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張嬤嬤正坐于房中悠哉度日,做工精致的小菜擺在桌前,一碗燕窩粥散發香氣,滿是肥肉的臉頰帶笑,圓潤身軀佔滿整個座椅,如此得意殊不知大難臨頭。
「嬤嬤,端看整個府中,就您這兒最清閑,其他院的嬤嬤可都羨慕的緊一身著粉色粗布衣裙姑娘一臉諂媚笑容,忙不送跌給韓嬤嬤揉肩捏腿,看那殷勤勁兒便知做慣了這些。
「那是,這就是命,嬤嬤就該好生享受,以往那些個勢利眼怎麼欺辱我,如今我怎麼還回去,瞧瞧那些沒種的,連屁都不敢放韓嬤嬤笑的囂張,言語時口沫橫飛,一副她早知如此的,若此刻有明理人看去,只得搖頭道一語小人得志。
「嬤嬤眼界兒哪是那幫子奴才評論的,您多有福氣,做了郡主的女乃嬤嬤,嬤嬤啊,生來便是享福的命粉衫女子笑的甜美,唇中好話接二連三,面上笑容真誠,好似此番話皆是心中所想。
「你這小嘴兒甜的喲,嬤嬤听了心里高興,不過翠谷啊,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來我這不光為了說這些吧,有什麼話直說,嬤嬤能幫得了幫上一把也無妨韓嬤嬤眼底得意,嘴上便少了把門兒的,任何大話都敢月兌口而出。
「翠谷就等嬤嬤這話了,嬤嬤知翠谷以往在廚房不少受氣,嬤嬤在時,還可庇護三分,求得安穩,如今嬤嬤走了,翠谷一人孤苦無依,大廚總欺辱翠谷,翠谷實在呆不下去,便來懇請嬤嬤將我帶入郡主院中伺候嬤嬤翠谷眼中含淚,將自己言成受盡欺凌的可憐人兒,擦拭眼淚的手扯出淡淡細縫,偷瞄韓嬤嬤。
「喲喲喲,瞧著可憐勁兒,嬤嬤看了心疼,這樣罷,稍後嬤嬤便去和廚房管事說聲,明日起便來碧華院當差,跟在嬤嬤身邊至少有個安穩韓嬤嬤看向翠谷道,居高臨下好似已然成為這院子說一不二的掌家人。
「多謝嬤嬤,嬤嬤待翠谷真真兒好呢翠谷笑顏如花,心下得意,進了郡主院落便是郡主的人,往日那些佔便宜的東西她一個個要其好看,真當她翠谷好惹。她得努力讓郡主另眼相待,屆時郡主善心一發,將其送入相爺院中,一躍成主子,享受榮華富貴。
「你總歸是嬤嬤遠親,嬤嬤不看顧你,還有誰人憐憫?日後便在這兒好吃好喝,沒人敢對你不敬韓嬤嬤洋洋自得道,這院中她說一沒人敢言二,郡主由她喂養大,這些個賤骨頭有什麼資格頂嘴。
「多謝嬤嬤,翠谷知嬤嬤為人和煦,乃大善人也翠谷燦笑道,此刻面容與當日灣翠般,自以為萬事盡在掌握中,心里高興,盤算如何令郡主離不得她,待抬上姨娘,便可在府中作威作福,于廚房那苦日子一去不復返。
婉君步入韓嬤嬤房中,當即蹙眉,看向桌前的燕窩粥,身為下人竟奢侈至此,燕窩粥除卻主子,下人怎有資格享用?!環視韓嬤嬤臥房,屋內布置精美,每樣物品皆非一般人可用,堪比得上平常人家庶出小姐。
視線掃至翠谷身上,更是不悅,下人竟有人服侍,當真荒謬,真以為小姐奈何不得?婉君滿面怒意,觀看如此,便不知這院中事物,韓嬤嬤貪墨幾何。「韓嬤嬤
「喲,嚇死個人了,哪個不長眼的東……」韓嬤嬤剛剛拿起燕窩,聞得身後有人,險些將燕窩兒灑下去。回首正待呵斥,不料來人竟是婉君,且似笑非笑望著她,心下頓時慌亂。
這院中無論她怎得霸道都無所謂,但見了婉君與宛若二人,她得好生招待,這二人乃郡主身側大丫鬟,且郡主對其十分寵愛,主子愛寵關乎奴才地位,即便她是掌事嬤嬤,亦需供著,生怕哪日得罪了,給她小鞋兒穿。
見婉君神情不悅,韓嬤嬤當即明了,趕忙將桌上燕窩粥端起,放到一旁餐盒中,拉開身後翠谷,笑道,「誒呦喂,我當是誰,這不是婉君姑娘嗎,姑娘這時辰來我這兒有何指教?」
婉君板著臉,對韓嬤嬤半點兒好氣皆無,但凡女乃嬤嬤,哪個不緊自家小主,這位倒好,一味耍賴佔便宜,若非小姐性子好,早將人趕出去院子,哪還由得她在此放肆。
「指教?婉君怎敢當嬤嬤指教,韓嬤嬤這番姿態堪比主子,好吃好喝,有婢女侍奉,婉君豈敢冒犯?」瞥了眼韓嬤嬤,婉君語調怪異。
「婉君姑娘說的什麼話,您是郡主身前的人兒,嬤嬤怎敢在您面前放肆韓嬤嬤賠笑,似是想起什麼,拉過翠谷道,「這丫頭是我娘家外甥女兒,受些委屈哄哄,到叫婉君姑娘瞧了去,姑娘莫見怪
