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辦貸款的事兒牧平渾身上下都沒底。
牧平想自己在深山里呆得那麼幾年，雖然到鳥市也混了幾年，可是沒組織、沒單位，只是在街上的混混，在大飯店里做做配菜的下等廚師，在各種不同的工廠里當個工人，外帶替別人寫寫文章謀生。
雖然也還算是謀了一丁點兒錢，可是絲毫沒有社會地位來。用當地的話來說，他也就一氓流。他每次謀到錢，只要超五百就全部上交桃子保管。哪里有什麼社會關系，哪里有什麼活動能力。
牧平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
銀行那些月收入在五六千元以上的白領們，眼里哪能看上他呀，哪里願意跟自己說上幾句話。
牧平確定自己是男人，像此等大事兒，當然得自己出頭。可是，錢和地位就是一個男人的膽，當你沒有這些的時候，男人就不成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生活的圈子不一樣，環境不一樣，走進那氣派的高樓大廈，牧平都冒虛汗。
牧平在銀行的外邊轉悠著，最終坐在台街上，點了一根煙，狠心地抽著，他想，當年自己都敢拿刀把那有名的地痞一刀拿下，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得，我是流氓我怕誰，工資再高，也怕挨刀，穿得再好，也得撒尿。還不都是他媽的人。
出路總是在勇士的腳下的，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牧平狠狠地抽了最後一口煙，用力地在台階上的大理石板上擰了擰，轉身昂首闊步地進去了。
「我要辦貸款」，牧平理直氣壯地對門口的保安說。
保安很客氣，走到抽號機前，給牧平抽了一個號。
牧平一看是380號，他抬頭看看，銀行大廳里已經坐滿了一大片人群，而他排在這一大片人群之後。
牧平就等啊！直到下班也沒輪上自己辦理。
牧平給桃子說銀行的人忒多，根本沒辦法。
桃子就問牧平，怎麼辦的。
牧平就說抽號排隊呀，服務還挺好，還給倒茶水，就是辦得速度太慢，人太多，大部分都是買基金的。
桃子說，那他們跟你有什麼關系。
牧平說，自己排不過去，一整天都沒輪到自己。
桃子哈哈大笑，說辦購房貸款不用排隊，直接到銀行里間的值班經理室找值班經理就行。
噢——
牧平的汗再度滲出的額頭，他發現原來在黨政機關干是有好處的，就算是錢財不多，等到辦事求人的時候，人家起碼人是熟的，路是熟的，少走好多的冤枉路。
第二天，牧平吸取了頭天的教訓，早早在銀行前等待著開門營業。
他也不再像無頭的蒼蠅亂撞，他要打有準備之仗。
牧平是個有心人，受了桃子批評以後，立馬有了改變，且觸類旁通。
他不再抽簽，先看了看營業員的監督台，在監督台上找那值班經理。
牧平突然覺得到銀行的服務大廳看監督台是件娛樂性很強的事情，白領們的愛慕虛榮在這里展露無疑。一張張普通的工作照也照得那麼端正，那麼靚麗可人。
牧平看了個仔細，這經理叫梅微。突然覺得這經理好面熟好面熟，似曾相識，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牧平在心理上做了充足的準備，徑直朝那值班經理的辦公室里走去。
一邊走，一邊拍著腦袋，打算從自己的腦袋里拍出在哪里見過梅經理的記憶。