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音凝小小的身體被抽飛出去,錐心的疼痛蔓延全身,看著紫箬的身影漸漸模糊消散,她才幡然醒悟過來,暗惱著自己的大意。
這是哪里?這是死門!是九地的天下,隨處都是唬人的意念陷阱。而自己明明知道,卻還是被騙,受傷被打能怪得了誰?!
「我真應該一見就殺了她。」滾落在地上的音凝撐著身子坐起來,忍著半邊身體火辣辣的鞭痛,咬牙切齒的說道,「竟然敢冒充我娘!」
雪吟迅速的將音凝包在長尾里送出治愈靈息,卻不料傷口愈合以後,音凝仍是疼痛難當。不知道「紫箬」的鞭上混了什麼東西,音凝皮肉陣陣細癢刺痛。
「果然對得起性柔而口毒的封稱。」音凝說著站了起來,「算了,隨它吧,這點小痛我還能忍。我們快去找找宸洄哥哥。」
雪吟便收回長尾,卻沒有解除戰斗狀態,警惕的跟在音凝身後防護。
「真是詭異了」音凝邊走邊說,「剛剛還是一座城,突然就變成密林了。這九地的本事可真不小。」
「小心為妙,我感覺到危險。」雪吟警惕的說道。
話音剛落,音凝眼前便倏然飄過一道青影。一閃而過,卻引得音凝驟然表了表情。
「皇甫時欞!」音凝怒吼著追了過去,「你給我站住!」
這個身影就算化成灰,音凝也不會忘記。
「音凝!」雪吟眨眼間,音凝便跑得無影無蹤,驚的它立刻朝前追了過去。
音凝一路追著眼前不時晃過的青影,穿過層層蔓蔓的密林,最終在臨河的地方跟丟了時欞。
音凝氣的一腳踢在身邊的樹干上,震的傷口一陣暗痛。
「音凝!」雪吟追了上來,微微慍怒的看著音凝斥道,「你亂跑什麼?!」
「我看到皇甫時欞」音凝秀眉緊蹙。
「你剛剛還看到了紫箬呢!」雪吟一語中的,把音凝從虛妄中拉了回來。音凝這才醒悟,還在死門中,自己剛剛上當吃了一虧,竟然這麼快就又掉進了陷阱,真是該死。
穩了穩情緒,音凝便開始四下看著情況,尋找走出虛妄之境的方法。
「音凝。」
這時,時欞的聲音傳進了耳中。音凝倏然轉身,怒形于色的看著聲音來源。一襲青紗羅裙的時欞隔河而立,笑意淺淺的看著音凝。臉上是未曾反目前的暖意,目光柔柔似水,微微向前伸出手,似想拉住音凝。
雖然知道這是九地幻化出來的虛假之人,但音凝還是在看到時欞的一瞬間攥起了雙拳差一點靈息暴走。深呼了幾口氣才將體內肆虐的力量壓了回去,橫眉冷問道︰「九地,不用裝了。說吧,怎麼樣才會讓開路讓我過了你這一門。是打敗你還是殺了你?!」
時欞微微一笑,身影一晃,便倏然消失在音凝的視線里。下一秒,遠在河對岸的時欞卻突然與音凝四目相對。身體輕盈的漂浮在半空中,青色長裙隨風飄舞,整個人如同鬼魅一般的直直看著音凝。
「呼」時欞仍舊淺笑著,朝音凝吹出了一口氣。青色星芒四溢,音凝被迫閉上眼楮。
再睜開,音凝眼前的畫面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時欞消失,河流密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硝煙戰火之中無處可逃的城民。天璇城的禿鷹,天璣城的黑鹿,天權城的青蛇,浩浩蕩蕩的肆虐于玉衡主城,見一個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幼婦孺,除了四散流竄以外毫無招架能力,遇上來犯的守城靈,只有死路一條。
音凝站在水深火熱的主城之中,震驚的看著腳下的鮮血一點點溢起,听著四面八方涌來的慟哭和慘叫,聞著空氣里濃濃的血腥味,渾身克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憤怒,驚恐,悲傷一時間無數的負面情緒迅速的從音凝心底涌起,堵得她喘不過氣來。
「別看別听別想是幻覺是幻覺是幻覺」音凝伸手堵上自己的耳朵,閉著眼楮用力搖著頭。
當真听不到聲音了以後,慌亂的心情逐漸平復。放下雙手是竟然覺得周圍的哭喊聲沒有剛才那麼強烈了。
然而,不等她細想,眼前便出現了一個黑一白發的少年。
「司門濁人!」音凝眼神陰鶩的看著懸立于半空中的少年,揮舞著大刀毫不留情的將城里的百姓斬殺。
瞬間,血氣上涌,音凝一陣眩暈,恨意劇增,忍不住的想要沖上去跟他拼命。
四周悲戚慘烈的哭喊再一次洶涌而來,一陣一陣的撞進音凝的耳朵里。她努力的克制著,一遍遍告誡自己這是陰謀不要上當。
「音凝,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沒用?」時欞的聲音突然在音凝耳畔響起。音凝一驚,轉臉便看到時欞近在咫尺的眼楮。
「給我滾開!」音凝怒吼著往一邊躲了躲。
「呵呵,」時欞清朗的笑了一聲,轉頭看著如同煉獄一般的主城,說道,「曾經我也親眼看著自己的城池化為火海。我父親以整個天權城為代價,來消滅你們百里一族,卻不料仍讓你逃月兌。不過,眼看著自己的城民在地獄里煎熬而身為城主卻無能為力,甚至臨陣月兌逃的感覺,如何?」
面對時欞的惡言相向,音凝不由得怒火中燒︰「還不是你這個奸佞小人,設計害我和娘親!才讓我玉衡城慘遭涂炭,如今又在這里挑唆什麼?!」
「哼,」時欞一聲冷笑,「挑唆?難道我說錯了嗎?玉衡殿之戰,棄城而逃的,不是你百里音凝是誰?」
「你胡說!」音凝忍無可忍,倏然拔出長槍,直刺過去。
時欞嘴角勾起一抹陰謀得逞的笑,靈巧的一邊躲避一邊繼續悉數著音凝的痛處︰「音凝,你這是惱羞成怒嗎?時欞姐姐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你就這麼耐不住的要殺我滅口?有膽做沒膽承認嗎?」
「姐姐?呸!」音凝一邊揮舞著長槍拼命的刺著,一邊憤怒的呵責,「你也配自稱是我姐姐?我百里音凝自覺待你不薄,自幼對你言听計從,可你用什麼回報我?!我娘親紫箬待你如己出,無微不至,可你又用什麼報答她?!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她生死不明,害的玉衡城生靈涂炭,你簡直就是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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