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超市門口看見秦文山後，柯以然的情緒沒有多大變化，對比之下她當時的反應顯得有點激動，她依舊每天在尚慕軻的幫助下堅持康復訓練，看似心無旁騖。
尚慕軻望著神色淡淡正在品茶的柯以然，看她眉宇之間盡是淡然，似是什麼都放得開，看得開，似乎這世上沒有她能夠在乎的人或事，想到這兒，尚慕軻的心口像是被打了一拳頭似的，悶悶的疼痛席卷而來，望著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復雜，越來越深遂，越來越迷離。
柯以然似是感覺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逼人的灼熱視線，先是不可察覺地蹙了蹙眉，回頭撞向尚慕軻格外深沉的視線，拿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淡然一笑，她回過頭，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旁邊另一個茶杯，手法嫻熟地倒上一杯清茶，語氣溫和︰「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過來品品茶，鐵觀音味道不錯。」
尚慕軻抿唇，然後邁步向她走來，坐下，拿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聲音低沉︰「這味道是挺濃郁的，不過，你是什麼時候喜歡喝茶的？我記得你之前喜歡喝飲料的，尤其是新榨的蜜桃汁。」黑眸淡淡地瞟向她，如此輕盈。
柯以然展開笑容，卻盡是嘲弄，諷刺︰「難得尚先生記得，蜜桃汁口感甜膩，喝多了其實也就那個味兒，但是茶不一樣，品一下，舌尖濃濃的茶香雖開始略微苦澀，但在喉嚨里品出的卻是香濃，它也能提神，不至于讓人因迷糊走了不歸路，以至于萬劫不復這和人生的道理類似。」
尚慕軻自是听得出她話語中的嘲諷，輕輕地酌了一口，低低地笑︰「看來你這一年來懂得的道理很多啊，連人生都悟了出來。」
柯以然說︰「不敢，只是有些思考而已。」
尚慕軻冷下了臉，陰冷的黑眸緊緊盯著柯以然，語氣生硬而冷厲︰「柯以然，相信我一次有那麼難嗎？」真的就那麼難嗎？
她說︰「尚慕軻，當初一年前的事情也不是全是你的錯，何況你也不知道我最後會發生車禍，過去就過去吧，我也不想追究，太累了，如今，你有歐碧琪……」
「我說過，只要你給我信任，其他人就不是問題。」尚慕軻厲聲打斷她。
柯以然輕輕一笑︰「好吧，就算沒有她，就算如今我未嫁你未娶，我和你也沒有可能，縱然之前我對你的愛是那樣強烈激進，可是現在我沒有愛情了，我已無力去愛，它離我的世界太遠了，已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尚慕軻聞言迅速站了起來，低頭俯視著她，深邃的黑眸此時裝滿了痛苦與無奈，他說︰「沒關系，柯以然，我之前也說過，你沒有愛沒關系，我的愛分你一半，你無力愛也沒關系，剩下未完成的愛來交給我完成，可是我不允許你說，你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柯以然早在你招惹我的那刻，你就逃不掉了，你怎麼能說，沒有關系呢？」
柯以然抬眸定定地望著挺拔高大的尚慕軻，動了動嘴，卻只是化為一抹如輕煙般的笑容，似是風一吹便會立即消散，分？怎麼分？如何分？完成？怎麼完成？又如何完成？
此時，尚慕軻的手機響了起來，聲音劃響寂靜的屋子，柯以然見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又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柯以然笑了，她知道了，這是歐碧琪的電話，她偏過頭看向冬日蕭索的窗外。
「我出去接一下電話。」他說。
柯以然沒有回應，卻在他走到房門的那一刻，輕聲說︰「尚慕軻，如果說，秦文山的事，是歐碧琪指使的，你會怎麼做？」
尚慕軻回頭，眼神復雜地看向柯以然，喉嚨上下滾動了幾下，最終也沒有說什麼，就出去了。
柯以然卻笑了，笑容蒼涼落寞，她低頭，模了模茶杯，茶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