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要在晚餐後 第十二章

作者 ︰ 陶樂思

第七章

日上三竿,傅邑軒陡然驚醒,環顧四周,確定自己在家中,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腦袋傳來的疼痛感,令他的五官霎時皺成一團,忍不住哀號痛呼。

「我的天哪!那些家伙怨念是多深啊?居然那樣灌我酒,害我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

啊!

傅邑軒心一驚,霍地坐起,眼楮倏然圓瞠,頭皮一陣發麻。

「該死啊我!」他懊惱地咒罵自己,趕緊找手機。

他居然忘了向鑠鑠報平安!

他答應過她的,結果居然醉得不省人事,連要傳簡訊給她的事都忘得一干二淨了!

昨天她加班到何時?等了多久?

會不會因為等他的簡訊而徹夜無眠?

她一定很擔心吧?

他真糟糕,失了約還讓她操心!

找到手機,他趕緊撥電話給彭鑠玗,可響了許久卻沒有接听。

她鐵定生氣了!

只是要他傳個簡訊報平安,卻等了整晚都等不到,肯定要生氣的。

今天是周六,雜志社休假,現在已經中午了,照理說鑠鑠不會接不到電話。再撥一次試試……

所幸,這回接通了,他整個心跳快到不行。

「鑠鑠,是我。」傅邑軒忐忑開口。

「嗯,怎麼了?」因為生著悶氣,彭鑠玗的口氣比平常冷淡許多。

剛才傅邑軒第一通來電時,手機正在她手里,可是她猶豫著要不要接听,因為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用什麼態度面對他。

這第二通來電,她接了,她決定不再壓抑心中不悅,順從自己的心情,誰教他讓她空等、擔心、生氣,還要費心疑神疑鬼……

好冷漠!傅邑軒知道不妙了。

「對不起,昨天我被他們灌醉了,忘了傳簡訊給你。」犯了錯就認錯,他不是沙文主義的大男人。

「沒關系,不重要。」彭鑠玗淡淡地說,看似在說他們的約定不重要,所以沒關系,可真正的意思是指責他沒有看重他們的約定,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再看重,自然就沒關系了。

「鑠鑠,你在生我的氣嗎?」她沒有開口指責,可那冷淡的口氣和態度對他而言就是懲罰。

「有什麼好生氣的?是我太嗦,你聚餐就聚餐,干麼還要嗦地叫你傳簡訊。」她故意怪起自己。

「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天氣不熱,他卻一身汗,好緊張。

「關心成了限制就不好了,以後我不會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她負氣地說。

其實忘了傳簡訊不是她生氣的主要原因,重點在于那個接電話的女子!她在等他自己坦白,可他卻提都沒提!

「我不覺得是限制,你別這樣,你不關心我,誰還關心我?」傅邑軒急急地勸。她不管他了,他反而會空虛失落,沒人要沒人疼,孤零零的好可憐。

「這我就不知道了。」彭鑠玗意有所指。

這什麼意思?除了她,哪還有誰啊?傅邑軒很納悶,卻覺得此時此刻多說無益。

「鑠鑠,你現在有空嗎?我們見個面好不好?」隔著電話總有距離,當面溝通比較好。

「現在不方便,晚上好了。」彭鑠玗另有打算。

她需要藉由讀心的能力分辨他是否誠實,現在跟他見面沒有用,無法得知事實只會令她一徑地懊惱氣悶,說話態度也不好,等晚上再見面,她就可以厘清真相了。

「那好、晚上見。」

雖然他希望現在就能見面,但還是尊重鑠鑠的意願,只要她還肯出來跟他見面就好!

只不過,在見面之前,他的心很煎熬就是了……

從前的戀愛運不順,讓彭鑠玗對自己失去信心,現在仰賴讀心能力,覺得戀愛只能在晚餐後,白天讀不見別人的心思,她就完全沒把握。

這能力來得突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根本不該太過依賴;可這一次的危機,她真的需要藉由它帶給自己信心。

沒心情共進晚餐,彭鑠玗要傅邑軒各自解決晚餐問題,再一起出來喝咖啡,兩人約好了時間地點踫面,正賭著氣,連男友開車接她的提議都不接受,只說好個別前往。

惴惴不安的傅邑軒提早抵達等待,惹女友生氣是他不對,所以路上買了束小巧可愛的鮮花準備賠罪。

彭鑠玗心情不美麗,穿著一身黑與灰來到,可看在傅邑軒眼中,依舊是最亮眼的星星。

「送你的,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大意,下次不會再這樣了。」一見她點完飲料,服務生離開,傅邑軒立即送上鮮花道歉。

