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夏沒有動。
斯內普遠遠的站著,呼吸急促,他的身體正一點點僵硬,然後他用耳語一般的聲音的喃喃一聲︰「約夏?」
約夏點頭。
斯內普盯著約夏良久,然後他坐到了床上,那樣疲倦。
約夏走到了斯內普旁邊,他蹲下了身子,將手放在了斯內普的膝蓋上,如同從前一樣仰著頭看著斯內普。
斯內普看了眼約夏,用那樣平靜的聲音說道︰「你還活著。」陳述而不是疑問。
約夏點頭︰「我還活著。」
斯內普移開了視線,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是什麼情緒,仿佛用了大腦封閉術一樣空洞洞的。他的呼吸漸漸緩慢,十分的安靜,就好像他的面前根本就沒有人一樣。
這樣仿佛靜止的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他突然暴怒得站起來,把約夏狠狠推在了牆壁上,拽著他的領口,緊到手骨嘎吱作響,聲音憤怒而帶著異常的顫抖︰「為什麼!明明活著為什麼不回來!」
約夏被嚇到了,他的視線毫無阻礙的闖入了斯內普的眼底,那里的情感正團在一起,充盈充盈再充盈,簡直就要在他眼前爆開,一些與疲憊無關的血絲冒了出來,刀子般隔著約夏的心髒。♀
約夏閉了閉眼楮,伸了手,輕輕放到了斯內普的手上,感受著那里激烈的顫動︰「我不能……」
「不能什麼?」斯內普拽著約夏的領子狠狠推著他,後背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那麼多年!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我居然如此愚笨得被你欺騙了那麼多年!」
「西弗……」約夏承受了斯內普所有的怒氣,輕輕的說︰「我沉睡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我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何年何月,久到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現在幾歲。」約夏的聲音里隱隱帶著悲哀與迷茫。
斯內普緊緊盯著約夏,手中聚集的力量像是恨不得打約夏一拳。
將近七年的時間,斯內普比約夏高了些,這讓被緊緊拽了脖領的約夏的呼吸有些困難,他不得不攀著斯內普的手臂。
斯內普的手顫著,他的力氣忽然一點點抽離,最後像是月兌水的魚一樣大喘氣了一下。他放開了約夏,跌坐回身後的床上,垂著頭。♀因為背對著壁爐,斯內普的臉沉浸在黑暗里,看起來就像一塊黑色的石頭堆在那里。
約夏輕輕咳了咳,模了模脖子。然後他也順著牆壁一點點滑了下去,坐在了牆角。
壁爐的火光一如既往的閃閃爍爍,無法為這陰沉冰冷的房間帶來一絲一毫的溫暖。
約夏沒有想到,對于他的回來,斯內普的反應會如此不同,沒有想象中的欣喜,沒有想象中的擁抱,也沒有想象中溫暖的嘲諷。
只有一團團怒火。
約夏彎著身子,像是很多年前一樣,困惑時,難受時,孤獨時,縮成小小一團︰「是不是,我不該來。」
斯內普的手動了動︰「你那腦袋里就不能想一些好一點的事情。」
「可是你一點也不高興。」約夏抬頭,視線緊緊攪著斯內普低垂的發︰「驚訝,憤怒,我只看到這些,你就像在質疑我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要回來。」
斯內普終于抬起了頭,視線接觸到約夏的眼楮時,斯內普立刻轉了頭︰「消失了那麼久音訊全無的人是你,你難道還想讓我在你回來的時候哭著說‘哦,天啊,你還活著,那真是太好了’。」
斯內普刻薄而嘲諷著說著,他甚至還有力氣將那些驚訝的語氣演繹的活靈活現。
約夏縮了縮身子,搖頭︰「不是的,西弗,不是的。」他突然坐起了身子,手心放在了斯內普的膝蓋上。他們本就不是離的很遠,約夏的靠近,讓他們都能听到對方的呼吸。
「那是什麼。」斯內普甚至不用抬頭就能看到約夏的眼楮,他又說了一遍︰「那是什麼。」
約夏垂了視線,落在斯內普緊握的手上,這讓他的睫毛看起來撒了金粉一樣。他伸手,將自己還算溫暖的手心覆在了斯內普的手背上︰「醒來的那一刻,我就總是想著,什麼時候能回來,什麼時候能見到你。」
「媽媽不讓我回來的時候,我仍然沒有動搖。我一直都很听媽媽的話,從來沒有違背過的她的意思,這次卻一點猶豫也沒有。」
「我想了很久才知道為什麼。」
「我的心里一直存著對你的愧疚,也一直存著一些……」約夏停了很久,才想到一個適合的詞︰「想念。」
「我回來,不是想讓你更加難過的,西弗。」
斯內普靜靜听著,隨即疲倦又嘲諷的笑了︰「愧疚,你又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沒拉住你的人是我,結果你卻反過來告訴我你在愧疚。」
約夏眨了眨眼楮,掩住了眼底綠芒中的水珠︰「對不起西弗,對不起……」
斯內普煩躁的往後坐了坐,躲開了約夏的手,當他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被約夏打斷。
「我說過不會一個人走開讓你來找我,我沒做到。」
「我傻站在那里,等著你伸手,結果卻讓你看著我消失。」
「我沒有好好的掩飾我的感情,逼著你做出某些決定,讓你負擔太多。」
「還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我太自私,只顧著自己的感覺,甚至在剛才,我還期盼著我回來能讓你原諒我,但是結果卻是讓你更加難受。」
約夏沒有停頓的說著那些話,輕柔而溫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斯內普,卻讓斯內普無法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你個……自私……而愚蠢的傻子。」斯內普猛得截住了約夏話,因為太快了些,他甚至想不到什麼好詞兒,盡管這樣,他還是不想讓約夏繼續說下去︰「你以為你全部都說了出來就能毫無包袱的離開的這里嗎。」
斯內普緊緊繃住了身子,他的視線陰冷而冰涼的盯著約夏,毒蛇一般絞著。
「包袱?」約夏笑著搖了搖頭,說了那樣奇怪卻堅定的話︰「如果可能的話,就算成為你的包袱,我也會擯棄羞恥,死死跟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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