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舞凝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蛻變伊始

作者 ︰ 宮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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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憐拔出十四刺進自己心口的匕首,一邊笑著模著他的臉輕輕將他的身體放下,一邊柔聲說著︰「你若不是還對我有著一絲相信,這匕首你又怎麼會刺偏?」

然後輕輕將匕首放在十四手中,為他治愈了身上的傷,才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

音凝自紫衣女子出現時便感覺到氣氛詭異,然而明知有詐卻仍力不從心的看著事情發展到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櫻憐胸口淌血而渾然不覺,只是麻木而僵硬的朝前邁著腳步。

你要去哪里?音凝問道。

天地蒼茫,何處為寄?櫻憐不答反問,聲色蒼涼。

音凝只覺得揪心,眼看著黃沙漫漫而前路未卜,櫻憐又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她十分厭惡這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卻縱然再著急,也無計可施,蜷縮在櫻憐的意念里,漸漸的被她的絕望覆蓋,看不到前景,也發不出聲音。

最終,櫻憐抵不住因失血過多而涌來的倦意,虛弱的倒在了黃沙里。

「連音凝,連音凝!快醒醒,睜開眼楮!」耳邊有個焦慮的聲音不停地在喊。音凝卻困乏的不想睜開眼楮,伸手揮了揮像是在趕一只擾人清夢的蟲子,小聲的咕噥著,「別吵,我要睡覺」

床邊的人一頓,然後聲音變成狂喜,轉頭叫到︰「律,微 ,快叫大夫回來!連音凝有反應了!」

然後就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數道緊張兮兮的呼吸在音凝耳邊輕喘,她終于還是被吵得睡不著,皺著眉頭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楮。

「軒天哥哥?」入眼的便是司馬軒天那一張擔心的眉頭都擰到了一起的臉。後者見自己醒來,先是露出狂喜的表情,然後立刻扶自己坐起來,並退到一邊。讓出床前的位置引來了一個老者。

老者仔仔細細的替音凝檢查了一番,先是滿臉震驚,然後表情漸漸變得輕松下來,最終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說道︰「恭喜軒天公子,這位小公子已無大礙,只是體內寒氣較重,稍加調理即可

「沒事了?!」軒天顯然不信,「你剛剛明明還說她」

軒天欲言又止,回天乏術四個字。他實在是不忍心當著音凝的面說出來。

老者搖搖頭說︰「方才這位公子看起來確實是油盡燈枯,但是現在又毫無異樣。這種病癥老夫這大半生里是聞所未聞,堪稱神奇。只能說明這位公子命格不凡。得到了女神的眷寵,才能起死回生啊

音凝原本就不是很明白眼下的狀況,只是听到「女神」兩個字,條件反射的蹙起了雙眉。隨後,以見證者身份在櫻憐意識里看過的哪一年記憶突然翻卷涌來。音凝腦中攪過一陣劇烈的疼痛,再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不再是方才的那抹迷茫。

軒天驚訝的將音凝眼神里的變化盡收眼底,然後看著她撐起身子坐端,臉上並無悲喜,只是淡淡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是好是壞,與女神何干?大夫,既然我已經好了。您就請回吧,多有麻煩,慢走不送

老者一愣,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如此大膽,敢對所有人都敬而遠之的女神出言不遜。眼中先是升起一抹異樣的色彩。但很快的泯滅,回想起所有妄圖與女神作對的人的下場。再看這個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的少年,便搖了搖頭,嘆著氣退了出去。

同時,風引走了進來,先是看了音凝一眼,然後便朗聲笑了起來。眾人不解,均用詫異的表情看著他,風引卻不慌不忙的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著看音凝,用肯定的語氣問道︰「你這小子,是自己不肯醒來吧?」

音凝先是一怔,旋即笑了。確實是她自己答應了櫻憐為她分擔痛苦,才一直留在她的意識里。然後禮數周全的朝眾人頷首輕笑,回道︰「音凝一時貪睡,害的風引大哥和大家擔心了,音凝知道錯了,給大家賠禮了

這時,除了站在角落里的韓季同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細微的冷哼,暗恨著連音凝命大以外,其他人均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音凝。然而音凝卻並不多解釋,因為她隱約感覺得到,風引似乎什麼都知道。因為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洞悉了一切。

于是音凝轉開了話題︰「我睡了幾日?」

「過了今夜,就是整四天了。我們回去以後看你不在,季同又被重傷,便慌忙出去找你。找到你的時候你昏迷不醒,渾身發冷,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們就帶著你日夜兼程的趕路,現在已經在玉衡城的偏城內了司寇律回答著,順帶把音凝剩下想問的也一同說了出來。