彭鑠玗接過手,卻把花放回原位。

當傅邑軒說話之後沒有其他聲音時,就代表他心口合一,沒有說謊,也沒有別的想法。

所以這部分,她接受他的道歉。

「粗心大意把約定忘了,誰都有可能發生,我如果不接受你的道歉,也太不近人情了。」彭鑠玗悶悶地說著。

傅邑軒點頭如搗蒜。

「念在我是初犯,就原諒我這次吧。」

下一次絕對不會了,我會牢牢記得我們的約定!

他伸手握住彭鑠玗的柔芙,她卻不領情地緩緩抽了出來,讓他的心突然吹起一陣涼風。

雖然有他的心聲為證,可她介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昨天有回家嗎?」彭鑠玗神情嚴肅,開始求證。

「有啊。」他不假思索地答。

「一個人回家?」她試探地問,看他有沒有老實說。

「當然啊……」

傅邑軒本來答得很快,但想想又覺得不對,連忙改口,務求誠實。「呃,不,其實我不清楚,昨天我喝得爛醉,根本不省人事,不知道是自己回家還是有人送我回家的。」

彭鑠玗繃著一張俏臉橫睞他。

「意思是如果有發生什麼事,你也不知道嗎?」

「……」他汗顏無語。

唉,喝酒果然不是件好事,以後還是少喝為妙。

她听見了他的懺悔,心里稍稍解了氣,可見他是個成熟理智的人,懂得自我反省。

「你覺得……如果我知道你跟別的女生一起回家,我會不會生氣?」她力持平靜地與他溝通。

「會。」這答案是肯定的,除非她不在乎他。不過,她為什麼這麼問?他不會做這種白目的行為啊!傅邑軒對自己很有信心,可是能讀出他心聲的彭鑠玗听了卻十分慍惱,不以為然。

哼!裝傻嗎?明明就和別的女生一起回家了,還自我感覺良好,認為自己不會做這種白目行為?

「我認為既然我們是男女朋友了,就有必要跟異性保持適當距離,這是不需要限制就該要有的自知之明,你認為呢?」她刻意詢問他的觀念和看法。

「沒錯。」他同意。

很好,他們看法一致。那接下來看他如何辯駁!彭鑠玗神色一整,目光凌厲地望著他。

「那女生是誰?」

「嘎?」傅邑軒一愣。

怎麼忽然跳到這問題?「哪個女生?」

彭鑠玗察覺他是真的搞不清楚狀況,不是裝傻,于是說明︰「昨天半夜我打給你的時候,是一個女生接的,她說是你的朋友。」

「我朋友?還接我手機?」

傅邑軒一頭霧水,完全沒有印象,忙不迭將她的所有問題做個連貫。「等等,你是說昨天晚上有女生跟我一起回家,還接听你打給我的電話?」

彭鑠玗點點頭。

沒想到他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她真誤會他了?

「鑠鑠,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傅邑軒急切表明。

看來她應該是誤會他什麼了,才會如此生氣,他得趕緊查個明白,好還自己清白。

「你等等,我問一下我的員工。」

彭鑠玗繃著臉靜待他查問,傅邑軒連忙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給其中一位店長——

「Daniel,我Eason,你知道昨天聚餐結束是誰送我回家的嗎?」

「昨天我也醉了,記不太清楚耶。」

問錯對象,傅邑軒又打給另一位,但同樣問不到確定答案,不過依據探問到的線索,最後找到了余敏。

「余敏,你知道是誰送我回家的嗎?」他一邊問,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彭鑠玗,注意她的神情變化。

「是我啊。」余敏笑答。

賓果!終于找到了!

傅邑軒松了口氣。

「我昨天醉得連怎麼回家都不知道,醒來才發現已經在家里。」他雖是跟余敏講電話,但話也是說給彭鑠玗听的。

「對啊,超級重的!還好大樓警衛幫忙扛耶。」余敏接到傅邑軒的來電,明顯心情愉快,語調輕快。

「我想問你,昨天半夜你有幫我接電話嗎?」

余敏沉默了一會兒。

彭鑠玗果然找傅邑軒告狀了嗎?他們有吵架嗎?盡量吵吧,吵多了,感情就差了!

