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間的天氣是風雨大作,紅雨漫天,電閃雷鳴。冰涼的雨滴透過少年的薄衫落在雨燕的眼楮里,連帶著音凝都感覺到陣陣襲人的寒意。
而在數百人的圍攻之下,少年雖已負傷,卻仍面容冷厲,帶著陰鶩而充滿殺意的眼神,傲然的持弓而立。
「小子,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刀硬,上!」對方為首的人一聲令下,數百人便齊齊大喝著向少年沖了過來。
少年一躍跳至半空斜出的樹枝上,倏然將手中的長弓拉滿。弓本無箭,然,當少年拉圓之後,弦上便立刻密密匝匝的上滿了利箭。五指一松,光箭便頃刻出手,一支支穿過密集的雨點,凌厲的射向對手。
伴隨著一陣淒慘的嚎叫,為首攻來的一眾人全部應聲倒地。後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已然渾身是血的少年,慘烈如同剛從煉獄里走出來的修羅一般,帶著震人心魄的陰寒眼神,在暴雨里萬分可怖,讓人望而生畏。
猶猶豫豫不敢前進的同時,少年再一次拉滿了長弓。
然而,還不等他松手,雨燕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強大的危險感劃破長空而來。來不及多想,它便迅速的從少年懷里飛了出來,朝向危險感襲來的方向撲過去。不出所料的,是一支威力十足瞄準少年命門而來的短箭。
「小鳥兒!」少年將手中的一擊放出去之後,便立刻轉身去找雨燕。他也感覺到了剛剛的那股危險感,也早就知道有人在暗處司機刺殺自己。但是情況危急來不及多想也沒時間多想,他只求在自己解決掉面前這一眾人之前暗處那人能多點耐心別急著動手。誰知道懷里的雨燕這時候卻突然沖了出來。
莫不是也感到了危險才受了驚?可是現在跑出來豈不是更加危險!
少年急急地回頭,卻看到了讓他憤怒到了極限的畫面。
一直短箭貫穿了琴尾雨燕的身體,將它牢牢釘在了身後的樹干上。♀大雨中,鮮血已經浸漫了它小小的身體。而它則閉著眼楮一動不動,儼然已沒有了生命氣息。
「小鳥兒!」少年目眥欲裂的看著雨燕,然後轉過身來仰天怒吼了一聲,直接沖進了敵方的陣型之中。
一陣瘋狂的虐殺,少年絲毫不顧自身安危,並未防衛而是全力拼殺。一刀刀砍在他身上他卻像甚無感知一樣,殺敵的手一點也不猶豫。
親眼看著至親慘死在自己面前,親眼看著自己曾信任的人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家,親眼看著那些所謂的神使燒殺搶掠被背叛,被出賣。身陷圇圄,孤立無援,這些都不算什麼。比這更加艱難的境況他都闖過來過。
可為什麼,為什麼這些所謂的神的使徒,卻連一只鳥兒也不放過?!
自己明明已經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了;明明就只剩下這些善良單純的動物毫無目不求回報的的陪伴著,為什麼。為什麼這些該死的神,要連這樣微小的幸福都從他身邊奪走?!
命懸一線時又陷于絕望之中,結果只有兩個︰命喪于此,或者逼出潛能。
而顯然,少年在絕望中暴走起來,憤怒很好的為他的潛能助燃。一場戰斗中連升數階,將所有敵人盡殺于掌下。然後才靈息透支,身體超了負荷。昏死在暴雨之中。
「哈哈哈哈——」少年剛一倒下,森林後方便傳出一陣肆虐的笑聲,隨後,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用大大的帽子擋著一大半臉的男人踏著地上的血河走了過來。停在少年身邊,抬腳用力一踢。然後鄙夷的嗤笑道,「你這個自命清高的小子也有栽到我手里的這一天!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得很痛快的!」
男人說著,拔出一個很小的匕首,然後蹲去,獰笑著朝少年的手腕上剜去。
「別用你的髒手踫他!」伴著身後傳來的一聲嬌呵,一道櫻桃紫色的光刃倏然打在男人握刀的手腕上。男人只覺得腕上一涼,下一秒便被瞬間噴涌而出的鮮血濺了一臉。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中,男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和胳膊分了家,「啪」的一聲掉在了泥水之中。
驚恐萬分的轉過頭去,卻看到一個撐著油紙傘的絕色少女。一身櫻桃色輕紗長裙,發色和瞳色也均是同樣的櫻紫色。嘴角含笑,卻是不折不扣的冷厲。急速下墜的雨滴一到她周身便瞬間變得墜速緩慢,存在感被拉長,然後慢慢凝成大大的一滴。少女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危險的眯起,凌空而來,一步一步的踏著剛剛凝聚的水滴,帶著滲人的壓迫感,慢慢地朝男人靠近。
男人顧不得自己痛的要死的斷臂,在少女的步步緊逼之下連滾帶爬的後退著。
少女鄙夷的冷哼了一聲,輕輕一轉手中的油紙傘,便驟然掀起一陣強風,吹落了男人斗篷上的帽子。
「果然是你。」少女厭惡的看著帽子下面那張因驚恐萬分而皺成一堆的臉,倏然將傘收起,紫芒一現便幻成一把櫻紫色的細劍直指男人咽喉,厲聲問道,「計劃可是你故意放給敵人的?!」
「是我,是我女俠饒命女俠饒命」男人哆哆嗦嗦的說道,承認的飛快。