翠谷見適才一副不可冒犯模樣的韓嬤嬤此刻竟如此謙卑,縮了縮脖子,此刻她依附韓嬤嬤,韓嬤嬤不敢招惹之人她更惹不起,為了留在碧華院,只得厚臉皮,她不願在過任人欺凌的日子。
「無妨,小事兒而已,韓嬤嬤,小姐令我喚你過去婉君不過掃了眼翠谷便移開視線,翠谷與灣翠至少五分相似,眼角眉梢透露出算計,顯然非好相與的,灣翠她尚且瞧不上眼,翠谷更是如此。
韓嬤嬤一愣,端木黎平日不常在院,她已習慣在院里吆五喝六,過過主子的干癮,這如今歸來,她倒有些不適,好半晌才緩和,訕訕道。「婉君姑娘行個方便,不知郡主……」從袖中取出一枚分量十足的銀甸子,塞入婉君掌中,先行探探底,有什麼苗頭也好早作準備。
「小姐未說,嬤嬤快些,莫叫小姐等候婉君木著臉說道,對韓嬤嬤塞錢的舉動視若無睹,小姐一早便說過,日後若有人塞錢,盡管受著,無需擔憂。
韓嬤嬤見婉君收了銀子卻不言,心下惱怒,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婉君更為得寵,只得撐起圓滾滾的身子朝主院走去,路上時不時窺視婉君神色,希望可以看出什麼。
「郡主,韓嬤嬤到了婉君讓韓嬤嬤站在門前稍後,自己進屋稟報,隨後將人帶了進去。
韓嬤嬤垂首快步走入,小心翼翼看向端木黎,生怕自己哪兒得罪了,身子彎得幾乎看不見臉。
端木黎漫不經心抬眸,眉眼中冷芒閃現,輕聲道。「近期本郡主時常不居于院中,院內事物皆交由嬤嬤打理,辛苦了
韓嬤嬤哪敢讓郡主說這般話,當即屈身道。「郡主說的什麼話,折煞奴婢了,為郡主打理院子乃老奴分內之事,當不得辛苦,倒是郡主在外奔波,勞心勞力
端木黎拾起一顆荔枝放入唇中,輕輕咀嚼,不理會韓嬤嬤行禮,良久,才漫不經心道。「奔波?本郡主不回院不正如了你的願,韓嬤嬤,你該當何罪!」言至此,聲音冷漠,宛如三伏寒冰。
「郡主!老奴不知哪里冒犯郡主,惹您這般生氣韓嬤嬤一臉懵懂,看向端木黎全然不知有何過錯。「您莫氣,氣壞了千金貴體可如何是好
「韓嬤嬤,本郡主念在你曾服侍母親,允準你留下,你卻如何回報本郡主端木黎掌心拍在床沿,將醫術打在韓嬤嬤臉頰上,一道紅印留下,厲聲道。「有人私入本郡主閨房不得知,你這掌事嬤嬤怎麼做的?!」
韓嬤嬤頓時不知所措,這院中甚少有人走動,她曾叮囑過不得入內,郡主閨房除幾位大丫鬟概不準涉足,這東西……韓嬤嬤情急下指向婉君,語調急促道。「郡主,與老奴無關啊,郡主閨房何其重地,老奴怎敢令人踏足,除卻您身側兩位大丫鬟在無人進過,郡主明鑒
說著,惡狠狠瞪向婉君,韓嬤嬤全然認為此事與婉君月兌不了干系,許是婉君栽贓嫁禍。
「依你所見,此事乃我身側婉君宛若二人所為?」端木黎面色愈發沉重,隨手拾起另一本書籍扔去,恨聲道。「好個韓嬤嬤,口齒當真伶俐,你是想言此事皆由婉君宛若所為,只為嫁禍于你?于碧華院你算什麼東西!」
情急之下,端木黎竟出乎意料爆了粗口,此乃首次,婉君從未見過端木黎如此氣惱,忙上前安撫。「小姐莫氣,氣大傷身隨即轉過身,沉聲道。「韓嬤嬤你怎得當差,郡主閨閣竟容許他人入內,你好大的狗膽!」
端木黎心火難下,韓嬤嬤站于此只覺燃燒更旺,舉起茶杯投擲過去,茶水乃一刻鐘之前所燒,水已不燙,倒是未傷到。
拾音前去管事拿去本月月例,剛入院門便聞得聲響,擲下托盤,忙走入內,只見韓嬤嬤一身狼藉,茶水順額間滑落,整個人顫抖趴伏于地,略微皺眉,走上前,淺聲道。「小姐,這是怎得了?發這般大的脾氣
端木黎指尖發顫,指著韓嬤嬤道,「拾音,這刁奴平日放肆,我看母親面不予過問,誰知她愈發不像話,女子閨房不得入內,她竟陽奉陰違,師傅贈予的醫書遭此橫禍,且我放置于內,娘親唯一之物不翼而飛,我豈能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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