「有,你今天沒進店里來,我也忘了這件事,是那個彭小姐找你的。」傅邑軒會這樣問,就代表他已知道,那她也不好再瞞著不說。

「原來是你!」

「怎麼了嗎?彭小姐該不會這樣就吃醋了吧?」余敏故意說,好突顯彭鑠玗小心眼、沒度量。

「呵呵。」傅邑軒不置可否地干笑兩聲。

「需要我替你解釋解釋嗎?」余敏想做好人,相對的,另一方就成了無理取鬧的人了。

「不用,現在把狀況搞清楚就可以了,先這樣,不聊了。」傅邑軒婉拒,結束通話。

「是余敏?」

彭鑠玗從他的談話中已得知大概情形。

「對,昨天我太醉了,所以她送我回家,剛好你打電話來,她就接起來听了。」傅邑軒解釋他所知的狀況。

一切的緣由就是他喝醉了!

就是因為他喝醉了,才會忘記他們的約定,才會被余敏送回家,又讓余敏接起電話。

而那通電話,余敏應該知道是她打的,卻故意不表明身分……問題不在于傅邑軒,而是余敏!

「我明白了。」彭鑠玗釋然多了,臉色也較為和緩。

「她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你不要誤會哦。」傅邑軒忙不迭再次澄清。

雖然吃醋代表在乎,他內心是有點欣喜的,證明很在意他,可是不希望她生氣,畢竟談戀愛嘛,總希望兩人之間永遠開開心心的。

「嗯。」彭鑠玗輕應。

「那……你還生我的氣嗎?」傅邑軒小心翼翼地確認。

彭鑠玗淺淺揚唇,搖了搖頭,露出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傅邑軒如釋重負地深呼吸,漾開欣然笑意。

幸好鑠鑠是個明白事理的女人,雖有小別扭,但經過說明解釋就能了解釋懷,沒再讓誤會擴大,造成兩人的嫌隙!

服務生在此時送上飲料,正好將先前僵凝的氣氛做個完結,他們暫時拋開方才的不愉快,品嘗香氣撲鼻的濃醇咖啡。

彭鑠玗瞅著他,心情歷經三溫暖,不禁慶幸只是虛驚一場,她的愛情並沒有損毀崩壞。

有問題的是余敏,她有意讓他們之間產生嫌隙,而且還故意不表明身分,任懷疑滋生……

第一次去傅邑軒的旗艦店時,她就覺得余敏不友善,現在更證明當時的感覺並沒有錯。

還好,傅邑軒沒有讓她失望,他跟那些爛桃花是不同的!

坦白說,她還真不想失去他呢!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已經在她心中扎根,佔據了重要位置,倘若就這麼連根拔起,她恐怕會疼痛難受得無法言喻吧?

這男人啊,看似沒有殺傷力,卻在短時間內擄獲了她的心,舍不得失去他,分明有扮豬吃老虎之嫌啊!

「怎麼一直瞅著我,害我都不好意思起來了。」傅邑軒發現彭鑠玗看他看得出神,既莞爾又赧然。

「我在吃醋呀。」彭鑠玗回過神,俏皮撒嬌。

「還吃醋?!」傅邑軒一陣緊張。

不都解釋清楚了嗎?

「別人都可以去你家,我這個女朋友到現在都還沒去過耶!」她蹶起嘴,似真似假地計較。

「原來是在說這個——」傅邑軒哂然一笑。「那有什麼問題,等等就去啊,好嗎?」

他沒邀請過她,是擔心被她誤以為有企圖,所以才沒開口,不然他當然歡迎鑠鑠走進他的私人天地!

洞悉他的顧慮,彭鑠玗忍不住在心里竊笑。

誰說邀請到家里坐坐,就代表有企圖了?這男人的想法未免也太傳統、太憨直了吧?