「饒命?哼,」少女又是一聲冷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問道,「我若方才不出現,你會饒了他的命嗎?」
「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
男人繼續求饒著,然而,不等他的話說完,少女的劍便凌厲貫穿了他的喉嚨。一瞬間,血光四濺,男人沒有說完的話也只能卡死在喉嚨里。
少女毫不留情的抽回長劍,面做嫌惡的甩了一甩上面的血,然後收起來俯身扶起重傷昏迷的少年,在因雨勢而無法散去的濃密余靈碎芒之中,轉身往森林外走去。
數日後。當少年醒來之時,卻驚訝的發現自己正躺在深林的房間里。他忍著頭痛去回憶,卻只記得自己已經耗盡力氣,倒在了大雨傾盆的森林里。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正在疑惑間,一個甜美溫柔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里。
來人輕輕的關上門,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不知道為什麼,少年看著來人那一頭櫻紫色的長發和櫻桃色的紗裙,總覺得熟悉感強烈。
但,少年多年來已成的不與人親近的習慣卻並不會因為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而有所改變。
于是他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冷眼看著少女,後者端著小瓷碗緩緩走近。在床邊坐下,邊攪拌著碗中的補湯邊說︰「我叫櫻憐,你呢?」
少年依然一臉冷然並不開口。渾身都豎著警戒。
櫻憐嫣然一笑,並不在意,舀起一勺補湯,放在唇邊吹了吹,遞到少年嘴邊︰「雞湯。喝了傷會好的快一些。」
然而少年卻遲遲不肯張口。
于是櫻憐一笑,收回手將勺中的湯盡數倒入自己口中,然後說道︰「我不會害你,否則不會等到現在。」
說完又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幾下,遞到少年唇邊。
少年猶豫了一下。最終張開口喝了下去。櫻憐旋即燦爛的笑了起來,為自己打開了少年的第一道防線而由衷高興。
少年卻被眼前這明亮的笑容晃痛了眼楮,那一雙因喜悅而彎起的桃花眼有著說不出的魅力。吸引著自己無法移開目光。
喂完湯,櫻憐便收好碗筷施施然往外走去。轉身關上房門的時候,又巧笑倩兮的看了一眼床上愣愣出神的少年櫻唇輕啟道︰「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音凝透過櫻憐的雙眼看著少年微微閃爍的眼楮,同他一樣的滿月復疑惑。
那只琴尾雨燕就是你?音凝問道。
正是。櫻憐很快承認。
音凝微詫。能從靈獸變成人形的,除了風引。櫻憐便是第二個。她到底是什麼人音凝雖有疑惑,確並未發問。感覺到那股和自己同在的意識一直隱含憂傷,竟生出一股不忍直問的情愫來。
流光飛逝,林花春紅。當庭外的桃枝上已經開出了粉粉的花苞,轉眼間一個月已經過去了。
音凝靜駐在櫻憐潛念里沉默不語的看著她每日對少年無微不至的照顧,徐徐誘導少年說出了許多自己的事情,卻又恰到好處的不去觸及他的逆鱗。
隨著自己身體的好轉,少年對櫻憐的態度也逐漸有了轉變。雖然仍未露出對著雨燕時候的那抹溫柔笑意,卻也已經禮貌相待。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這麼不圖回報的照顧了自己數天,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一個月的臥床休養,讓少年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腐掉了一樣。這天,感覺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下床在房間里踱了幾步也並不再覺得傷口疼痛,便決定暫時忘了櫻憐的再三叮囑,拿起閑置了一個多月的長弓,悄悄的走出了房間。
來到自己平常練習射箭的地方,少年隨意找了一個目標,便倏然拉滿長弓。弦上本無箭,然,他剛一拉滿,便倏然出現了一根細長的光箭。少年一松手,光箭便嗖的一聲射了出去,少頃,遠處便傳來了接連幾聲果實落地的響動。透過櫻憐的雙眼,音凝看到前方的果樹下五六顆還未長熟的青桃在地上滾落。
桃子本身並未受到損害,而是僅僅被精準的射斷了蒂結。
好厲害的準頭!音凝暗嘆。雖然並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少年用弓,但畢竟上一次又是暴雨又是在眾人的圍攻之中,少年的打法也是極其粗暴而狠辣的,完全是拼上所有力量殊死一搏的打法,並不能極致的凸顯出他射擊的真正水平。而這一次再看,音凝卻不得不為他精湛的技巧而震驚。
再加上,能將靈息具體化,並運用的如此熟練。這個年紀輕輕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等級起碼要在四階幻術師往上!
想起月前那場戰斗中少年邊戰邊不斷迅速拔升的能力,音凝不禁暗暗贊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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