韓季同被重傷?音凝冷笑,自己當時醒來的時候可是喊了好久他都沒出現!然而,她卻沒有將情緒寫在臉上,點點頭問道︰「當時你們都去了哪里?」

「我們去圍剿妖靈司寇律接著回答,「而且當時已經重傷了她,卻被她尋了機會逃月兌了

音凝大膽猜測道︰「你們找到的妖靈,可是一個身著櫻紫色流仙裙,撐著櫻色油紙傘,有著一雙勾人桃花眼的傾城女子?」

司寇律搖搖頭,不解的回答︰「不是,是個充滿了腐朽氣息的垂暮之人,周圍被一團紫黑色的怨念包圍著,看不清楚面容。你怎麼會這麼問?要真是你描述的那個樣子,那豈不是神女了?」

而一旁的風引卻不動聲色的眯起了眼楮︰音凝的這個描述,為什麼總有種萬分熟悉的感覺

「宸洄哥哥和紀溱公子呢?」音凝環視了一周,沒有發現兩人的影子,便問。

「去找妖靈了,紀溱說那股力量一直跟了過來司寇律說道。

音凝听完司寇律的回答皺起了眉,卻並不做解釋,只是兀自的陷入了思考之中。

軒天從音凝醒來開始就沒有再說過話,只是沉默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他總覺得音凝有什麼地方跟以前不一樣了,似乎這一覺睡醒將她的稚氣全部褪了去。不僅如此,軒天甚至覺得她的眼神里竟戴上了薄薄的哀傷。這在以前是絕無可能的,就算音凝家破人亡的時候,那雙緋紫色會說話的眼楮里也是充滿了堅定充滿了朝氣。

如今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究竟是所為何事?只不過睡了三四天,怎麼一覺醒來似乎就成長了數歲。

見音凝沉默著不再說話,面上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倦色。風引便率先站了起來,說道︰「既然人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我們就先出去吧。讓音凝好好休息休息,剩下的,等他養好了病再談

音凝感激的看了一眼風引,後者對他露出了一個會意的微笑,便帶著眾人離開了。

「音凝,準備怎麼做?」人一走,雪吟便出現在音凝面前。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所謂的妖靈,定然是那只琴尾雨燕櫻憐。我們要趕在宸洄和紀溱殺了她之前找到她,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音凝思忖道,邊說邊穿好衣服下床,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月黑風高,剛一出門便被一陣冷風倏然灌進衣裙里,從頭到腳涼了個通透。

音凝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噤,卻是裹緊了衣服,毫不猶豫的融進了夜色之中。

直到看著她走遠,軒天才從拐角處走出來。

原本是不放心,想回來看一眼,問問她眼神里的那抹哀傷到底是為何。誰知道剛一折身還未走近,便看到還沒有痊愈的音凝匆匆出門的身影。

猶豫再三,軒天還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音凝出門走了不遠,便被外面的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里哪兒還有一絲一毫玉衡城的影子?!分明就成了紫薇女神的供奉地!街道的地面上,周圍房屋的牆壁上,甚至路邊的樹干上,到處都刻上了朵朵盛放的悠蓮,整片區域被一種讓人恐慌的黑紫色包裹著,陰暗幽狹。在慘白月光的映照之下,顯得冷厲而詭異。雖是夜,但整座偏城卻靜的太過可疑,且不說打更的夜吏,就連一聲雞鳴犬吠都沒有。只有頭頂不時掠過一兩只烏鴉,發出讓人發怵的聒叫,再無其他聲響。整座城死氣沉沉,陰森恐懼,儼然一座死城!

音凝怎能不驚?!

猶記得五歲時,陪著皇甫時欞去玉衡山回來的時候,曾經因為被一只山上的凶獸窮追不舍,音凝兩人在這座偏城里鬧得雞飛狗跳,差一點燒了半座城。想起當時的繁華景象,音凝便怒火中燒︰皇甫時欞,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這渾濁的空氣,讓她多呆一秒都覺得想要隱隱作嘔。音凝強忍著內心的不適感,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如果這些年里,皇甫時欞沒有改變玉衡城的格局的話,不遠處就應該是玉衡山的山腳了。

越往前走,不適感越強。然而,卻並非是剛才的那股腐壞和死寂,而是一種讓人恐慌的怨念和絕望。

不遠了音凝一邊在心里默念著,一邊強作鎮定,踏進了森林里,卻突然听到悠悠的塤聲,渾厚低沉,雖然十分曲折動听,但在這暗夜里卻顯得異常突兀。然而音凝卻覺得熟悉感甚濃,听著听著突然心下一緊︰這不是十四在池邊為櫻憐奏的那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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