「好啊。」彭鑠玗直率地一口答應,隨即調侃他。「你不需要先回家整理一下嗎?」

「整理什麼?」他納悶地問。

「例如,不該讓我看見的東西啊,襪子、衣服亂丟、或是太髒沒打掃啊……」她講得很故意。

「我才沒有不能讓你看見的東西,而且我很愛干淨,每個星期都會打掃一次……你去看了就知道。」

傅邑軒急忙澄清,維持形象,不想跟那些懶惰髒亂的男人混為一談。

彭鑠玗抿起一彎笑,睞看他的雙眼閃著頑皮光采。

「喔——你故意鬧著我玩!」看著她的神情,傅邑軒恍然大悟。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她還在調侃。

「不相信我咧,走走走,快把咖啡喝完,現在就走!」他亟欲證明自己是光明正大又會做家務的新好男人。

瞧他被逗得那樣急,彭鑠玗不由得失笑,之前的低氣壓早已煙消雲散,不再擱心上。

兩人行動力十足,咕嚕嚕地解決咖啡後,便轉往傅邑軒的住處去。

傅邑軒沒說大話,他的確很愛干淨,住處窗明幾淨,看得出有定期打掃,主人平時也有在維持。

他家約莫有三十坪大,兩房兩廳,格局方正,裝潢風格簡約俐落,家具用品重流線設計,除了主臥,另一間房擺滿了健身器材,客廳里影音設備一應俱全,一看就知道是男性的住處。

彭鑠玗悄悄留意了屋內物品,確定沒有可疑的女性用品,放心之余,心情大好,欣賞完他家,最後留在健身器材房里,好奇地玩起各種健身器材。

「這是運動飲料,給你喝。」傅邑軒從冰箱拿了飲料過來。

「謝謝。」她喝了一口就往旁邊擱下,踩起健身車,念著笑容問。「有人來玩過你家的健身器材嗎?」

「有啊。」他直言答。

「女的?」她斂容,危險地眯起眼。

「男的啦!沒有女生用過。」她變臉變得真快,表情好可愛,原來鑠鑠的醋勁還不小!傅邑軒憋住笑,老實答。

「最好是哦。」知道他說了實話了,彭鑠玗還是故意威脅地應了句。

「真的啦。」

他來到健身車前方,彎身平視她,很認真地強調。「你是第一個使用這些運動器材的女生。」

他突然靠近,令彭鑠玗赧紅了臉,繼續踩車的同時,也下意識挺起身子,拉開些許距離。

「我覺得我應該要未雨綢繆,跟你約法三章。」有了昨晚的教訓,有些困擾能預防就該預防。

「你說。」倘若能取得她的信任,他願意嘗試與接受。

「我不喜歡為這種事情和你鬧得不愉快,所以如果你珍惜我們的交往,應該要有已經不是單身的自覺,避免和女生單獨相處,還有任何可能造成誤會的情形。」她停下動作,瞅望著他,慎重地提出要求。

「好,我會提醒自己。」傅邑軒寵溺地揚起微笑,一口應允。

這是基本的尊重,她的要求並不過分。「要是不小心疏忽了,可以請你隨時提醒我嗎?」

他誠懇的口氣與態度讓彭鑠玗感到尊重,心情更為開朗。

「嗯,是你自己說的哦,到時候可別嫌我嗦、小氣。」她微蹶紅唇,事先預告,免得事後被嫌棄。

「才不會,我不怕你小氣,只怕你生氣。」他捧起她小巧的臉蛋,眸光語氣是無限的溫柔。

「真的?」她嬌羞揚睫,看向他的目光蘊含嗔意。

「當然是真的,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有多難熬。」對照之前冷漠疏離的模樣,現在溫柔順和的她,傅邑軒更覺珍貴。

「你才不知道我昨夜發現你和別的女生單獨相處後,心情有多糟咧!」她也微癟著嘴,道出委屈。

傅邑軒可以站在她的立場,想像她的心情。

多虧她能夠從昨夜一直隱忍到今晚,還冷靜理智地跟他溝通,如果換作是他,可能早就抓狂暴走了!

「對不起。」他心疼地道歉,低頭親吻了下她的唇。

「還好不是真的發生什麼事。」她斂眸,心里對他的在乎難以言喻。

「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他深情款款地凝視她,認真保證。

「答應我,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我們都要好好溝通,而且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嗎?」

他的哄慰承諾像是一顆定心丸,拂去了她的不安,將她的心包圍在溫柔甜蜜的情意里。

「嗯。」點點頭,紅唇揚起一抹美麗的弧度。

盡釋前嫌,豁然開朗,傅邑軒也揚起笑,這才放心親近她,再度俯首,

這夜,他們感受前所未有的暢快淋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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