒,別說她不願意了!這一來蘇行畚才知道蘇家這些變故,到這里卻有些不尋常了。」

「不尋常?」雲卿心里隱隱有些擔心,「蘇行畚……他沒有再去找你們麻煩吧?」

「我們?呵,誰不知道我蘇柳氏供著蘇家一大家子吃喝呢,蘇家人但凡想有口飯吃的,誰敢巴巴盼著我出事兒?」蘇二太太話一頓,又緊緊攥著雲卿手說,「可不曉得蘇行畚是經了什麼變故,听說蘇家這些事,也不哭不鬧,只央求蘇老爺容他進門拜祭亡母。那會兒子我在家呢,眼看著蘇行畚一言不發去祠堂三支清香那麼一插,穩穩當當磕了三個響頭,腦袋都磕破了,然後一臉平靜地大步離開了蘇家。人說不叫喚的狗最咬人,蘇行畚那樣子可真叫我擔心,只盼著他別去找你們晦氣就好。」

雲卿也漸漸收了笑。蘇家這事兒她插手過多,蘇行畚原本就不大待見她,這會兒若要尋仇,少不了要沖著她來。若是從前她真不怕,可這會兒子住在破廟里,真真兒是要防不勝防。

「多謝二太太提醒,」雲卿笑笑說,「我記下了,這就回去安排。二太太你也快回去吧,哪能讓客人久等。」

蘇二太太走了好一會兒後,雲卿還在蘇記喝著茶。這事兒沒個頭緒,有點不好琢磨,不過既然慕垂涼那里已經在收網,她是絕不能能留什麼隱患了。正數著手頭需了結的事,卻覺一陣寒風吹過,抬頭便見有人進來,那麼巧,竟是蔣寬。

蔣寬果真瘦了,許是裹了毛皮大氅,看起來又華貴又單薄,像空蕩蕩一個衣架子。蔣寬抱著個紅泥小爐子匆匆忙忙往前走,到了雲卿她們桌子跟前兒才看到她們,登時就愣了,那神色又抓心撓肺又牙癢癢,可真叫一個復雜難辨。

哎呦喂,雲卿一拍腦門兒,一心只記得這是慕垂涼常來的地方,都忘了人蔣寬才是掛名的掌櫃。倆人化友為敵可有些日子了,他姐姐蔣婉又那麼鬧過一回,雲卿可沒指望人家笑臉相迎。

果然,蔣寬直接說︰「喝完這壺就走吧。不收你們茶資。」

雲卿挑眉,笑著起身說︰「可真要多謝蔣少爺了。好在茶資我們還是準備了的,呶,小二你點點。」

店小二忙說︰「掌櫃的既免了二位的茶資,那二位客官還是——」

「收著吧,我不大方便欠你們家掌櫃的人情。」

蔣寬眯縫了眼,端詳她半晌,臉色微變,接著冷哼一聲單手抱著小爐子提起衣擺就走。

雲卿也帶著蒹葭欲離開,走到門口,卻看到地上兩片翠生生的柳葉子。臘月里扎看見這樣鮮女敕的綠真是叫人滿心歡喜,蒹葭笑︰「臘月春歸,真是好兆頭。想是咱們二爺該回來了。」

雲卿拿在手上端詳半晌,這兩片葉子尚翠,上頭沒有腳印兒沒有灰塵,難不成是剛剛落的?雲卿回頭一看,只見樓梯處方才蔣寬站著的地方同樣躺著兩片這樣的葉子。這倒是不稀奇了,蔣家是什麼樣兒的人家,造個臘月綠柳的景致可一點兒都不難。

出了門,蒹葭不免又忿忿︰「差點兒叫蔣家大小姐給誑了,蔣少爺這不好好的麼?找咱們興師問罪個什麼勁兒!」

雲卿嘆氣說︰「不大好呢!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些望族子弟,又是嫡子,雖說性情各異衣著各異,可有一處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受不了髒。可蔣寬呢,衣服上粘著那麼多樹葉子就匆匆回來了,想來是一路都心不在焉。」

兩人隨之去了商陸那里,將蘇行畚的事細細與他說了。商陸也覺得不放心,當即差人通知紫蘇、芣等嵐園人要他們平日里多加防備。又問雲卿︰「破廟終歸是不安全,便是再加幾個人盯著我也不放心,不如先找個正正經經的落腳地兒,別只顧著下套兒,反倒忘了身後的狼。」

雲卿嘆氣說︰「我這一路也都在想這個呢。我跟蘇行畚這梁子可結大了,他來尋事我一點兒都不意外,可又琢磨著,這破廟都住了這麼久了,難得裴家葉家和蔣家消氣兒了不來找麻煩了,我現在要走,萬一打草驚蛇,讓這幾家再把心思放到我身上可怎麼好?畢竟裴葉兩家的聯姻到現在都沒坐實呢!」

「那又怎的?」商陸陰沉著臉說,「難不成為了成全他們美事,甘願自己遭罪麼?」

雲卿忙說︰「怎麼會。商陸哥哥莫擔心,一來麼不怕哥哥笑話,慕家那位爺是不會眼看著我出事的,二來我琢磨著我師傅快該回來了,那破廟再危險我也住不了幾天了。等我師傅一回來,我也不需顧忌什麼裴家什麼葉家了,現下這狀況可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呢!」

「大謀,大謀!二爺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叫你像尋常女兒家一樣賞花看鳥做繡活兒便好,小姐你明明知道,卻偏偏不听話。現在手腕子也傷了,人又住破廟里,還前怕狼後怕虎的,可真真是叫我沒法跟二爺交代!」

商陸連日以來查不到裴二爺消息,難免心焦氣躁了些,又擔心雲卿,不由月兌口而出說出這些話。可話說完又覺不妥,看了雲卿半晌,嘆出重重一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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